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一

陈为闷闷地回科里,刚走到内场工作区二楼走廊,隔着二个门,就听见来自科里的嘈杂声。“不会吧?金主任。”

“人不可貌相啊!”

“嘘,小声点!出去不要乱讲啊!”

陈为出现在门口,室内顿时一片死寂,几个调度员尴尬地叫一声:“陈主任。”各自回到自己的坐席上。陈为看着大家,也一声不响地进入里间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漫无目的地翻看着桌面上的值班记录本。啥也没看进脑。他起身,拿着自己的杯子到外间的饮水机上倒水,副主任金瑾已出门。她有时真有点让人烦。陈为一饮而尽,瞪着杯子发呆。许久,他拿起电话拨给技术工程部的丁峰,这位大学的同学,计算机系硕士,现在已是技术工程部的副部长。陈为约他中午一起去机场附近的饭店吃饭。接着,陈为又给罗静去电,告诉她中午有事,不陪她吃饭了。

罗静做完要客任务,抬腕一看,已下午四点二十分,匆匆回办公室换下制服,整理一下提了包便急急地穿过大厅,出候机楼,在老地方上了陈为的车。陈为戴着墨镜,看不到他的眼睛,罗静心里乱糟糟地看着陈为默默无语地启动汽车上路。终于,罗静忍不住了:“听说,上午公安又找过你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消息还传得蛮快的嘛!”墨镜下那张轮廓分明的嘴撇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冷笑。

“公司里好多人都在传。我还是知道得晚的呢。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有没有做错什么啊?”

方向盘一下猛拐,随着急刹车,大切在路上靠边停下了。罗静一个趔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陈为叹了口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罗静,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连你都不相信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我不明白为什么公安要盯着你不放呢?现在传得沸沸扬扬,说你和国际厅的事故有关系。这对你产生了多不好的影响啊!”

一阵短暂的沉默,陈为慢慢地踩下油门重新上路。他对罗静说:“这事你别操心了。我会解决的,我会证明一切的。”

“他们到底有什么理由怀疑你呢?与你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因为我把你牵涉进去了?我好奇怪他们为什么一直不来问我。”

“与你完全没有关系。我说了,你别操心了。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也帮不了我。你好好地读书、上班、想着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你这人,到这时候还不正经。那谁能帮你?哦,你中午是去找人帮忙吗?谁呀?能行吗?”

“哪里,你真是小烦烦,我只不过和丁峰吃了顿饭。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没事,听点音乐吧。”陈为打开车载音响,把音量调响。

党光辉下午从公安局开完当日碰头会,驱车到候机楼,一路上机场工作人员的下班班车迎面开过。正好趁傍晚工作人员和航班少的间隙,他要实地再走一走进入候机楼的各条线路,看看是否有疏漏的环节。今天各小组的排摸依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党光辉感到压力很大。在候机楼对面的停车库停了车,他朝候机楼走去。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出大楼上了一辆大切,那是管要客的罗静。党光辉放缓了脚步,看着大切起步朝自己方向开来,在不远处拐了个弯往出机场的方向驶去,党光辉一惊,驾驶座上坐着的是上午自己调查的对象,爆炸案目前最大的嫌疑人陈为。党光辉意识到这两人的关系使本就迷雾重重的案子更为复杂了。

上午没有要客任务,罗静去贵宾室查完岗回办公室,路上碰到信息中心的小周,小周原来是贵宾服务部的服务员。这位老下属叫住罗静:“罗经理,你好!正好看到你,本来想打电话通知你的,下午二点在我们信息中心会议室召开要客工作会议。”

“好的。”罗静微笑着问小周,“你调到信息中心两个多月了,那里怎么样?一切好吧?”

“我挺好。要学的东西挺多的。不过,罗经理,不知我该不该讲——”

“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讲的?说吧。”

“罗经理,昨天听金副主任说陈主任被公安抓去问话两次了。好象犯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你听说了吗?陈主任后来回来了,好象变了一个人,一声不吭,到现在也是。原来他不是这样的。我们都觉得他人不错,哪象是坏人,一定是公安搞错了。你多关心关心他哦。”

罗静苦笑了一下:“我也听说了。谢谢你!”罗静拍了拍小周的肩与她告别。

罗静刚到办公室,又接到信息中心的通知,临时增加一个要客任务。罗静马上奔向2号要客室。

要客快登机时,罗静看到党光辉踏入要客室大厅,她朝他点点头,党光辉也点头回应。

目送着要客一行坐入专车,一排车辆缓缓驶向专机坪,罗静正想招呼服务员进行整理收工,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高个身影稍后地站在自己旁边,罗静回头一看,是党光辉。党光辉正看着自己,有话要说的样子。罗静问:“党主任,坐会吗?喝茶还是咖啡?”

“咖啡吧。谢谢。”党光辉一边回答一边跟罗静进入操作间。罗静熟练地为党光辉倒了一杯咖啡,并递上糖和知己。服务员们开始往操作间送用过的餐具。罗静引党光辉到大厅休息区坐下。一位服务员立刻为两人端来两小碟小吃,并为罗静送上一杯她爱喝的茉莉花茶。党光辉看着忙碌的服务员,开口道:“你们临时任务也做得十分到位。”

罗静笑着说:“是嘛?有您这样的评价真十分高兴。这些姑娘是不错,要客服务员都是优中选优的。”

“那负责要客服务的就更优秀啦!”

“不不不,哪里!让您笑话了。”罗静不禁脸发烫起来。

“我来这里没几天,对这里都不熟悉,包括你们候机楼公司。有哪些机构设置,各部门管些什么,负责人是谁都不了解。以后在这里工作少不得要麻烦你们。你能给我简单介绍一下吗?”

“没问题啊。”罗静开始讲起来。从公司领导的分工到各部门的工作界面及负责人情况。听完罗静的介绍,党光辉说:“看来我要认识的人真不少啊,现在我只认识你们陆总、钱书记、朱副总、你,还有那天去运行指挥部开会的那个信息中心的主任,叫陈什么的?”

“对了,陈为。说起这个人,头发长长的,好象挺另类的。”党光辉端起碟子,喝了口咖啡。

罗静心里一怔,看了下党光辉,正好与他的目光接触,罗静微微一笑,说:“有点。”

“他口音好象不是本市的。”

“对,他是温州人。在本市读的大学,然后到这里工作。”

“他在本市有没有亲戚?”

“好象没有。”

“你与他挺熟嘛!”

“是的,这在我们单位不是什么秘密。党主任,你要了解什么,就问吧,不必拐弯抹角。”罗静望着党光辉直视过来的眼光说。心里却一阵惶恐,连安全局都在关注陈为,到底怎么回事啊?!

党光辉没想到罗静会这么直截了当。这个看似柔弱的服务部经理并不象外表那么简单!“很高兴你的坦率,我们会向你了解我们想知道的一切。希望陈为也能有你的态度。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陈为绝不是坏人!你们有什么理由认为他有问题呢?他究竟做了什么事?”

看来陈为并不是对她无话不说啊?!还是她在装?她到底了解陈为多少?“他做了什么也正是我们想知道的。我们会查清的。”

“好吧,期待着你们尽快查清。”

党光辉起身,说了句:“谢谢你的咖啡。”罗静目送着他往要客室外走,党光辉刚踏出要客室门口,突然回过身:“顺便问一句,你天天坐他的车下班回去吗?”

“基本是。”

“你每天下班几点离开办公室?”

“一般四点四十分。”

“比坐班车的工作人员晚走?”

“圣诞节前夜也是?”

罗静想了想回答:“是的。”

“每次是你先到还是陈为先到?”

“基本上都是他先到。那天也是。”

党光辉点点头,消失在门外。据安检监控室提供的门禁资料显示,那天陈为使用门禁入国际厅的时间是16: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