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贱人,沉塘
夜修独眯了眯眼,干脆从榻上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皱褶,吐出一口气低声道,“睡得有些时辰了,外面看起来似乎很热闹。”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玉清落一眼,抬脚往外走,“这么热闹,让我也有些想去凑一凑的冲动了。反正无事,去查查看大鱼是谁也好,若是心情好了,提点他一声也未尝不可。”
“……”
“……”
玉清落和金琉璃对视了一眼,猛地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小小的杯子在桌上晃了一圈,茶水悉数洒在了厚实的桌布上。
只是本应坐在桌子前的人,已经如同旋风一样冲了出去,一把揪住夜修独的衣裳,咬牙切齿的开口,“夜修独,你赢了。”
金琉璃默默的扭过头去,完全不是对手啊,玉清落这小蹄子怎么没给他下药?
夜修独还是站在原处,挑了挑眉看着她,似乎就等着她回答。
“你回去睡觉吧,反正那条大鱼很快就会过来,你到时候就看到了。”玉清落揉了揉眉心,回头对金琉璃说道,“你去拿几个木牌子去三号厢房,让沈鹰莫弦闻天他们几个在适当的时候提提价。”
妈的,反正夜修独也算是知道了,他这边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夜修独斜睨了她一眼,“你对我的属下,倒是用的挺顺手的。”
玉清落不理他,只是揪着他的衣服将他重新牵回了美人榻旁边,这才走到金琉璃的面前坐下,将一些细节再次交代了一遍,这才放她离开。
等到房间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玉清落才深吸了一口气,给彼此都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夜修独一杯,坐在他的面前笑了起来,“夜修独,咱们商量个事儿吧。”
一千五百万两,一千五百万两,一千五百万两。
“什么事?”玉清落会给他倒茶水,还真是让他受宠若惊啊。
“咱们之间呢,是医者和病人的关系,是吧。”
夜修独眉心皱了皱,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他仰首将茶水饮尽,杯子被他一送,稳稳当当的搁置在了桌子上。
他就知道,这茶水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喝的。
沉默了一下,他心里略带烦躁的点了点头,“恩。”
玉清落笑意加深,“既然是医者和病人的关系,那咱们就是平等的,你付钱,我治病,仅此而已。所以,我们也都有各自的生活,各自想要对付的人。我今天在这里治病,破例让你呆在这里休息,也是因为咱们相处了几日,交情还不错的份上。”
夜修独的眸子眯了起来,定定看着她。
玉清落被他看得心头发毛,身子往后仰了仰,半晌才鼓起勇气把话说完。“所以,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要怎么做,你就袖手旁观当做看个笑话一样不要干涉啊?”
瞧瞧她说的多卑微,连让他看笑话这种话都说出口了,一千五百万两,魅力实在是大。他要是还不答应的话,就可以去死了。
夜修独情绪不太高,听着她低低的甚是好听的声音,冷冷的勾起嘴角,“你的那点破事,我原本也没打算管。”
破事?破事?他居然说她的事情是破事。
她……忍。
玉清落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继续笑,“那就请夜大少爷继续在这里歇着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重新坐回到了桌边,端起茶水细细的抿着。
屋子里的两人又沉默了下来,夜修独本就话不多,玉清落这会儿更是强忍着要将一千五百万两撕碎的冲动,自然更加不会去开那个口了。
反之,前边大厅里,却是一片欢腾之色。凑热闹是人之本性,更何况,这场热闹对谁来说都是好事,那些个百姓自然更加不会放过了。
更甚者,原本有些已经离开的人,也闻讯又调转了方向,再次回到了福隆客栈。
二楼的六号厢房里,杨彦生站在窗户边上,手里握着那块木牌子,声音沉稳有力。
“各位,六号的木牌子如今就在我手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所以就以拍卖的形式转让。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大家也都等了一整天想必都有些疲累。所以这场拍卖我希望尽快结束,因此,请那些病情并不是很严重到非见到鬼医不可的朋友,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话音一落,楼下的大五猛地敲了一下不知何时拿到手中的锣鼓。
‘嘣’的一声,正式开始叫价。
然而,尽管杨彦生已经事先交代了一番,可是那些百姓都是希望拍卖后的价格越高越好的,哪里会不去凑这个热闹?
因此,不过片刻时间,木牌子的价格已经从低价一两银子涨到了两百两银子。
涨到两百两后,下面的声音已经渐渐的低了下去。尽管大家都喜爱凑热闹,但是也怕真的拍下了那块木牌子,自己反倒没有银子能够拿得出来。
毕竟都只是普通百姓,能力有限。
可是……
大厅的声音减弱了下去,不代表包厢内的人也放弃了。
能率先过来包下厢房的客人,可是有钱有势的主,两百两银子,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因此,楼下的声音小下去后,楼上的声音却此起彼伏,一个加一个了。
于峰站在于作临的身后,脸色微微涨红,神情开始焦虑了起来。
“少爷……”他们现在还没开始叫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包厢里的声音能停下来。
于作临手指微微捏着杯沿,眉心拧得死紧。
他的视线透过窗户的布帘迅速的在外面的各个厢房中扫了一遍,据他所知,这次福隆客栈一共空出了十间厢房供客人休息。
而二号三号五号七号九号厢房都已经被金琉璃抽中过,病人也都去见了鬼医,所以,那几个厢房可以排除掉。
至于六号厢房,那是杨大善人所在,也可以排除。
剩下的,就只有他们一号,四号,八号,十号了,
他的竞争对手并不多,机会还是很大的。
“于峰,五百两。”如此一分析,于作临的心沉淀了下来,回头将木牌子交给了于峰,让他报价。
前面的那人正好出到四百两,于峰闻言当即一个机灵,对着窗户外面喊,“一号,五百两。”
大厅内一片哗然,对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一下子往上加了一百两,那可算是有钱人啊。
楼下的金琉璃笑了,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桌面。
随即,福隆客栈的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人,举起了手中的牌子,道,“两百三十号,五百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