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

“HELLO,你在哪儿呢?领导跟你和曹蕾说什么了?我这里完事了,你那里完了吗?你早饭吃了吗?什么时候走?”手机里传来陈为的声音,罗静边走边说:“领导没说什么。安慰安慰吧。你先走吧,10:25有个二级任务,我不放心,想去看一下。正往那里去呢。”

“OK,那我先在我科值班休息室躺一会,你可以走了,打电话过来。”

“好吧。”陈为想等自己是拦不了的,罗静知道。昨晚没睡,忙着安全大检查。罗静此时也真有点累,陈为能送最好了。罗静看了一下表,7:40,服务员应该已开门了。可不,门口已停了两辆车,市局和机场运行指挥部的人也已来了。转眼,罗静踏入三号要客休息室。

“嗨,小罗啊,你也来啦。来得正好。”运行指挥部部长何林正好陪一位一米八十的高个陌生人走出贵宾休息间,他大声招呼着罗静,“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贵宾服务部的经理罗静,这位是安全局新来的驻空港办主任党光辉同志,他来看看要客室。老殷调走啦。”

“哦,欢迎欢迎,请对我们的工作多指导。”罗静一边礼貌地与党光辉握手,一边有几分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对方。因为,自从做要客工作两年以来,罗静与原安全局驻空港办主任老殷已成老熟人了。老殷已50出头,不想接任的是这么年轻的一位,才三十出头,似乎与这头衔不太符合(老殷的形象已将这头衔定格了吧?),而且三十出头的人却又有着这么“革命”的名字,好奇怪。不过人倒长得挺英俊、干练的。罗静心里一震,不知怎地,她竟觉得党光辉的脸似曾相识。在哪儿呢?这想法太可笑了。

党光辉看着面前这位有着良好职业礼仪却手冰凉脸苍白的贵宾服务部经理,关于她的资料在脑子里展开。1976年5月生,滨海市人。“3+1”大学毕业生,学历本科,大学前三年就读于上海外国语大学英美文学系,第四年入天津民航学院航空运输系学习;政治面貌:中共正式党员。1998年大学毕业分到鹤云国际机场候机楼管理公司贵宾服务部当服务员、见习室主任、室主任,2000年8月任服务部副经理,2002年5月任经理兼党支部书记,主要工作是分管要客服务工作。凡是直接涉及要客工作的机场和航空公司工作人员的资料党光辉不仅都看过,而且可以说都记在了脑子里。

党光辉向罗静了解了一些要客室服务流程和服务员的情况,罗静都一一做了简要明了的讲解。听着她的讲解,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这是位工作极认真敬业的人,这个岗位选对了人。要不是刚才何林介绍,真想不到这个部门不仅要做要客,还要做头等舱服务。任务不轻。为什么不分开呢?要客服务最好是单独一个部门更合理。想到头等舱,该死的头等舱!15号头等舱也是这个部门的了!党光辉心里浮起一丝感觉,是歉意?是愧疚?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说什么。便急急地离开了三号要客休息室。

看着服务员收拾完,罗静又再仔细地做了“三查”,才放心地关上门,离开三号要客休息室。抬腕一看,已11:15。罗静拨通了陈为的手机:“嗨,还在睡呢?我好了,先吃饭再走吧?”

“哪儿啊,我在肯德基餐厅呢,你过来吧。等你!”手机里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和笑声,随后就断了。

罗静皱了皱眉,改向肯德基餐厅走去。进了餐厅,正是餐厅最繁忙的时段,满眼的客人熙熙攘攘,陈为在哪儿呢?罗静来回找着。

“不算,不算,你们说是吧。领导就在肯德基里请我们客呀,太不够意思了吧。”

“对,对。我们要吃日本料理。韩国的也行。哈哈!”

“哇,——听者有份啊!耶噢!”餐厅一角闹哄起来。罗静随声望去,在半月型的沙发凳上围坐着一群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坐在中间的是陈为。陈为也看到了罗静。站起来走到她跟前问:“吃什么?你去坐,我来买。”

“随便。”罗静怏怏地说。

陈为看着罗静,说:“那我真的随便买喽。”

“罗经理,来坐吧,领导,我们先走了。拜拜!”一群小鸟唧唧喳喳地飞走了。罗静礼貌地朝她们微笑着点点头,一人呆呆地坐下来。陈为一会端了一盘食品过来,坐在边上看她默默地吃了两个辣鸡翅,半个汉堡包,喝了大半杯牛奶。说了声:“走吧。”离开了餐厅。陈为开车送罗静回去,一路无语。

25日下午四点二十分,专案组在汇总第一天的工作情况。

机场公安分局的杨警官在汇报:“我从航空公司方面了解到,当日BF3274航班共有203名旅客,包括头等舱旅客6人,其中有随航班要客一批,共两人,为国家教委派出的一个考察团中的两位享受部级待遇的大学校长和老专家。203名旅客中有195人为中国国籍,8人为法国国籍。旅客中未发现异常情况。”

陆警官继续道:“我负责了解联检区和国际长廊。联检区安检属于安检国际一科,他们称:凡是从联检区进入国际厅,无论是旅客还是工作人员都必须进行安检。旅客走旅客通道,工作人员有工作人员通道。他们做到严格执行规定,人人过关。另外,据介绍,他们的工作情况安检监控室也都能监控到,一旦发现有违规放人现象是要重罚的,因此他们不可能随便放人过关;登机长廊值班巡逻岗属于安检国际二科,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安检监控室是我去的。只拿到当日的国际厅门禁记录。当日的国际厅监控录相自15:00到21:30全部丢失。他们的解释是系统刚升级,不稳定。丢失现象前两天也出现过。”

“这么巧?!”赵凯失望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

“赵局,各位领导,我们已对党主任拿到的门禁记录做了排摸。当日共有242人,872人次使用了国际厅门禁。其中值机人员及工作场所在国际厅的其他工作人员共205人,还有37人使用了正常门禁使用权但目的未明,因为国际禁区不是他们每天工作必须进入的。另外,据了解,这两天,国际候机厅的免税化妆品店租赁期即将到期,一些国际品牌的化妆品打折销售。许多有通行证的女性工作人员纷纷到那里购买化妆品。”

“胡闹!工作人员怎么能买?免税店买东西不是要凭登机牌的吗?工作人员买不是逃税吗?”赵凯问。

“其实,商家也希望提高营业额,登机牌便不成问题了。买两支自用的口红朝口袋里一放,海关人员看见了也不会做追究的。”机场公安的同志解释道。

“那,空防安全呢?谁保证?再说这么多没事的工作人员全涌进国际厅买东西,什么形象么!这个要和杨震霄讲,要加强员工教育。”

“我们姑且把这37个目的未明使用门禁进入国际厅的工作人员称做无关人员。我建议我们下一步工作要对这群无关人群重点查,一个一个核实进入国际厅的目的和在国际厅的行程。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另外205人,要了解掌握他们在国际厅的情况。”党光辉说。

“对,这任务不轻,大家分一下工,一个不能漏!”赵凯局长接道,“还有,保洁公司问得怎么样了?”

警官小朱说:“我去了保洁公司。见到了当日搞国际长廊卫生的保洁工以及管理人员。当日收垃圾共三次,第二次约15:30,因为,保洁工记得那时15号登机桥刚上完一个航班的客人。我去查了当日航班日报,那是日航飞东京的航班,15:47起飞的。在这之前从15号登机桥登机的是下午一点多的航班,那时,该保洁工还在做国际会议室的卫生,该会议室两点有一个会议,时间上明显对不上。而在这之后15号桥一直无航班登机。”

“那就确定地讲炸弹是15:30以后放的。”赵凯说。

“还可以往后推半小时。”小朱说。

“哦?为什么?”

“保洁公司的管理人员是下午四点零五分到15号桥附近的长廊检查工作的。这在他们的巡查日志上都有记录。”小朱解释说。

“不,这个推论值得商榷。”党光辉插话道,“我今天在候机厅里观察过保洁公司的工作。保洁工收拾垃圾箱是把整个垃圾袋都换掉,然后再把垃圾箱外面擦拭一遍。如果有炸弹,肯定会被发现或随垃圾袋一起被拿走。但保洁公司的管理人员检查只是走到垃圾箱边朝里看一下,请注意,他们的目的是看垃圾满不满,是否曾刚换上新的袋子。而不是有没有炸弹。从主观上讲,他们脑子里未必会时时刻刻绷紧‘有否炸弹’这根弦;从客观上讲,垃圾袋比较大,装入垃圾箱后会有多处褶皱,再加上有垃圾的话,光是看一下,真有炸弹也未必能发现。”

“有道理。”赵凯连连点头。他环顾四周,在座的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