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黑竹镇的路上,唐乾乾问我了一个问题,她说,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冥冥注定这种事?她说以前自己也不信,可是自从遇到了我们之后,她好像也开始慢慢相信了。

我笑了笑,没吱声,靠在她的肩膀上,问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程唐的。

她很认真的想了很久,“可能,第一眼见到就有好感了吧,只是我一直都不想去承认和面对,总觉得他和我期待中想象中的那个人差了太多。我一直都告诉自己,动儿才是我内心深处一直仰慕向往的人,但是,好像每个人需要的并不是和心目中完美重叠的那个影子,而是,一个真正守在你的身边,一点一滴融入到你的生活中,然后你会慢慢发现他已经和你的生活变得密不可分了,他存在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强烈的突出感,但是,一旦消失不见,你就会觉得心里好像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用刀子硬生生挖去了一块,怎么也填补不了。”

唐乾乾轻轻一笑“幸好我发现的及时,没有错过他,不然,我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那你们俩现在是打算.....”我歪头小声问她,尽量压低着声音不让走在前面的两个男人听见了我们的这番对话。

“顺其自然吧,阿音的死始终会是程唐心中的一个愧疚,我也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对她的态度好一些。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当然是你了!”唐乾乾搭着我的肩膀,笑嘻嘻道“我不会再回忘忧谷了,以后就真的逍遥自在浪**天涯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采飞扬的,哪怕身上还带着伤,脸上还挂了彩,我觉得乾乾真的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她的潇洒任性好像是我永远学不来的一门功课。

唐乾乾后背的伤口有些发炎,我们在半路上的一家诊所边上住了几个晚上。

程唐每天很小心的扶着她去诊所挂水,上药,回来之后,遗嘱说伤口不能碰水,程唐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让我替她擦擦身子,我皱眉头说“程唐,不好意思啊,我胳膊受伤了,要不你帮她擦呗?”说完,我冲着程唐眨了眨眼,余光看见坐在**的唐乾乾没吱声,只有脸上有些讪讪的撇过了身子去。

“咳咳,扎染,别开玩笑了。那个,记得伤口别沾了水啊。”程唐说完,把药膏什么的往我手上一搁,转身就快速走掉了。

我看着他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一回头,唐乾乾没好气的轻声道“怂包!”

“哈哈哈哈,乾乾,你看见没,刚才程唐临走时,是不是脸红了!”

唐乾乾没好气的冲着我大声道“还不快点帮我把身上擦擦,我都难受死了。”

“査!娘娘,小的这就来了。”

因为担心乾乾会夜里因为药性的反应再次起烧,所以,我就特意不顾乔北的一再暗示,执意留下来和乾乾一屋,顺便做好看护的工作。

可是,就在这个夜里,我竟然又做了一个太过真实的梦境,以至于我醒来之后,仍然一度怀疑它的真实性。

我觉得脑袋浑浑噩噩有些胀痛感,等到我迷迷糊糊站起身来从房间走出去之后,身后一推开门,眼前的一切光景却让我大吃一惊。

此刻,这里哪还是原先白天我看见的那个普通小镇啊。

一切分明都是我曾经在梦中看见的那些熟悉街景,外面晴空万里,街上的路人都穿着清朝年间的服饰,我准备后退却猛然冲上来两个小丫头,将我的手臂一抓,有些焦急道“小姐,你一大早起来了怎么乱跑啊!喜娘还等着等给你梳妆打扮呢!快点快点,别误了时辰!”

我猛然转身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府邸,上面苍劲有力的刻写着“林府”二字。

难道,我这是又梦到过去了,可是不对啊!为什么,我自己也有触觉感呢!

我被两个小丫头拉回了一间闺房之中,我竟然一踏入房间,心底就生出一阵熟悉的感觉来,难道,这里就是我曾经住过的屋子。

像是有所察觉一般,我向着另外一面墙壁走去前一看,果然,那里挂着两幅丹青。一副上面的女子手持玉笛,莞尔一笑,另一幅面放在一边,远远看去那画上的男子好像就盯着这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眉目中都是要溢出的暖意笑容。

女子是林倾染,男子则是张子卿。

可是,我现在是谁,是林倾染吗?

忽然,又走进来好几个人,四个丫鬟打扮的小丫头走到我的跟前,其中一人怀抱着凤冠霞帔,其余人的手中不是捧着发钗珠花,就是玛瑙珠链。

“小姐,快点让奴婢们给你穿戴吧!”说完,几人将我团团围了起来。

我被折腾了许久之后,其中一个小丫头冲着我笑了笑,拿来铜镜轻声道“小姐,你今天可真美,等新郎官掀盖头的时候估计都要被你给惊艳到呢。”

此刻望向铜镜里的人,我有些看呆住了。

铜镜内,这女子容色绝美,—肌妙肤,弱骨纤形。一头未绾好的乌发披下,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一般。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

我抬手摸摸自己脸,镜中女子也抬手同她做出一样的吃惊表情。

原来,我十世之前长得这么好看呀,可是,怎么十世之后感觉差了那么多呢。

说完,我瞥了瞥嘴巴,嘟囔道“这衣服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站在我身边离我最近的一个小丫头,“噗嗤”一声捂着嘴笑道“小姐,我们都知道这一天你等了很久,但是,你这样的反应,实在是让我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呢。你看你乐的,一会不就能见到我们姑爷了,快坐下,我叫姨娘来,帮你梳头了。”

没一会走进来一个年长一些的女人,她步子优雅,冲我浅浅一笑,拿着一把银梳走到了我的身后。

“一梳白发齐眉,二梳儿孙满地,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为什么在这个梦里,我会和张子卿成亲呢?事实上,我们俩人不是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我一肚子疑问被喜娘盖上了红盖头,扶上了八人大红花桥里,身边都是吹吹打打的热闹声,我摸了摸穿在身上的衣服,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大。

这是梦吗?

是梦的话,那为什么我能清楚的感知一切。

如果这不是梦,我又怎么能回到过去,安然无恙的穿着喜服嫁给张子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