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啊?”摆好碗筷,钟磬寒挥手屏退伺候的人,启唇轻问。

“惊讶什么?”季默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钟磬寒的碗里,又乘了碗汤放在旁边。“你说无垠吧!”他笑了笑,“我原来只道他身份特殊,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地位,当今的一字并肩王颖王殿下,居然这样常年混迹于江湖,实在与颖王辉煌的事迹很不相符,不过那才是他吧。”想到那人走时满脸的不情不愿,扯着他袖子叫他有时间就去找他玩的样子,实在很难和那个战场上决胜千里朝堂上运筹帷幄的人联系起来,想着,他又低声笑了起来。

不料,却被一旁脸色黑了半天的人扯过,结结实实的一个吻。

分开的时候,又是气喘嘘嘘,“好了,吃饭。”拉开相贴的人,掩下复杂的心绪。

后者却是长舒口气,终于是安分了下来,静静地吃起饭,不再多话。

“今天为什么没有酒?”季默声随意地问着。

钟磬寒扬唇,“你还真想喝成个酒鬼不成,偶尔也歇歇吧,到底喝多了也是伤身。”

“啊。”季默声应了声,重新动起筷子,只是频率却慢了许多。

望着这个连吃饭都优雅得无懈可击的男人,眼里是深深浅浅浮**的光芒。

伤身吗?

洛无垠是他的至交好友,想必他的身份他是早就明了的,而今天的被自己知晓,恐怕也只是洛无垠的顺意为之,若要隐瞒,何止有千种方法,只是自己的不问,就永远不会自己告知,这个人哪……

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小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造就这样的xing格。

饭后,小憩片刻,两人慢慢从厅堂移到了后院,这段时日,他们总会在饭后到这边来转转,或是饮酒对诗,或是弹琴舞剑,这样清闲逍yao的日子,其实是他很久以前的期盼,只不过,那时候期盼的并不是眼前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么重要的位置就被他这么轻易地占据了。

两人缓缓走着,连步伐上都是奇异的和谐,可惜,一前一后,前方的没有回头,后方的没有抬首,任静谧一点点地弥散。

近秋的天气,到底是寒凉了。

季默声停下了脚步随手扯下一片依然碧绿的叶子,放在唇边,斜身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缓缓吹奏起来,淡淡的叶音在安静的夜里回**。

走在前面的钟磬寒停下步子,慢慢回转过头看向他,随着音韵的流淌,一向静然的脸上居然一点点带上了迷离疑惑。“这首曲子……”走到他的身边。

季默声没有看他,依然轻轻吹奏着。

这首曲子,是娘当年常吹的,原来,他并不是没有一点印象,只是埋的太深,连自己都快要忘了吧。

感觉气息有些不稳,仿佛从身子里面漫出的冰寒,他停下了吹凑,任自己埋向身后的温暖,一字一字地叫着他的名字,“磬寒……磬寒……我…你…”不想分开,真的不想分开,死死地咬着那个字,心里涌出一阵阵强烈的撕扯的感觉,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不想放手了。

久久才轻轻拉开距离,脸色苍白如纸,唇却是奇异地殷红。

“磬寒,这个,送给你。”掏出一个被扎得紧紧的锦囊,声音渐渐变得迷离虚缓,“一定要带在身上,而且……不要…”不要在我在的时候打开。

感觉到身体渐渐变轻,意识也慢慢迷离,夜晚是安静地虚空,早就知道没有什么会比它更加温暖的。

血一滴、一滴,渗出来,重重地、敲打在玉石的地面上。

他,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他知道不可能永远站在他身边,却活在他的影子里面。

可是,还是想说,

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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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不曾重下酒窖,拿起‘沁寒’的时候甚至不知道了排斥的滋味,银杏树沙沙作响,像是再自然不过,脚步不由自主又移到了囧囧的石桌。钟磬寒眼底闪过一丝异芒,到底,还是从衣襟里拎出了一根绞丝红绳。鲜红的光泽因年代久远而摩挲得暗哑,然则也更衬托了它底下系的这块墨玉的古朴,那上面,还有残留的温度,温润的感觉抵着指尖,有让人无法抗拒的缠绵。游走其中,墨玉的纹理纤毫毕现,目光循着指端定在墨玉中,月色清冷,更显暖色仿似真气游走,玉质温润,看得久了,仿佛那玉上的纹路渐渐幻化成了一个人的轮廓,眉目朗朗,永远淡淡浅笑,温润如玉,温润如玉啊,可知那后一句,便是情深不寿。

甩甩头,他忽然又放纵的嘲笑,原是自己亲手酿的沁寒不是么,居然也能有让自己醉的一刻,自己的定力,真是越来越见浅了。心底有月光般的冷洌泠泠穿过,就连手中暖色的真气也随之一寒,双臂垂下,仰起头,便又见这样的月色。他从不会这样凝望一片月光,总觉得这样的姿势太过荒凉,他要绝望做什么呢,绝望背后可就是软弱,而人生,人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软弱。

回忆随着沁寒的后力伺机上涌,他跄然而卧,这一次,就当他着了魔,是真的,不想再抵抗。

偏偏是他,偏偏是他呢。苍薄的嘴角牵起一丝弧度,这是自己最熟悉的微笑了,什么都藏了进去,不为人知,不懂解剖。唇角相弯的同时,那色彩也就会被眼睛沾染到,即使感觉完全相反,表情总不出卖。

这样的深沉,是自那一夜后练就的吧。而今,面对任何失去和割舍,都完美得炉火纯青了,表情是可以骗到自己的,把自己骗到了,很多事,就可以不在意了。这些,可都是娘教的呢。

在那样的日子里自己都没有过这样的姿势,七岁,一个人从塞北回到江南,饿过苦过,哭过痛过,生不如死过,除了报仇,甚至不知道还要去期望什么,可是娘从来没说过当温暖一点点从心里冷下去,会是这样一种味道。

彻骨之痛。

他站起身,倒掉最后一滴沁寒,可是已然失去,就不再后悔,他钟磬寒想做的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即使是错了,也绝不后悔!

“我只要你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三年,我要季默声三年,完完全全的属于我。”

“不可能。”

“真的不考虑?其实声声本来就是凌月楼的人,现在也不过是回到凌月楼罢了,有时候想要做成一件事情,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如果钟铭只是个简单的江湖人物,你扳倒他或许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他……”

“够了。”

“我知道你想报仇已经十多年了,甚至牺牲了那么多忠心耿耿的手下,就算是为他们,你也应该做完这件事情,不是吗?而且只要三年,我一定会让季默声回到你身边。甚至,凌月楼,水天阁也会尽一切力量去帮你,只需要一个人的代价,不值得吗?”

“我…答应。”他闭上眼,任那个人喝酒喝得一日比一日多。

“你知道声声为什么百毒不侵吗?呵呵,这世上哪有什么百毒不侵的人,只不过是因为身有这世上最毒的毒,所以其他的根本就无需在意了,他本就是绝顶的高手,不过那一身武功全都用来压制毒xing,才会一点点消失地什么也不剩,所以,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酒,酒便是唯一助毒抑武的东西,当然,凌月楼绝不会让他出事,这一点,我却可以向你保证,你只需要,让他喝酒。”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却不知酒亦断肠酒亦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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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钟磬寒皱起眉头,捏紧纸卷。

“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一身黑衣的男子单膝跪地,隐在yin影里,几乎看不清。

钟磬寒抿直了唇,声音却比以往更加冷冽。“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是。”黑衣人低下头,“我们派去保护夫人的两组人马全部失踪了,而且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沿路他们留下的记号都在,只是在过应河的时候就失去了踪迹。”来人小心翼翼地说完,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神色。

“应河?”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钟磬寒沉下气,“从现在开始,再派两组人马,以应河为中心,从南北两方面开始搜索,务必找出夫人的下落。至于责罚…”钟磬寒眯起眼,“找到了夫人再去刑堂自行领受。”

“是。”黑衣人背脊一阵发凉,沉声回应后,立刻不见了踪影,只有安静的书房里还漾着未消的杀气。

钟磬寒一人默坐,久久不语。

“你现下那么担心,当初又何必做那样的事情。”悠哉的声音轻飘飘的在房间里回**。

“洛无垠。”冷睇着上方。

“哼!”来人冷哼一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你通知皇兄我的行踪,千方百计的把我弄回去,无非就是怕我阻挠你玩这一手嘛,现在又何必摆出这样的脸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洛无垠大刺刺地坐下。

“洛无垠,我是不是很久没跟你动手了。”

“你算了吧,我怕你不是没工夫和我动手而是根本没那个精力,现在知道了吧,不是每件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的。”他看见那人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心下稍微安定了些,总算不再是那张没有丝毫生气的脸了。“要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算无遗策的。就算你派了再多的人保护他,也会有万一的时候。”

“我知道。”钟磬寒忽然把头埋向桌子,“我知道。”声音闷闷的,桌下的手死死地抓着锦囊,可以隐约感觉到硬质的边沿。

“为什么不跟他讲,不跟他商量,一定要一个人做决定?”

他死死地拽着那个锦囊,摩擦着那个边沿,他从没打开过这个锦囊,即使是在他离开了之后,能晚一天看见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也能晚一天面对,很多事情,一个人承担比两个人痛要好得多。

“钟磬寒,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弟呢?”隐约猜到他的心思,洛无垠忍不住仰天长叹,“有时候,你真是个白痴!”江湖上敢这样称呼钟磬寒的怕只有他一人了,更重要的是策公子居然一声也没有反驳!

“你觉得声声是需要保护的人吗,还是说,挂了夫人的名头他便是你羽翼下的小花,需要你遮风挡雨,磬寒,”他深深看了他一眼,“季默声是个男人,还是个出色的男人。”

他知道。

而且不只这一点,他还知道,那个人不只是个出色的男人,还是出色的爱人,还是…出色的兄弟!

官道上,一辆马车不缓不慢地行驶着,引得无数的回眸。顶级的苏绣布缦作帘帏,玉石穿制的流苏,镶金塑银的车轮。拉车的两匹马更是千里挑一的名驹。这辆‘踏云乘风’是许久没现身江湖了。车身上金色的飞鹰明明白白的肆华楼的标记,是以,虽然这马车一副‘来抢我’的样子,却没有人敢打丁点主意,只有各色满带好奇的窥探。

“咳咳…咳咳…”

听到车内传出的咳嗽声,紫纱蒙面的女子挑开珠帘,躬身进到车内,这马车虽不大,内里却更有千秋。以夜明珠照亮,以雪裘为垫,以桧木为椅,以精绣为榻,简直就是顶级的奢华,却又偏偏装饰得分外古朴,这样的气质绝不是简单的暴发户能够媲美的,只有真正顶级的世家大族贵胄之家才能成就这样的精髓。

“楼主,您没事吧。”看见男子倚着软塌咳嗽,紫鸢连忙上前,为男子搭上一件锦绣滚金边儿的外衣,再小心的绕到他身前,细心地为他系上玉扣,顺便从一旁的白狐裘坐垫上拿来一个暖炉放在男子的怀里。

男子看着她手脚不停地来回忙碌,不由地轻笑起来,一瞬间,苍白的脸竟像染上了春风一般,为原本清瘦俊朗的容貌渲染出几分瑰色,刹那便分然耀眼,即使病弱也难掩的风liu气质。

“行了,别忙了,你也歇歇吧。”

紫鸢依言点头,“楼主,您可再别这样了,一年多都不回来,连信也捎得少,结果回来的时候居然变成这个样子,您…您…”说着,眼睛里面漫上泪意,虽是埋怨,却少不了恭敬,更多的还是心疼。

离了些距离坐下,又端上存着的温好的药,把玉碗递到男子的手里。“楼主,喝药。”

“又到时间了?”男子苦笑着皱眉。

紫鸢点头,“您自己便是顶级的大夫,可您居然把自己弄成这样,说什么也不能让您再这么糟蹋自己。”

男子笑了,没再言语,接过碗,一口饮尽,任漫上的苦涩一点点浸到心里。

“行了,别哭了,再不会了。”搁下一旁的空碗,他慢慢转了头,一向温柔俊雅的脸上一闪而逝的肃杀,让紫鸢有片刻的恍惚,楼主,这次回来,似乎真的有些变了。

纤长的指挑开层层的珠帘,褐色的广袖与玉色的珠帘相映下,乳色的腕泛出囧囧般的勾挑,男子眉色淡淡,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远处。

放纵一次是任xing,二次是坚持,三次就是痴傻了,既然他放手了,那就换自己抓住好了,只是这一回,再也不会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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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瞒着他?”

因为从来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亲人。

大理石的地面冰得没有温度,唯有眼前缓缓飘过的银杏叶蹁跹划过耳际,伸手捉住,恍惚是娘微笑的眼睛,柔柔的,含了光亮的一层,毫不保留罩住自己,那宠溺,绵软丝滑,像是永远用不完挥不去,嘴里还吃着娘买回来的核桃酥,有爹为自己擦着汗,练武后的一身疲惫就这样消失殆尽,遁形的无影无踪。

谁知再一个睁眼,眼前已是一片漆黑,药物之后的酸软在清醒那刻最难抵抗,除了空气的回响让他发现身处一个异常狭小的空间,他竟不知这是何时何地,僵硬的坐了半晌,终于有了力气,他使劲挣扎,逃脱比想象来得容易,只是因挣扎突然袭来的下坠感令心有一刻莫名地悸颤,跌到底,才知道自己是掉在了自家烟囱里,顾不得疼痛,他慌张的爬出来直奔外面,他要问,问爹,也问娘,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可是还是这可恨的月光,只有这可恨的月光,仿佛怜悯的注视着人间的一切,但面对他的质问却一句也不回答。月夜从前都是温馨清爽,这晚起,却多了空气中的一丝血腥。

自己不是最该懂,幸福是不能被听见也不能被看到的么?如今却还会因为这个道理而结结实实的在这里悲伤放纵,半点也参不进假。

连痛都是久违的真实。

“雁栖,”只有到这时,只有谁都听不见的时候,他才敢放纵的这么叫一次,叫一次心底早就埋下的名字,这会是他无数个自折自磨的日夜,陪伴在身边仅存的一点温暖,心里早就丢弃了爱,也无人可爱,唯一督促着自己的,是没顶的仇恨,一遍遍,一次次,教自己拿起了剑,朝空气中刺去,要快,要准,更要狠。却是这样的眼神,不多,恰好的牵绊着自己疯狂的脚步,让自己可以忍耐克制,不急不慌。怕是那个人自己也不知道吧,自己的目光早就把自己的隐藏出卖了。

这里是他生活了十几个年头的院落啊,哪怕一点的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何况是树上的一个人呢?只是他不说,一任这样的目光时时存在,即使从不曾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可是那淡淡的关怀,他接收了,也需要着。然而再后来,连这样的眼神也不见了,原来这世间并没有什么可以长久。

从没想过还有再见他的一天,那天为着一桩生意第一次约见近来江湖上出现的新新势力,凌月楼主——雁栖。是他了,错不了的。尽管他还带着面具,可是那淡远的荷香,那双眼后隐藏的眼神是那样熟悉,不容自己有丝毫的怀疑。低头,一丝笑攀上嘴角,掩住内心的狂喜和惊讶,这个曾经守护在自己身边的人,茫茫人海,他居然能再次遇见,那一种倾心,他从没说,然而心里最重要的位置,终究无声的为他让了出来。所以才会不管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吧,只要是他开口,他都可以拱手奉上。

所以不为其他,也甘愿去娶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然后是韩家的面具,杨家的互助,武林大会上的携手。

他开始疑惑,是太过的相似还是久违的真实。

韩家的‘魁’,一系列的纠葛背后引出的真实几乎让他形神俱灭却又无比的庆幸,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人和他同根同源,背负着同样的仇恨,曾经守护过同样的幸福。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生起的疑惑,自己想守护的是那个人还是他,是兄弟还是…爱人。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倒在怀里的身躯,那分隐忍着伤痕也要自己幸福的神情,会让自己被灼伤。从来在自己身边他就是隐忍的,要的快乐很简单,从来不会半点勉强。他就这么安静的在身边待,赠他烬时开心的眉底,与他琴瑟相和时流露在眼里的满足,甚至,甚至那一刻武林大典上的立誓,都化作他深深浅浅的笑,慢慢照拂上来,待要分辨时,处处已是他的影子。甚至他有时会错觉身边的人才是那个眼神的主人。

然而现实清晰,半点不由人。

他已渐渐明晰,却也知道,仇恨,与其两个人痛苦不如一个人背负。

身边的,是连心也否决不了的久违温存,就差一步就要让自己相信会永恒,可是,默声,现实的和梦想的,命运始终是要在这里划开一道鸿沟,抱歉,我的兄弟。

笑容终究攀上了一丝涩然,也罢,以你的状况,在没有比凌月楼更好的去处,而况,我还给你的,是你最初的倾心。

松解的衣衫有一角皙白滑出,那是他临走时留下的,锦囊的端口还被密密匝匝捆上了丝线,这会是他最后一丝温情。叫他在意识模糊之际,还不忘郑重其事地托付,他当然知道里面暗藏着什么,当初,自己不是把另一半给了他吗?

那个傻子!

手指终是跟着解kai一圈圈包裹得繁密的红线,半块血红的色彩不期然的掉落,他深深皱起眉头。

忍痛捡起这抹红,熟悉的换上百毒不侵的笑容,还来不及荒凉或自嘲,那半块血玉之上对着月色直照进他眼底的一个‘笙’字,让他连最后一丝笑容都化作了苍白。

默声,我们居然会是兄弟!

因血脉而联系,最终也因血脉而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