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妈也说:“儿啊,真要能洗清冤枉,咱们回家住去,堂堂正正的,出门也不用担心有人盯梢,你也可以放放心心的回学校啦!”

范德路说:“吃了那么多镇静剂,我要一回想,脑子里就混沌一团,怎么都理不出道道来.”

葛溪源说:“兄弟,没关系,你能想起多少是多少,别人或许听不明白,我熟悉那个地方,你只要提个思路,没准我就能联系上一串信息。”

常霓霓补充说:“听范叔说你提到过猴子,猴子和这事有关吗?”

“猴子?”范德路又仰面朝天,翻着眼睛回想,“猴子?猴子……”

葛溪源和常霓霓期盼的紧盯着他。

范德路很吃力的回想了好一会儿,可是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想不起来了,脑壳里好像有一道院墙,我怎么都翻不进去……”范德路喃喃地说。

“算了吧,想不起来就算了,刚刚好一点,不要又想出毛病来!”范德路母亲看儿子吃力,又打退堂鼓了。

葛溪源和常霓霓很无奈,不便继续追问,要告辞又不甘心。

“妈,我要回家!”范德路对他母亲说,“我不想呆在这儿,我不想和那些白痴住在一起……”

“可是你要回去,警察又会来找麻烦……”他母亲说。

“我不要和精神病人住!”范德路忽然急躁起来,“我要再和他们住一块儿,我就要真疯了!”

“那咋办啦?”范德路母亲满面愁苦。

“这……”范德路父亲也不知如何是好。

葛溪源说:“要不,把兄弟接回家去,警察那里,我去说说怎么样?”

常霓霓说:“你算老几,警察干吗要听你的?”

葛溪源说:“我们们来的时候,他们那片的警察不是也帮了忙的吗?我们们实话实说,请他们给我们们点时间,让兄弟好好回忆,这对他们办案也有好处,咱们又不是干什么坏事,他们也不会不明事理。”

范德路母亲赶忙说:“他大哥你真能让那些黑皮子不来刺激我儿子,我保证我儿子想起什么全都告诉你们!”

葛溪源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试试看吧。”

葛溪源当即和范德路家那个片区的民警电话联系,没想到那边很快就同意了,不过说有时间限制,给他们一个星期。如果一星期后他们还没有提供能证明范德路清白的证据,警察就会再次询问范德路。

“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葛溪源说,“我们们要想办法帮助小范兄弟恢复记忆!”

那天晚上,葛溪源和常霓霓几乎通宵上网,在网上查询恢复记忆的方法。比较之后,葛溪源确定选择催眠的手段,但是国内还没有专业的催眠师,葛溪源想到他在北京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是心理医学会的,或许他能帮上忙。

那边的朋友很热心,马上替他联系了广州的一位心理学专家,请他帮忙替范德路催眠。那边联系好了后,葛溪源又做范德路父母的工作,费尽唇舌,给他们解释,并且说明由自己承担一切费用,还保证不会对范德路造成任何伤害。

心理专家替范德路催眠的时候,是不允许让其他人在场的,但是他答应给葛溪源和范德路的父母提供录像,以证明自己工作过程的专业和规范。

心理专家共给范德路催眠了三次,三次之后,专家说,疗程已经结束,范德路对那段特殊记忆的心理戒备已经基本释放了,但是,范德路在催眠过程中所表述内容的真实性却不能保证,因为病人在催眠状态下所展现的记忆,有很大的主观性,同时也不是客观事件的全景,不能当作现实世界的翻版,总而言之,仅供参考。

葛溪源和常霓霓在范德路家中,一同观看催眠的摄像记录。

第一段摄像:

范德路平躺在**,专家让他尽量找到舒适的体位,然后捧着一个发亮的球体,凑近范德路眼前,让范德路盯着球体上的高光不动。

过了几分钟,范德路的眼睛开始迷糊了,专家俯在他身上,用富有磁力的声音耳语:“你的眼睛睁不开了……你感到很疲倦了……你很想睡觉……你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意识越来越模糊……你就要睡了……你睡熟了……睡熟了……”

果然,范德路闭上了眼睛,很平静地进入了梦乡,打起了呼噜。

专家放下球体,在一个暖手器上烘热双手,然后坐到范德路身边,把手掌悬在范德路额头近处,再沿着他的面颊,均匀而缓慢的下移,一直移动到范德路的双手。

专家一边移动双手,一边发出提示性的指令:“你和同伴出发了……你们徒步旅游……你们选择的是没有人走过的路线……你们看到了……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

范德路开始说话,起初喉音很重,声音模糊不清,但是还可以听出“猴”“猴”的发音,随着专家提示的深入,他的表达渐渐清晰,慢慢流畅起来。

范德路说,他们徒步来到深山,半路上遇到了猴群,数量还不少。他的同伴大吴是广州一家杂志社的摄影师,出门前已经和好几家刊物签约,供给他们徒步旅游拍摄的野生动物资料。当下他决定给猴子摄一段像,就放下背包,取出了相机。范德路的任务是用食物招引猴群,他也把背包放在地上,从里面翻了些干粮出来。最初猴子和他俩保持着距离,范德路只能远远的向它们抛撒食物。猴子们尝到好滋味后,就试探着靠近。这时,范德路就把食物摊在掌心,伸向近处的小猴。可是那些猴子很谨慎,绕着他转圈,就是不贴近。后来,有个小猴趁他不注意,一把抓起他掌心的食物,填进腮帮,迅疾逃开。反复几次,其他的猴子看它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也越来越胆大,越来越靠近。不知什么时候,有两三个猴子绕到他的身后,拉开了他撂在那里的背包,动手翻检里边的食品。

范德路发现了,赶紧吆喝,驱赶那些无礼的小猴,但是它们根本不听,你赶开这个,那个又蹿了过来,搞得范德路手忙脚乱,背包里的东西还是被猴子抓扯得满坡都是。

他越是紧张,大吴就越高兴,说这材料生动,有卖点。殊不知一只老青猴猛地蹿上他的后背,从他脖子上撩下相机吊带,拖了就跑。大吴一急,紧跟追赶,顾不得脚下高低。没跑几步,一脚踏虚,栽个跟头,滚下山崖。

范德路一见,赶紧扔了背包,过来救援。他拽住一根结实的藤蔓,双脚倒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大吴从半壁上拽了上来,好在有惊无险,大吴除了皮面擦伤,并无大碍。

可是忙了那头,顾不上这边。等到两人喘息甫定,再来检点装备时,发现除了两个空空的背包和散落在草丛里的零星物件,有用的东西已经被猴群洗劫一空。

“他妈的——”大吴生气的来了一声国骂,抬头一看,那只老青猴正蹲在悬崖边的树杈上,颠来倒去的鼓捣他的相机。

“嗨——你——”大吴对着老青猴大叫,“把它还我——”

老青猴不屑的看他一眼,又低头拨弄相机。

大吴四处看看,摸索起半截枯枝,对着老青猴比划:“你——把相机——还我——”

老青猴看看大吴,目测了一下距离,又满不在乎的忙着抓挠手中的物件。

大吴使劲扔出枯枝,可是,那树枝半道上就往下掉落,对老青猴根本构不成威胁。

“妈妈的!”大吴一边骂一边寻找合适的武器,终于在草丛中拨弄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他选择了距离老青猴的最近点,隐在树后,趁它没注意,使出全身力气砸了过去。

那块石头几乎是擦着老青猴的鼻梁落下,老青猴一惊,扔了相机,唿哨一声,在树梢上连跳带蹿,几下就没有了踪影。

那些猴子听到老青猴的唿哨,也纷纷三跳两蹿的,迅速消失,只剩下大吴那个相机,吊在山崖半腰的树杈上,一晃一晃的摆动。

两人仔细勘查,发现凭借他俩的能力,根本无法取回相机。

两人检点余物,如果不做补给,没办法继续行程。两人商量,就近寻找村落,请求帮助。好在他们的现金、信用卡和身份证件都贴身带着,没有受损,可以证明他俩的身份,并且支付足够的费用。

擦黑的时候,他们终于在山洼里找到一个小村庄,村里大概有七八户人家。村人见到他们,既惊讶又热情,稀罕得不得了,男女老少都跑出门来,把他俩团团围住,好像他们是天外来客一样。

那天晚上,全村人都集中在村前的空地里,那里,燃起了一堆篝火。大吴出钱买了一只山羊,让村民替他们烤熟,邀请全村人一起品尝。那几户都带上自家的熟食,凑在一起,摆了一个“百家宴”。那种场景,就像他俩是全村的贵客,很让他们感动,他俩沮丧的心情也大为好转。

二十三口人全部聚集在那里,说说笑笑。孩子们绕着火堆追逐,好不热闹。

等到火尽夜残的时候,大吴提出来,希望村民帮助找回相机,他愿意付误工费用。村里人满口答应,说天明就随他们上山。

范德路讲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