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刘阳这才注意到,仅仅在他们做饭、吃饭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之前被他们拆得七零八落的蜘蛛网竟然在两只蜘蛛的补缀下,恢复了一大半。
但他还是不明白天佑想要表达的意:“是很快,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天佑微笑了下,说:“是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这幕后凶手的手段好高明,可以利用这两只蜘蛛快速结网来掩饰自己出入的痕迹,平常人怎么会想到这么密集的蜘蛛网后面会藏着一个地窖呢?”
刘阳“哦”了一声,心中涌起的,不是对设局者匠心的佩服,而是恐惧——恐惧自己拥有这么可怕的敌人。
天佑对刘阳说:“你稍等一下。”从脚腕的护腿上取出一把尖刀,再随手取了地下的一根棍子,捅开密结的蜘蛛网,钻入楼梯下。
随着火光的隐没,刘阳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耳边只听得“扑扑”的金属与木头相切割的钝响,刺得神经发疼。
就在刘阳为自己独立黑暗中所浮升起的胡思乱想惊吓得两腿战战的时候,天佑终于从楼梯下钻了出来。
刘阳喉咙发干,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呢?”
天佑用手抹去沾在头上、发梢上的蜘蛛网、灰尘和汗水,说:“我把第三级楼梯给锯掉了一些,这样如果有人要上二楼的话,就会踩塌楼梯,我们就可以及时得知并应付他们。不过这几天里我们就得注意,千万不要踩上它。”
刘阳不得不佩服天佑的缜密心思和应对危机的能力,冲他送了一个赞叹的笑容,然后小心翼翼地提脚,跨上楼梯。
天佑打开陈盛世的卧室,说:“我们晚上就住在这里吧。”
刘阳是断然不敢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听到天佑的话,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声说:“好啊。”
天佑看着刘阳的笑脸,心里却开始发憷:他是多了一重安全保护,可我却多了一层危险可能。他想了想,从客厅里找了两张长凳,再卸了块门板,架起一个简陋的**,放在门口。
看着刘阳不解的眼神,天佑只好找了一个借口:“靠近门口,这样有人进来的话,我也可以及早感知,做出反应。”
刘阳理解地点了点头。
天佑拿来当火把的那根木棍扑闪了下,最后一点火苗熄灭了,刘阳的心跟随着一沉。
天佑摸黑着来到窗口,将窗帘拉开,再打开窗户,窗外没有月光,只有漫天的星光,荧荧地映出屋中物件的轮廓出来。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黑魆魆的一片,像一只怪兽蹲在那里。
刘阳搬了两张椅子,来到窗口,将一张递给天佑,坐下,想了想,说:“天警官,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能否向你请教一下呢?”
天佑点燃了一根烟,惬意地吐了个烟圈:“说吧。”
“你今天早上是怎么突然会想去怀疑严所长,觉得他隐瞒了一个事实呢?”
天佑怔了一下,脑海中涌现起早上洗漱时想到的案件推理:在天佑的大脑深处,一直对刘阳说的话是存有一定疑虑。虽然他从刘阳的表现上找不出他说谎的痕迹,但他也知道,刘阳之前对他所讲述的,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的推断,而任何人都会下意识地为自己寻求开脱。
也就是说,刘阳所想到的,甚至他说看到的,未必完全是真实的,只可能是他为自己的清白所寻找的部分证据。而昨天晚上刘阳的梦靥让燕长锋深切地感受到了隐藏在刘阳正常人格背后的一个黑暗影子,让他几乎要去假设,刘阳正是那一个杀死陈雪、宋小颖、张迪乃至赵晶莹的真凶。
尽管可能他的杀人,是在一种不清醒,或者说梦游的状态下。但天佑同时又对自己的假设存在着动摇,从他的内心深处来说,他不能不考虑当初最早接触刘阳、并在白领公寓604遇害的邢警老陈对刘阳的看法,那就是他是无辜的。
他深知,也许自己的办案能力有可能比老陈更高一筹,但在看罪犯的目光上,却很难抵得上老陈那数十年邢警生涯所积累起的敏锐性。
另外,刘阳在梦游的状态下,虽然有一些惊人异样的举动,但却并没有真正做出危险性的行为。天佑知道,人的梦游行为基本上是受人的大脑中被压抑的部分所驱使的,他那会去做许多人平常里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那也意味着,刘阳的大脑中,杀人的想法一直是处于被压抑的状态。所以刘阳的那个“肢解”他的行为反倒可以理解成,他在意识中,一直是抗拒着去杀人的。这样的话,刘阳是凶手的可能性也就变得很小。
这些念头的纠缠让天佑感到痛苦,但同时也给了他启发:能不能换一个思维来看到案中人?比如陈雪,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是一个受害者,那么有没有可能她是主动的呢,即她没死,所有的案情中,她是知情乃至参与策划的呢?
另外,按照刘阳的说法,陈盛世是出于房子的事而主动选择了杀死陈雪,但有没有他只是受胁迫的呢?这个想法令他激动了起来,因为他综合了这两个可能,发现其一个共同的线索:如果陈雪仍是活着的话,那么她最可能的藏身之处就是老家;
如果陈盛世是被迫杀死陈雪的话,那么从陈盛世的生活轨迹来看,要挟他的人一定是生活在青铜镇的。
再对应起昨天严所长对他俩的抗拒态度和他与陈盛世之间的关系,天佑越来越觉得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所以才与刘阳一起布下了引蛇出洞的计策。但失策的是,他低估了敌人的实力和他们的快速反应力,从而让自己与刘阳被困于这房子里。
对于这些复杂的推理过程,天佑是不可能与刘阳讲清的,更不可能告诉他说,自己在心中一直是将他当作嫌疑犯来看待,他只能敷衍道:“没什么,只是早上刷牙的时候想起了严所长,感觉他的态度有点不对劲,然后就想到,也许在清铜镇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陈雪、陈盛世和严所长都可能与之有关。
而目前陈盛世已经死了,陈雪生死不明,那么严所长所代表的青铜镇知**就是最大的线索。我们既然无法从他们嘴里撬出真相,就只能把他们引出来,主动带领我们接近谜底。”
刘阳沉默了下来,他静静地注视着头顶斜上方的苍穹,良久,喟叹了一句:“可惜我们还是没能证实这个幕后人究竟是不是严所长,他与陈雪之间的关系究竟又是什么。”
天佑安慰他说:“我们会想办法逃出这房子的。”
“不过也真的好奇怪,陈盛世当初为什么会这样构建房子呢,整栋楼简直就是一个囚笼,就那么一个出入的大门,难道他就是存心把房子当作是一个壁垒?”
“有可能吧,也许他就是自觉作孽太多,害怕别人潜入进来报复他,所以宁愿不便,也要保障安全。”天佑顿了顿,反问道:“那你有没有注意到,这座建筑除了空间上的封闭外,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特点吗?”
“是不是觉得它有点像古欧洲的城堡,而不像现代建筑那样,有阳台,有大飘窗?”
“不是,你有没有发现它的建筑并不是四方的,而是像金字塔那样向中心缩小的吗?只不过少了一个顶,所以并不呈现出锥形,而是梯形?”
刘阳仔细想了想,好象真的是如此,不禁大为奇怪:“还真是的哟,那陈盛世搞这么多鬼名堂做什么呢?我觉得这样子的结构很不好建造的哟。”
天佑摇了摇头,说:“我也猜不透,也许就是建筑师的创意吧。如果让我看的话,我觉得这样的建筑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易攀爬。”
刘阳则咀嚼着天佑关于“房子要是加个顶,就是个金字塔造型”的说法,若有所悟:“传说中金字塔是建筑中最具灵异的造型。据说连食物放在金字塔形状的模型中,都可以比在外面保鲜更长时间。”
天佑开玩笑地说:“那陈盛世要保鲜什么呢?该不会是想像那些法老一样,保存千年啊?”
刘阳随口说道:“也许人家想要保存的不是遗体,而是精神或灵魂呢。”提及“灵魂”二字,刘阳突然想到一事,不禁失声道:“难道真的是灵魂?”
“灵魂?什么意思?”
刘阳全身的肌肉开始紧张了起来:“你相不相信人的灵魂是一种能量,而这种能量有可能被保存下来呢?”
“你且继续说下去。”
“你记不记得镇上的人说过,陈雪的妈妈在去世后,她的灵魂曾经在这屋子里现身过吗?然后我又在这屋子里撞见了陈雪奶奶的灵魂。以前我一直怀疑是不是陈雪她家人具有特殊的灵异能力,但现在想来,是不是就是这房子的问题?”
天佑感觉刘阳的说法有点无稽之谈,但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反驳他,毕竟他也知道,关于金字塔,有太多神秘的传说。
比如胡夫金字塔究竟是怎么建造的,还有古埃及第十八王朝法老图坦卡蒙国王陵墓的那一个著名咒语“谁要是干扰了法老的安宁,死亡就会降临到他的头上”的灵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