屋子里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听见半空中响起刀魂的怒吼,个个面无人色。

王书记抓着我,一个劲的喊:“赵大师,救命啊,赵大师。”

而先知则跪在地上,虔诚的念起经来。

我自己也吓得要命,只想着赶快逃走算了。但是理智告诉我,这一次我是肯定跑不掉了。

忽然我急中生智,将衣兜里的尸牙掏出来了。我正好含在嘴里的时候,半空中忽然刀光一闪,向我的手腕砍了过来。

我吓得一哆嗦,就地一滚,堪堪避了过去。而手里的尸牙,也掉落在地上了。

只听见一声闷响,地面上出现了深深的一道刀痕。

王书记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旁边,死死地贴在墙壁上,体如筛糠。

石警官面色苍白,显然也被吓得不轻,他掏出手枪来,对着半空指着。陈警官拽着他,大声的说道:“逃吧,这玩意根本没用。”

然后,他连拖带拽,拉着石警官向门口走去。然而,那木门死活拉不开了。陈警官急得大喊大叫,用身子死命的撞过去。

我坐在地上,看着乱纷纷的众人,看着不停念经的先知。我觉得我闻到了死亡的气味。

忽然,我听见一声惊呼:“低头。”

下意识的,我趴在了地上,然后一束刀光,贴着我的头皮蹭了过去。

我心有余悸的抬起身来,我看见刀魂站在我面前,手里面随意的抓着薛倩。

他得意地看着这一屋子人,恶狠狠地说着:“等我把你们都杀了,把你们的魂魄抓住,全都铸成快刀。嘿嘿。让你们也尝尝这种滋味。”

我坐在地上,死到临头的时候,忽然感觉轻松了许多。我虚弱的笑了笑,对薛倩说:“你也是鬼,人家也是鬼。你怎么怂成这样?”

薛倩快要哭出来了:“我不是鬼,我还没死呢。”

刀魂看了他一眼,将他扔在墙角,大踏步的向我走过来:“过一会,你们全都会变成鬼。”

然后,他没有任何花架子,自上而下,朝我劈了过来。

我两手撑着地,连滚带爬的向后跑。然而刀魂步步紧逼,很快将我逼到了墙角。

正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先知忽然扑了上来,他一把抱住了刀魂的身子,喊道:“用神明赐给我们的宝物,杀了这恶鬼。”

刀魂冷笑一声,一刀扎在先知的肩膀上,先知软软的倒下去了。而我经他的提醒,慢慢的把木刀拿了出来。

木刀很小,不过二十厘米长。拿在手里不像是杀人的利器,倒像是一个玩具。

刀魂看见我拿出木刀来,居然停止了砍杀。

我抬头看了看他,他脸上露出轻蔑至极的笑意:“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木刀?”

我点点头,说道:“是啊,木刀也是刀。刀魂,你想不想再和我比刀?”

刀魂哈哈大笑:“百炼成钢的快刀都伤不了我,你用一根破木片就能挡住我了?”

但是他仍然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等你的木刀一断。这里的人全都要身首异处。”

说完这话,他就挥刀砍了下来。和第一次挥刀一样,他的速度不快,给我留足了时间。

这一次我没有再逃跑,而是举着木刀迎了上去。两刀交锋,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自上而下,压了下来。

木刀没有断,它顽强的挡住了刀魂。

我的心砰砰乱跳,抬头看了看他。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样子。随后,他的惊讶变成了痛苦,我看见两刀相交的地方,冒出来了一股暗红色的烟,烟气里面冒出来浓浓的血腥味。

过了几秒钟,刀魂惨叫了一声,在地上重重的跺了跺脚。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坐倒在地上。而手里的木刀,也掉下来了。

过了几秒钟,桌上的油灯重新亮起来了。而刀魂,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咳嗽了一声,这时候才发现,嗓子已经哑了。我全身都有一种脱力的感觉,我在地上摸索了一会,找到了尸牙,重新揣在兜里。我勉强爬起来,向众人说道:“没事了,都回去睡大觉吧。”

石警官由陈警官扶着,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刚才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他虔诚的说道:“赵大师,之前多有得罪,对不起。”

我摆摆手:“行了没事了。”

王书记在旁边带着哭腔说道:“真的没事了吗?我怎么总感觉,后背上发凉呢?”

我回头向他望了一眼,我看见薛倩趴在他的背上,正向我微笑着。

我冲王书记笑了笑,说道:“你快去医院。坐在老薛床边呆一会就好了。”

王书记问道:“薛兄弟,他能辟邪吗?”

我点点头:“是啊,要不然我为什么每次办事都带着他呢?”

王书记无暇分辨我这话的真假,他背着薛倩的魂魄,一溜小跑的逃走了。

我掂了掂手里的木刀,将先知拽了起来:“使者在哪?”

先知一脸崇敬的看着我:“在神庙。”

我愣了一下:“你们这里还有庙?”

我问他:“你的伤怎么样?”

先知的肩膀被刀魂洞穿了,这时候仍然在流血,不过好在没有伤到动脉,再加上他做了几十年铁匠,身体强壮的很,所以看起来倒没什么。

果然,先知说道:“我没事,这只是小伤。”

我点点头,说道:“你带我去找使者,现在就去。”

先知答应了,在前面领路,而我跟在他后面,不住的催促着。

我不知道刀魂死了没有,但是从刚才那股血腥的烟雾来看,他到底还是被这把木刀给伤了。我看,他多半不敢回来了。

我现在不想再关心刀魂了。我有更重要的是要做。

我跟着先知在村子里面走了一会。很快就看到了一间小庙。这座庙和其余村子的土地庙没有什么区别,又矮又小。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帮色目人也真够入乡随俗的了。

先知先走了进去,在庙里面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然后他走了出来,对我说:“使者请你进去。”然后他退到了几十步开外。估计是里面的使者吩咐他这么做的。

我点了点头,走到那小庙里面了,小庙很窄。中间吊着一块白布做成的帘子,而帘子前面,则放着一只蒲团。

有一个很欠揍的声音,从帘子后面响了起来:“赵莽,你来看我了啊。”

我一听这个声音,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却是喜悦。我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对着帘子说道:“吕先生,你最近坑人的本事见长啊。你一个老杂毛道士,什么时候做了神仙的使者了。好家伙,现在不坑我了。把全村人都坑了。”

帘子后面的人,不是吕先生能是谁?这把木刀就已经表明他的身份了。他听加我这么说,贱笑了一声:“赵莽,你不是也做了他们的救命恩人吗?”

我摆摆手:“吕先生,玩笑不是这么开得,你这是亵渎人家的信仰啊。”

吕先生笑了笑,说道:“他们信得如果是真神,那我自然不敢开玩笑,怎么也得把他们当成道友,好生敬重一番。可是,嘿嘿,可是你看他们的经书了吗?把我乐个够呛。”

我愣了一下,问道:“什么经书?”

吕先生说道:“我可是看过了,而且是大明皇帝钦点的。里面全都是明朝人瞎编的。什么忠君爱国,三纲五常。几乎是什么迂腐就把什么往里面塞啊。”

我忽然感觉到一丝悲哀,这些远在异域的色目人,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信仰了。可是就是这信仰,还被人篡改的面目全非。他们虔诚的拜了六百年,结果全都错了。

吕先生见我半天不说话,笑道:“赵莽,你该不会傻乎乎的信了吧?”

我摇摇头:“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我觉得挺奇怪。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去空亡屋见我们?怎么在这里开这种玩笑?你为人虽然阴损,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我说到这里,伸手把那道帘子掀开了。当我看见后面的东西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脏像是要停跳了。

帘子后面没有人,只有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