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挣了双眼,怔怔的看着她。
唐乾乾轻轻伸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默然片刻,对我轻声道“他早已经决定好了,不然不会还特意询问我是不是带着七星剑同行。魔者吸纳灵瞳会变成魔神的,失去记忆失去心智,接收四方黑魔煞气....如果一会,他真的变成了魔神,我一定会动手的。”
我转身看向子卿,他月白的素衣纤尘不染,仿佛从始至终他都不是鬼魅,而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一般,不沾半分雨露。
他的鬼气还在往天玄仪上输送着,慢慢的他输送的鬼气开始有些浑浊起来,他的双眸也开始变了眼色,张子卿伸出另一只收来,放在自己的喉结出,用力按下,立刻那一股白色清透的鬼气再次散出。
“子卿。”我站起身来,想要走过去,唐乾乾伸手拉住了我,提醒道“有屏障,过不去的。”
天玄仪终于融合了张子卿的鬼气之后,与乔北的血液混在了一起,一红一白的,最后在天玄仪的中间碰在了一起,慢慢在中心形成了一个半月牙形状的样子。
他这才撤了鬼气,整个身体踉跄着扶着墙壁,我轻呼着叫他的名字,他似乎听不到,对此充耳不闻,然后撤了屏障,一挥衣袖,将天玄仪挥到了我的面前来,虚弱着开口道“快,将扎染的中指歃血滴进中心那个月牙上。”
唐乾乾听闻完之后,没有半分迟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把抓起我的右手将我的手指胳膊,我的血刚滴入天玄仪的那个月牙上,原本红白一片的天玄仪,立刻形成了一色。我的血变成两条细小的纹路,顺着两边的凹槽慢慢绕出,最后形成一线,一气呵成。
张子卿这才微笑着看向我,眸光却有些飘忽起来,他轻声道“死劫解了,眼下就剩下灵瞳了...灵瞳若是不除,还会重新回到你的身体里,那时候...灵瞳之力便会让你万劫不复,我以魔力牵引出来,但是...我保不住太久,要么灵瞳就吸纳在我的魔力之中....将我再次魔化...要么,它会弃了我,重新找你...”
张子卿忽然这时候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嘴角就渗出了鲜血来,竟然是鲜红的血!
“灵瞳果然还是不喜我的身子...它在反抗了...”张子卿的嘴角,还有白色的素衣上都沾满了不断流出的血迹,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是丝毫不损他轻扬的温润之气,他的身上总是带着温暖的霞光,我捂着嘴巴,不忍他在继续说下去。
张子卿冲着艰难的挤出最后一丝笑意来,断断续续道“染儿,若是我魂魄尚能有一丝仅存,来生,我在寻你,可好?”
“好,我等你。”我哽咽着看着他。
张子卿看向乔北“她虽性子软,看在我耗了十世鬼气也愿意牺牲自己换你不死的份上....以后...不许欺负她....无比请你,疼她、爱她、怜她、惜她....我原本是想一直陪着她,只是比起我...她更希望身边的人是你...只要是染儿所想所盼的,我都会成全。”
乔北搀扶着程唐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的走到我的身边,将早已泣不成声的我轻轻搂住,庄重的看向张子卿,低声道“我不会负她的,我向你保证,会一直永远这样爱她。”
张子卿闻言忽然笑了,血色在他的脸上散开,有一种曼陀罗的美艳,他侧头看向唐乾乾,艰难的吐字道“你还等在等什么,我就快克制不住了,到时候功亏于溃就败在你的手上....若你真是染儿的朋友,就不要犹豫!”
唐乾乾咬了咬下唇,手握七星剑,以血歃剑,她的手掌心滴着血,剑身上都是沾染上的血迹,她一步一步往我这边走来,眼眶竟然也有些微微泛红起来。
我起身张开双手拦住她,“你要亲手杀他吗!能不能还有别的办法!非要有一个人要因为我而牺牲吗!我不想有人死!我不想子卿不存在,我也不想乔北出事!乾乾,你帮我想想办法,行吗!”
我哭成了泪人,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似的,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鼻腔之中都是眼泪的味道,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助过,只盼望时间能够停止在一刻,我太害怕和恐惧,下一秒会失去我最亲近的那个人,无论是谁。
张子卿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些缥缈灵空,他说“傻瓜,来不及了。”
说完,我被他最后散出的一股白色鬼气推到了一边,我一转身那团白色的鬼气打在我的胸前,唐乾乾咬了咬牙,抿着唇冲了上去,她大吼道“七星**魔邪,一剑斩魔妖!”。
七星剑直指张子卿的胸口,一剑击穿!
张子卿全身剧烈一颤,胸口拿出就开始变得虚幻透明起来,然后伤口开始蔓延至全身,他咬着牙,努力的强装出一副无大碍的样子,轻轻抬头看向唐乾乾,微微张了张嘴道“谢谢。”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跑了他的跟前,张子卿眸光看向我,慢慢昏暗了下去,他倒在我的身上,轻飘飘的像是一根毫无重量的羽毛一般,他的眼皮有些惺忪起来,似乎有再也睁不开之势“别哭,傻瓜...我哪舍得让你记恨我...”
“我不会恨你的,我怎么会恨你呢!你是这个世界上无论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没法去恨的一个人!子卿,你怎么这么傻啊!子卿...我不想要你死...”
“我早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张子卿看着我,吃力地笑了笑,整个人身体开始慢慢雾化,他的脸变得逐渐模糊,我伸手轻轻去碰触,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染儿...好好活着...不要忘了我...就好...”
张子卿似乎想保持住笑容,我却清晰的看见从他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我不会忘了你的!永远不会的!”
他嘴角的笑刚刚漫开,便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不要....不要啊....子卿...张子卿.....我是林倾染....你别消失好不好...子卿...”我哭得不能自已,眼睁睁的看着张子卿从我视线中慢慢消散,直至不见,在这间暗室之中,只剩下我一遍又一遍空****的喊声,乔北从后面走上来,将我一把抱进了怀中,低声道“想哭就哭吧,别憋着。”
唐乾乾似乎是被我哭声给感染了,也有些动容,趴在了程唐的肩头上,身子有些颤抖着抽泣起来。
我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烫,掏出一看,原来是査婆之前给我的那块血玉,只是这血玉中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小团白色的气体,奇怪的,这个白色的小气体竟然像是一颗跳动的小心脏,一下一下的在血玉之中跳动着。
“乾乾!你看!这个是什么!”我有些惊喜的叫着唐乾乾。
唐乾乾走近一看,回想了半瞬间,我们俩互相对看了一眼之后,一起异口同声的惊呼道“是魂兮!”
是张子卿的魂兮!
刚才他用鬼气将我打开的时候,竟然有还有一缕魂兮打进了我的血玉之中,玉石乃是万物养魂锁兮的好东西,更何况査婆给我的这个玉佩是道家所传之物,更是灵力强大。
我大喜着抱着乔北,又喜极而泣道“他不会魂魄散尽,被乾乾灭杀,他自己的一缕清浊魂兮被我用玉佩正好给保住了,也许在等百年之后,这世上至少也还会有他的魂兮重生,他并没有没有消失不见...乔北,这个玉佩里的就是子卿啊....”
时光瞬间倒退,我看着手中的血玉,脑海中却涌现出与子卿初见的画面,每一次夜下他陪我聊天吹笛的样子,他总是好脾气看着满目憨笑的样子、他柔声唤我的名字眼眸中仿佛能盛下这人世间的所有的大爱.
我“哇”的一下哭出了声,乔北伸手拍打着我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口气柔声开口“乖乖,别哭了,我的心都给你哭酥了。”
我们离开乔家老宅,往家中走的时候,隔得老远我就看见査婆站在半山腰上,远远的驻足在观望着,一见到我,激动地快步就往这里走来,我跑上前将她紧紧抱住,査婆热泪盈眶的看着我,用她那布满了岁月时光印记的手,擦了我眼角了泪,安慰道“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不要感伤了,孩子。你的人生这才真正的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