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爽家的厨子阿姨手艺就是好,真是色香味俱全,哪像查婆每次都是清汤寡水,就连做个鸡汤我也看不见一星油沫浮在上头。
正好讨厌人的申明海也不在家,没有不合胃口的人在,饭菜越发香气扑鼻了。
我扒拉了两大碗后,这才满意的搁下了碗筷,在大厅里转悠起来。
“叮铃~叮铃~”
后院一阵悦耳的风铃声响起,铃声清脆又响亮,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竹子的芬芳。
我脚下像是被人牵引着一样,情不自禁的往后院迈开了步伐。
月光从我的身后投下,将我影子拉开在鹅暖石铺成的林荫小道上,我忽然觉得心情大好,脚步越发轻盈。
忽然,地上的影子突然多了一个人,就在我的身侧。
我猛的一惊,快速回头,却发现身后根本空无一人。
当我再次低头看向脚下的影子时,却发现我身侧的那个黑影竟然向我伸出手来,我站在原地屏住呼吸,念道起离鬼咒来。
“来~来我这里~”六角亭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带着沙哑和几分尖锐的声调。
本打算掉头离开,忽然我的被地上的那个黑影牵起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迈步。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快停下!停下!
当我不由自主的行走到六角亭中央,地上的黑影逐渐散去,我浑身一怔,一股凉气顺势钻进了我的脚踝。
我像是被人抓住了脚踝一般,双脚牢牢地粘在了地上,我看着六角亭中的石凳和石椅,猛然间才恍悟,原来这凳子的摆放顺序的按照定鬼符图案来的。
“以命抵命...申家必亡...都得死...”
脚下,不对!
应该是六角亭的地面深处传来的怨念声,同时还伴随着一种让人听到头皮发麻的怪异声。
“咔嚓...咔嚓...硌...”
我清晰地感觉到,它在从地下慢慢的往地面靠近,但是没靠近一分,那“咔嚓”的碎裂声音就更加沉重,就在我感觉它已经离我近在咫尺的时候,忽然“咚”的一声闷响,它好像又落在了很深的下面。
“我等着...等着他们团聚...血浓于水...那就在地狱重逢吧...”
“林扎染!林扎染!”乔北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一阵阵的怨念声,我大声惊呼“我在这!”
只见乔北一脸担忧的小跑到我的跟前,见我安然无恙伸手搭上我的肩膀,恢复了往常的调侃口气“吃多了出来消食啊,干嘛溜达到这没人的后院,我找你半天了。”
我迈开脚步,能走了!
我赶紧边一拉着乔北往屋子走,一边紧张地跟他说道“申爽家后院不干净!快走!”
一个人影突然就冲到我的面前,我吓得大叫“啊!!!”
乔北被惊的条件反射往后一靠,却不小心压倒了后院里的一排小栅栏。
接着,
响破天际的又是一声尖叫“啊!我靠!靠靠靠!申爽你们家后院怎么还有坟啊!”
刚才我被申爽的突然出现给吓掉了三魂,估计现在乔北被他身后的那个坟包吓坏了七魄吧。
原来,栅栏后头一片杂草里竟然还有一个坟包,地上一个破旧的木头灵位,上面刻着“申明照之墓”。
申爽脸色大变,指着地上的灵位吓得脸色发白“我...我二伯的..灵位..怎么在这...”
乔北拍了拍腿上沾到的泥巴,皱着眉对着申爽开口“这得问你,你们家的后院里有坟难道你还不知道?你们家也真是挺特别啊,还流行把人藏家里啊。”
乔北说完转身恭敬的对着申明照灵位附身鞠躬,态度十分虔诚地致歉“莫怪莫怪,不知者不罪啊。”
“叮铃~叮铃~”风铃声再一次响起,我四周望去院内根本没有一地挂置了风铃,到底是哪里来的风铃声。
“乔北你听见风铃声了吗?”我伸手拽了拽乔北的衣袖,乔北看了我一眼,摇摇头。
申爽见状,大叫一声往屋子里跑去,结果被台阶一绊,一头磕在地上,巧的是磕头的方向正对着申明照的墓。
“申爽!申爽!”申明亮的声音从二楼一间紧闭的屋里传出,片刻就看见他小跑下楼。
原来从我们到达申家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家,只是故意避而不见,不露面。
申明亮跑到申爽的身边,将她扶起,安慰道“没事没事,女儿别怕,当年是高人指点特意让我把你二伯的墓移回后院。你二伯在,他就不敢造次,别怕别怕。”
我和乔北站在原地,尴尬地四目相对之后,乔北客气的对着申明亮开口“那个,叔叔我和扎染就先回去了,刚才不小心碰到了栅栏把申爽给吓着了,真是不好意思。”
申明亮见申爽并无大事,扶起她和我们再见。
正当我背着书包准备踏出申家大门时,申明亮在我身后出声问道“小染!刚才你在后院听见什么了没有!”
我脚步一顿,心中嗤笑。
原来如此!
查婆那里求不到根源,就指望我来帮他申家探听到鬼话,好确认他们家到底是不是被鬼魅缠上。
难怪,申爽会好端端的邀我来做客,搞了半天是指望我给他们申家当验收鬼怪的测验员。
“没,不过,我听见风铃声了。”
申明亮轻呼了一口气,像是卸了心头重担,口气缓和不少“那你们慢点,天黑注意安全。”
我家离乔北家不过前后五分钟路程,他跟着我身侧,一路上倒是安静了不少。
乔北走在前头,忽然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我,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他家不干净吗?怎么...”
“没人告诉过你,走夜路别回头啊!”我伸手将他的脑袋戳回,不想看见他那疑惑的眼神,好像我是个知情不报居心叵测的人。
“别打岔,我问你呢!”
我不耐烦的应付道“我就感觉不干净而已,怎么了。就算我真的听到点什么,我不愿意说又怎么了呢。你干嘛要去帮申爽修电脑,吃完饭直接回家不就没事了!”
乔北见我倒打一耙,顿时又一次转身跟我对峙起来“是谁答应要来她家吃饭的啊!”
“是我怎么了!我让你也去了吗?”我仰着头昂着脖子,忽然才发现这家伙竟然比去年足足又高了十公分多。
“林扎染你是不是属狗啊,怎么每次都逮着我咬,我那是好心陪你一起。你丫就是一吃货,除了吃就没别的特长。”
“少拿你那方言跟我说话,好端端的B市不待着,跑来我们这山沟沟,你要充大爷多的去乐意当丫鬟的排队,明天我就去学校帮你物色几个。”
大家都说乔北家特有钱,听说他家从清朝年间就是有名的盐商,家底雄厚,在B市也是响当当的显赫身家。
只是,
我们一直不了解为什么乔北会来到黑竹镇,而且只带着一个照顾身活起居的老伯,不过他家给学校捐助了不少钱,自然他也就成了校长眼里的大红人。
乔北不甘示弱,趾高气昂的跟我叫嚣起来“你?学校了除了我有人愿意搭理你吗?你帮我物色?他们会跟你说话吗?”说着说着,乔北见我脸色大变,立刻收声,似乎他察觉到自己刚才话有些不妥,乔北神色讪讪的出声叫我“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林扎染...”
我站着不动,胸脯挺得老高,想努力的让自己表现出并没有被他的话给刺激到,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没人让你搭理我,你要不愿意和我说话,就离我远远的,我高兴还不及呢!”
我瞪了他一眼,乔北听完我的话,神色不悦的沉着脸,见状,我立刻转身不理他往家的方向跑去。
讨厌的乔北,真是一点都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