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达南岭之后,我们大家一起下了车,唐乾乾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时候,阿音戴着口罩站在程唐的身边,跟乾乾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唐乾乾看了眼紧挨着两人,轻声道“脸上这几天最好不要捂着,容易发炎出现炎症,口罩有点紧了,到时候看看哪里有面纱,带着面纱会好一点。”
阿音淡淡“噢”了一声,随手就将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右边脸颊那明显可见的疤痕就暴露在大家的视线当中了,她毫不在意的把耳后的头发捋了一些下来,散落在脸颊边上,弄完之后,抬起头看着程唐浅浅一笑道“这样子,会不会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程唐点了点头“嗯,不仔细盯着你看,不会看见的。”
“那你盯着我看,会不会觉得很丑?”
“不会。”
阿音满意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来“只要程唐哥哥你不嫌弃我丑就行了,我们走吧。”
我和乔北最在后头,乾乾和动儿在最前面给我们带路,阿音紧跟在程唐的身边,出站的时候人流很大,阿音好几次都想要试图去拉住程唐的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都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又把手给抽了回来。
乔北搂着我,小心地护着,一边往外挤着,一边冲身边挤来挤去的一些人,礼貌道“麻烦,让一让,谢谢。”
走到出站口的时候,阿音被身边一个抱孩子的女人一挤,我刚准备上前,就看见程唐已经转过身来,伸出长手稳稳的将她给拉住了,阿音抿着嘴紧贴在程唐的身后,他们俩的手就这样握在了一起,没有分开过。或许,从一开始程唐的余光之中,就已经发现了阿音蠢蠢欲动,想要拉住的他的那只手,所以,他才能在最后一刻紧紧地将她拽回。
但是....他的主动却不是在发现的第一时间,而是在没有退路的时候。
南岭其实是一个水乡,虽然并不算很大,建筑基本都是和民国时期水乡古镇的风貌差不多,但是,完全有着原汁原味的江南水乡风情和浓浓的生活气息。
墨绿的河面上乌蓬船在桨声中缓缓漂移,岸边一面是拂动的杨柳,一面是傍河的民居,民居的倒影在水面上晃动着,饱经时光打磨的木质门窗在阴天里更显得幽暗....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站在小道上许久观望着四周的夜景,觉得一切都宁静而美好,简直是美不胜收。
“这里好漂亮哦,没想到,我们还会路过这样一个有味道的地方呢,我还以为每次我们去的都是那种破烂烂的村庄或者小镇。”阿音好奇地四处张望着,指着河面上几条还点着灯在载客的乌篷船,惊喜道“我们可以坐一次那个船吗!”
程唐看了她一眼之后,又看向我们询问道“现在天这么黑,我们应该不需要继续往前赶路吧?要不然,你们先去找住的地方,我带阿音坐会船就来找你们汇合,可以吗?”
唐乾乾站在一边,抬头看了看天色,淡淡道“马上一会可能有雨,咱们今晚就先住在这里吧。虽然这里并不算太大,但是因为建筑风格相似,我们最好不要分开,以免一会找不到。”
阿音走到河边上,冲着我们招手道“反正今晚我们也不走了,不如大家一起坐呗,我不嫌弃。”
我不想扫了阿音的兴致,拉着乔北迈开脚步就走了过去,乾乾看了眼身边一直没开口的动儿,冲我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和动儿在岸上等你们好了。”
一个船家撑着乌篷船向我们靠拢过来,乔北长腿一迈,伸手扶着我和阿音进入了船舱。
水面轻轻的**漾开来,阿音靠在程唐的边上,满带微笑的看着四周一切,我猜不透她是真的不在乎身上那些疤痕,还是真的她有这么坚强?如果一切都是她的假装,那阿音的演技一定可以拿一座奥斯卡小金人了。
乔北伸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柔声道“发什么呆呢?在想哪个男人呢?”
“噗”阿音回过神,听见乔北这话偷偷乐了起来,冲我呶呶嘴“扎染,你和乔北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千万别分神,我发现啊,他特别爱吃醋。”
乔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我搂紧“我吃我媳妇醋不是天经地义嘛,阿音,你还小,不懂这吃醋的情趣所在。”
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别乱说,教坏小孩子了。”
阿音急着反驳“我已经成年了!”
“是是是,你一个都能做新娘的人了,怎么会是小孩子呢。哎,我们的时候正好可以路过一趟程唐的族里,我也好见识见识怎么一个女尊男卑。”乔北和阿音两人开心地笑说着,程唐坐在阿音的身后,一手扶着阿音的肩旁,一手搭在船边,看似在笑着,双眸之中却显露出淡淡的落寞。
乔北为了调节一下气氛,说了一个有点小黄的段子,我瞪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道“为什么天一黑,你就喜欢说点污的。”
这厮冲我挤挤眼,“小污怡情,大污伤身,强污伤感情,我这大污和强污都污不成,小污一下还不可以啊。”
这条船上明明有四个人,好像却始终只有阿音和乔北的兴致高昂,说笑不停。
可是,这俩人,却偏偏又是一个身重蛊虫活不过白天,一个刚逃不过大难,身心受损的人,为什么,满怀心事的却是我和程唐。
期间,我和程唐忽然对看了一眼,程唐轻声道“有时候没心没肺的活着,才是最轻松的方式,扎染,这种东西羡慕不来,是天生的。”
我当即就领悟了程唐这话中话的意思,深表同意的冲他伸手准备击一个掌,乔北和阿音默契的同时伸手,在程唐快要伸手过来之前,阿音已经稳稳地和他对击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乔北伸手过来,和我五指相扣将我的手按在了自己手中。
“男女授受不亲,不能碰。”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说笑,我永远都忘不了阿音笑颜盈盈看着程唐的样子,她还一直在满怀期待着要做梦想中的新娘,我们谁也猜不到,噩梦和美梦究竟哪个会先来,我想,这就是最无能为力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