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欧里恩和莱库格斯都是果断的性格, 确定莱恩的要求之后立即行动,很快便有狼人和吸血鬼被召集至旅馆。

也有吸血鬼、狼人抗拒道具的召唤,帕欧里恩清楚记得每一个族人的信息, 没来的一定是光明之种的携带者, 这让帕欧里恩、莱库格斯心情愈发沉重。

并非只是普通的子民,竟然连护卫和侍从中都有被引诱者。

经伊西多尔确认之后,斯塔里德、德米纳斯稍作伪装并将斗篷披在身上,跟随莱库格斯通过道具呼唤的吸血鬼、狼人一起去寻找同伴的踪迹。

伊西多尔在旅馆等待帕德里克的到来, 莱恩有给予他们道具,当着帕欧里恩的面叮嘱他们如若有谁质疑, 心情不爽时可直接离开。

并非是他们求着人驱逐, 莱恩不喜欢在无意义的小事上浪费时间, 他的朋友和子民受他庇佑,可以硬气一点。

莱库格斯和帕欧里恩,对于莱恩同伊西多尔他们的叮嘱没有任何意见, 并撕裂卷轴提醒帕欧里恩、自己的侍从听从指令。

帕欧里恩为前往虚空做了太多的准备,一直期待这一日的到来,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只要莱库格斯能突破血脉的界限, 成为更强的首领, 其余的银月狼人也都有了希望。

不受精神状态影响的银月狼人,那是能与恶魔对战的最强黑夜种族。

旅馆的下方便是一处通向地底遗迹的入口, 留伊西多尔在旅馆中等候帕德里克, 莱恩在脑中与系统交流, 确定方向和坐标,用空间魔法直接带安德鲁他们一起去到地下。

虽然修斯的设定是不擅长战斗,这并不影响空间魔法的使用,毕竟穿梭空间是神秘商人常用的手段。

*

空间魔法一瞬穿梭百米, 没有日月之光照耀的地下环境漆黑。

黑夜种族在黑夜中也能视物,黑暗并不影响帕欧里恩和莱库格斯。

这里是地下的空洞地脉,又像是在岩山洞窟中,有不规则的石路,很宽敞的诡异空间。

既然已经被教皇发现自己要做什么,莱恩也没有过多的遮掩,空间传送之后伸手触碰虚空之证,取出一盏莲花型的魔法灯。

魔法灯中间的鹅黄色花蕊托起珍珠,因魔力的输入逐渐绽放光耀。

莱恩取出的道具效果比普通魔法灯更好,莲花灯如小型燃烧的太阳般明亮璀璨,将周围几十米范围内的环境照亮清晰,又不会让身为黑夜种族的狼人莱库格斯、人类与吸血鬼混血的帕欧里恩感到不适,更不会影响他们的感知和视力。

莱库格斯目光微侧,看向莱恩身前光耀清晰的莲花灯。

光耀不止照明,依旧在释放、环绕虚空气息,继续稳定他还未完全恢复的精神力。

“如此精美的魔法造物,奇妙的力量。”

莱库格斯面朝莱恩所在的方向微颌首,语气真诚,“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尊敬的修斯先生。”

即使并未在光明的环境中发现什么,百米之内尽是黑土,但地下的气味极其复杂。

且明明没有看见光耀,却能感受到圣光和月光在交替吞噬。

地下似乎还有许多坚硬寒冰,气温很冷。

帕欧里恩讨厌冷的地方,莱库格斯不喜欢圣光,不喜欢让他焦躁的满月之夜。

莱恩知道他在感谢什么,随意的摆手淡然的回道:“现在可是交易时间,这是我应该做的。”

总不能拿了钱不办事吧,即使后续交易的钱还没收到,也不知道具体数量是多少,但初次见面礼就如此丰厚,想必一定不会太低。

更不用担心办完事不给钱,毕竟前往虚空才是真正的关键。

莱恩没想过帕欧里恩会赖账,维持莱库格斯的精神状态很有必要。

不然让交易对象在交易的过程中陷入‘疯狂’,那可真是太丢神秘商人的脸了。

莱库格斯对莱恩的友善更真诚许多,他挺直腰身,察觉到帕欧里恩的体温变化,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件狼毛披风,动作轻柔的搭在帕欧里恩的肩膀上。

狼人身体有厚实的毛发,还能调节体温,这种环境并不会让莱库格斯难受。

吸血鬼与狼人不同,在冰冷的环境中他们容易沉睡。莱库格斯对帕欧里恩很了解,知道他不喜欢这种温度。

以及,这里给莱库格斯的感觉很危险。

狼毛披风搭在肩头瞬间驱逐寒冷,帕欧里恩嘴唇很快恢复少许血色。

隐隐约约有风声回**,还有呼吸声。

帕欧里恩对声音非常敏感,从来到地下后便一直在用魔法搜索周围。

声音告诉帕欧里恩,这里有藏于黑暗中的魔物在窥视,他不能吸食血液,感知告诉他这样做会引来麻烦。

见到莱库格斯的举动,安德鲁若有所思的将手放在空间戒指上,随后侧头看向莱恩。

即使兜帽遮住了安德鲁的面容,看不见眼神,在他先看向莱库格斯、再侧头看向自己的瞬间,莱恩立即明白安德鲁想做什么。

“神秘商人的斗篷能隔绝冷热,我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莱恩右手握住法杖,通过道具在安德鲁脑中说:“帕欧里恩和我的情况不一样,而且这里似乎有些奇怪的东西,换成是伊莱在这里也会感觉到寒冷。”

安德鲁小幅颌首,回应的声音挺起来有些惋惜,“那件披风是用莱库格斯的毛做成的,披在帕欧里恩的肩上很合适。”

安德鲁:“帕欧里恩和莱库格斯签订的契约,虽然不如巴洛克和西瑞尔的数量多,但他们比巴洛克和西瑞尔相处的更亲密。”

莱恩:“……”

感觉有一点点不对劲。

“我亲爱的安德鲁先生,他们之间一定不如我们更亲密。要知道世间唯一的一只玫瑰花妖精,她可是在我们的奥兰诞生。”

莱恩响起在安德鲁脑中的声音略带笑意,随后是严肃的提醒,“虽然你现在化身为狼人的外形,可那些绒毛实际还是你本体的龙鳞。

别想着割下自己的狼毛为我制作披风,我不需要。这样做会让你的鳞片变秃,我不想看见一只秃鳞黑龙。

我已经有了你送我的玫瑰,我很钟意玫瑰。”

秃鳞不秃鳞只是影响外表不好看,在非换鳞期时割毛等于拔鳞,这会让安德鲁很痛苦。

对于物质,莱恩更看中精神和身体的愉悦,他不需要一件狼毛披风表达爱情,但莱恩也不讨厌安德鲁这种想法。

恢复巨龙形态之后,安德鲁的思维一直都会很跳跃,给予喜欢的对象自己觉得最好的礼物,这是巨龙最常做的事情。

要不是莱恩的拒绝,安德鲁的阻止,莱恩早已被闪耀的石头淹没。

听完莱恩这些话,安德鲁内心隐约的有一些担忧。

银色的狼尾钻出斗篷,在地上左右横扫,安德鲁嗓音沉重的在莱恩脑中说:“我与本体的融合程度很高,可能很快就要进入换鳞期,那个时候……”

他要是真的秃了鳞怎么办?

真要是换鳞期,那样莱恩随手在背上一摸就是一个缺,安德鲁内心第一次感觉到慌张。

莱恩:“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他并不是嫌弃安德鲁换鳞时丑,巨龙的换鳞期会容易虚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莱恩很担心安德鲁会出现意外。

“今早时才感觉鳞片有点痒。”

安德鲁声音更沉重了,“你刚才不提换鳞期,我都没有想起这件事。”

不提换鳞期还好,越提越敏感。

突然焦虑。

莱恩低头看向安德鲁不停摆动的狼尾,“统,快帮帮我,巨龙换鳞期要做些什么?”

“别担心。”系统,“只是安德鲁的身体和灵魂更契合,掉落几片龙鳞也很快就会长好。”

“那就好。”

莱恩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在安德鲁脑中轻声安抚道:“真要是换鳞期也没事,可以缩小体型藏在我的袖子里,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了。”

安德鲁兜帽下的眼眸明亮,“掉鳞片你会讨厌吗?”

“当然不会。”莱恩,“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安德鲁。”

莱恩声音温柔:“我永远也不会讨厌你。”

“我也是,我亲爱的莱恩先生,我永远钟意你。”

安德鲁的回应愉悦且满足,尾巴躲进斗篷,兜帽高高顶起耳尖尖。

帕欧里恩和莱库格斯,他们听不见莱恩和安德鲁的交流,见安德鲁尾巴摆动并竖起狼耳,立即高度警惕的巡视四周。

一不小心因‘调情’让帕欧里恩他们误会,莱恩内心稍微有些许的过意不去。

魔法灯上系一根花绳,坠挂在如树枝外形的法杖上。

莱恩松开法杖,掌心捂嘴低声轻咳,等帕欧里恩和莱库格斯都看向自己,面向帕欧里恩问:“这里的环境很奇怪,圣光和夜晚交织,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暂时还不需要。”

帕欧里恩看向莱恩法杖上的魔法灯,态度敬畏,“即使日夜混乱,虚空的气息让我们感觉很舒服。

这里很适合提升我的感知,当我无法坚持,希望您那时还愿意庇佑我的安全。”

莱恩小幅颌首,声音淡然,“当然,你们可是我的客人。”

有大价钱的交易找他就行。

在旅馆中已经知道安德鲁的‘名字’,等他们交流结束,莱库格斯慎重的看向安德鲁顶起兜帽的耳尖问:“不知道雷诺先生,是不是有察觉到什么危险的感知。”

安德鲁竖直的狼耳微塌,侧身朝向某个方向看去,声音沙哑,“在我们抵达的瞬间,有些血魔已经顺着右前方的通道逃离,我能感知到门就在前方,距离并不远。

不过,虽然血魔已经逃离,黑暗中还藏着一些怪物。”

帕欧里恩谨慎的停止声音的搜索,右手从披风中伸出,掌心朝上。

随帕欧里恩眼底浮现血色的魔法阵,黑色烟雾化作近百只暗红色蝙蝠,在帕欧里恩的魔法中半隐去身形,扇动翅膀无声环绕上方飞行。

莱库格斯的感知没有安德鲁强,他没有察觉隐身的怪物,只闻到了空中腥臭的血腥味。

莱库格斯顺着安德鲁的方向眺望,在魔法灯没照到的地方全是一片漆黑。他嘴中发出似狼嚎的低语,身前凝聚透明的传送阵,随即有十只在光耀下后背隐约为黑蓝色、四肢虚幻,大腿与燃火的脚掌中间,缺失一节的幽灵狼从传送阵中出现。

吸血蝙蝠、幽灵狼与帕欧里恩和莱库格斯意识共享。

莱库格斯右手微抬,幽灵狼们随他指令朝向前方疾行,行动缥缈如烟,穿越魔法灯光耀范围之外后隐去身形,如鬼火穿梭黑夜。

在踏过魔法灯光耀直照范围的刹那,莱库格斯嘴唇微动,露出些许尖锐的狼牙。

幽灵狼受莱库格斯控制,张嘴发出空灵肃杀的长嚎,深色的狼背仿佛与黑夜完全相融,只能看见狼爪和牙尖引燃冰蓝色火焰,在黑暗之中疯狂撕咬隐藏在周围的那些魔物。

身体附着暗红色绒毛的吸血蝙蝠扇动翅膀,吸收各个方向的声音后再传给帕欧里恩。

“那里隐藏了至少数百只血魔,还有一些完美藏于黑暗之中的魔物,不只有黑夜种族。”

帕欧里恩面朝幽灵狼所在的方向,异色的瞳孔中黑暗与血红交织,沉声且快速的说出自己从声音中听见的秘密,“尊敬的修斯先生,这里比我想象的要更危险,我猜今日一定是指定进入遗迹的时间。”

他们来之前有询问过伊西多尔地下的情况,此时这里隐藏的魔物数量,远比伊西多尔前两次进入地下的总和更多。

“教皇分裂无数的光明之种赠予他人,偶尔少一些数量,在没有具体方向前他并不能确定。”

莱恩抬手凝聚结界,避免他们的交流,被藏于附近的魔物转达至教皇耳中,“刚才剥离光明之种时教皇已经发现,这里会变得更危险也很正常。”

“所以……”

帕欧里恩内心突然有些担忧,“尊敬的修斯先生,我们这样做,克罗塞尔中那些被光明之种寄生者,若是教皇同时吸收他们的生命该怎么办?”

教皇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在剥离光明之种,那些被光明之种寄生者此刻的处境很危险,教皇随时都能拿走他们的生命和一切。

“教皇赠予光明之种是为了更好的掌控。恩赐异族圣光的力量,让他们能更快的成长,丧失自我,从而令教皇能一次收获更多的生命力和养分,达成他张狂的野心。”

莱恩声音平静的解释,“教皇自身的力量已无限接近神明,处于随时能晋升成神的边缘。

未成神之前无人阻止,成神之后的情况难以预料。

教皇真正的野望还没达成,不会让自己太早晋升神明,因此创造多具化身分割储存自己的力量。

被光明之种寄生者……教皇此刻吞噬太多会破坏他原本的计划。在皇城国王诞生日到来之前,教皇不会一次性吞噬太多的生命。只有体内没有光明之种,且接受过圣光恩赐者,才需要担心他们被光明转生为天使,这需要消耗教皇大量的魔力去创造。”

“成神之前……成神之后。距离皇城国王的诞生日,还有短暂的时间可以准备。”

帕欧里恩隐约能察觉到莱恩真正的意思,目光看向黑暗之中,正在用火焰凝聚成獠牙撕咬血魔的幽灵狼,声音疑惑的询问:“尊敬的修斯先生,我很好奇,为什么是皇城国王的诞生日当天。”

莱库格斯微侧头看向莱恩。

莱恩也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他已经猜到了部分答案。

“时间的混乱,似乎让大陆上的历史有所缺失,以至于很多人遗忘了一些重要的事……”

莱恩压低声音回应,同时在脑中问道:“统,虽然我同样不能确定,但皇城国王的诞生日,我猜是诸神之战开启的时间对吗?”

系统沉默数秒之后才出声回答:“皇城国王的诞生日,是诸神之战真正开启的第一日。”

系统:“友情提示,皇城国王的诞生日原本并非是这一天。”

“在诸神之战的第一日吞噬生命成神……借用成神的力量与诸神为敌,他可真够疯狂。”

莱恩嘴唇轻呡,“可惜他与我是敌人,不然我一定会真心夸赞他几句。”

与诸神为敌,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种勇气。

“此外我一直有个很疑惑的问题。”

莱恩:“他知晓的一切秘密,难道都是从伊西多尔那里偷窃的吗?”

系统没有回答莱恩的这个疑惑,也没有否认,压低声音后回答:“诸神战场中有很多珍贵的历史记载和秘宝。

教皇手上有一枚圣光之证……

他是往来与诸神战场中最多的……”

有一些重要的信息被消音,这不影响莱恩的猜想。

莱恩:“圣光之证原本也是伊西多尔的东西吗?”

系统:“是神明恩赐。”

莱恩懂了。

教皇不信仰光明神,他只信仰自己,那枚圣光之证原本一定并非教皇所有。

伊西多尔……教皇。

之前猜想的正确率又上升许多。

满月的夜晚即将降临,不能浪费太多时间。

在帕欧里恩和莱库格斯疑惑的视线中,莱恩结束和系统的交流,声音冷淡的补充刚才没说完的话语:“皇城国王的诞生日,是远古诸神之战真正开启之时。”

闻言,帕欧里恩的目光满是惊讶,有些难以置信的低语道,“那教皇他……”

太疯狂了。

莱库格斯眸色微暗,声音沉闷,“我竟然……遗忘了诸神之战的时间,这难道也是因为教皇的原因吗?”

帕欧里恩呼吸声加重许多。

在莱恩没说出这句话之前,他们甚至从未想过,将诸神之战开启的时间,和皇城国王的诞生日联想到一起。

在远古诸神之战开启的当日成神……结合教皇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无需太多的思考,也能顷刻间想到教皇的野心有多么可怕。

“教皇的野心是对神明的不敬,他会导致大陆破坏,神明……”

提示点到即止,无需更多的言语。莱恩侧身结束话题,看向幽灵狼所在之处,“我感受到诅咒正在蔓延,那些被光明之种寄生者,他们正在朝地下汇聚。”

“得尽快找到献祭的地方,那座远古遗迹的入口。”

莱恩虽然没说太多,后果都能够想象得到。莱库格斯将所有的情绪压在心中,控制幽灵狼咬住一只血魔,“吞噬太多光明之种的寄生者会令教皇突破界限,他可以通过光明之种控制被寄生者的思想,让他们逃离至别处,或是这座远古遗迹中。

无法剥离光明之种,被寄生者依旧会一直获得教皇力量的馈赠,最终成为他用于实现野心的祭品。”

帕欧里恩神情严肃的看向莱恩,“尊敬的修斯先生,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允许,将这种重要的消息告诉帕德里克他们。”

他们已经无法轻易阻止教皇,皇城国王的诞生日即将到来,他们需要进行很多的准备,才可能会有能阻止教皇野心的机会。

“为了完成野望……最终也许不只强者,所有生命体都可能是他的目标。”

莱恩平静的颌首,“如何在皇城国王的诞生日避免被吞噬,你们确实应该多做些准备。”

莱恩觉得自己该做的准备已经足够多。

当人类的五大主城,以及异族的暗夜之城宣告结盟后,大陆的种族应该会更团结的反抗教皇。

帕欧里恩伸手触碰空间戒指,取出卷轴和道具联系帕德里克、自己的母亲,封锁克罗塞尔,避免更多的暗夜种族离开城内。

光明之种必须剥离,不只是祭品,那还是他们的同伴。

“想要更好的阻止教皇的野望,必须揭露他的阴谋。”

帕欧里恩目光真诚的看向莱恩,“修斯先生,如若我们同时发出公告、驱逐光明神殿,不再承认皇城为最强人类主城,您觉得这样做可以吗?”

莱恩无声的小幅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