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平原除了牛头人之外, 我并没有感受到其他强大兽人的气息。”

莱恩目光看向远方卷起枯草的狂风,“统,牛头人已经是这片平原上最强大的族群。你觉得那位牛头人首领,他有什么是需要来自虚空的我, 去帮他解决的事情?”

“非空间魔法师, 很难遇到真正的神秘商人。牛头人这种兽人无法学会空间魔法,族群中只有战士、射手, 术士以及萨满。”系统, “无论是人类或者兽人, 多少都会有一些烦恼的事情。”

莱恩:“难不成是让我平息风啸平原的风暴?”

系统:“谁知道呢?”

“待会问问就知道了。”莱恩低头看向用魔法填平土壤的恶魔, “巴洛克,你有从地下感受到什么秘密吗?”

“目前还没发现很重要的信息。”

巴洛克从地上站起,双手拉平整兜帽, 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如若真要说有什么异样,比起高温的地面,地下的气息极为冰凉。

给我的感觉像是有亡灵生物经过, 也可能藏在地下更深处。”

不远处的牛头人已经看见莱恩和巴洛克, 他们身形和人类相似, 个头更高。

成年牛头人身高最矮都超过两米五,头顶上左右各有黑色的弯角, 肤色古铜黝黑, 身着用兽皮、特殊矿石和羽毛制作的轻便盔甲。身材健硕,浑身是爆炸性的肌肉,奔跑或骑乘在自己驯服的庞大魔兽后背,在此前见过一面的牛头人首领的带领下,快速朝向莱恩所在的地方接近。

莱恩目光看向牛头人, 放出精神力感知地下,随后略微弯腰递给巴洛克一枚道具,将声音直接传达巴洛克脑中,“地下确实比地面更冰凉,但我暂时未察觉到亡灵的存在……

不过你既然有这种感觉,亡灵可能藏匿在更深处的地下,更没准就在格桑雅所在的地方,这是很重要的信息。”

“干的不错,巴洛克。”

莱恩面对朋友从不吝啬夸奖,“继续保持。”

无论是谁,只要是有智慧的生命体,受到夸赞都会开心。

“我身为恶魔,在某些方面自然比你有优势。”

巴洛克故作不在意的轻哼一声,面容藏在兜帽下,看不见他的表情。

将外形如羽毛的道具当作装饰,佩戴在斗篷的系扣处,巴洛克通过道具和莱恩隐秘交流,“你待会和你的牛头人朋友交谈,我继续观察地底情况。”

通过道具在脑中响起的声音没有太多情感,但莱恩依旧能察觉到巴洛克愉悦的情绪。

“目前还不清楚亡灵存在的原因,不要惊扰他们,我相信强大的恶魔领主一定能理解我的想法。”

法杖漂浮身后,因号角声到来的牛头人一共有二十位。

莱恩收回精神力,目光继续看着不远处冲在最前方的牛头人,“巴洛克,你想交个新朋友吗?”

“不想。”巴洛克,“我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

他今天必须且一定,要将可以向莱恩提要求的机会抓到手。

朋友?

呵,他可是伟大的恶魔领主。

因为莱恩的原因,巴洛克觉得自己的‘朋友’太多了,朋友数量越多只会堕落恶魔的威严。

莱恩:“真不想?”

巴洛克:“哼,我有很多。”

“哪里有很多?”

莱恩右手从袖口伸出,认真和巴洛克探讨,“你现在的朋友,西瑞尔只能算一半,以及同样只能算一半的安德鲁,再加上一个我,那你总和也才两个朋友。”

“两个还不够吗?”巴洛克围着莱恩慢步转圈,最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肯定,“我知道了,你想将牛头人也带回奥兰。”

巴洛克:“真不愧是你啊,我的朋友。”

“如何增多领地的人口和种族,这是我身为领主的职责。”

莱恩声音真诚,“我们都有同伴,你和莫伊塞斯不熟悉。我这是为了关心你的心灵,避免你感到孤独。”

“不可能。”

巴洛克收手停在莱恩身前,假装踢到碎石没站稳,很干脆的往他法袍衣角一坐,兜帽顺势朝后倒,露出半张脸,看向莱恩的眼眸中情绪坚定,“只要西瑞尔从半个变成一个就够了。”

莱恩难得的有一点点感到头疼,他在思考自己的教学究竟哪里出现错误,才会让巴洛克别扭且学会了不要脸。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高贵的恶魔领主,在他面前碰瓷越来越习惯,关键是魔虫还会在他背后勾吉他弦,这合适吗?

莱恩右手轻扯自己的衣摆,“牛头人就要过来了,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巴洛克很自然的从地上站起,将兜帽戴正,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斗篷,声音极为淡定,“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而已,这难道还不允许吗?”

巴洛克:“何况现在的我是暂时失去本体,灵魂必须居住在魔偶中,因你的救赎和你成为朋友,居住在你的领地,归顺你统领的黑暗精灵巴托克。”

莱恩:“?”

妙极了,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剧本、情节,身份都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黑暗精灵是堕落黑暗,听从恶魔指令的精灵。

无论是自然、月光……日光或暗夜,堕落的精灵统称为黑暗精灵。

莱恩:“你还记得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吗?”

“我刚才说了什么?”巴洛克拒绝承认,语气认真,“都说恶魔的话不能够相信。你看,这不就上当了吗。”

莱恩忍不住拍手并出声夸赞,“真不错。”

巴洛克踮脚轻跺地面,让魔虫顺着魔兽震踏的动静,隐秘的潜入地下更深处。

控制魔虫前进的方向,巴洛克抬头随意道:“是吧,我也觉得不错,伊莱教我的。”

“那我刚才岂不是计算错误?”莱恩,“看来你和伊莱他们的关系,比我想象中和感觉到的更好。”

“不知道,不清楚,没必要说出来……能打个招呼说上几句话。”

巴洛克环抱双臂,通过道具将声音传达至莱恩脑中,“我的天赋已经恢复了一点点,能明白你的想法,也能感知到其他生命些许的情绪。

可毕竟不是所有生物都愿意承认恶魔……至少他们很友善,尤其是幼崽和天绵鸟。

总之你只要告诉我,如何才能达成像你和安德鲁那种关系就够了。”

他可是伟大的恶魔领主,才不会被各种小事困扰,何况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是我的想法出现了问题,我向你道歉。”

莱恩闻言半蹲在地,隔着兜帽轻拍巴洛克的肩膀,“既然如此,那你就努力完成我的委托,从我这得到提要求的机会。

巴洛克,我相信你能做到。”

不止是得到要求的机会。

月光精灵和恶魔,也许西瑞尔对巴洛克的情感,没有完全讨厌的原因之一……

莱恩在此刻隐约有些能理解。

巴洛克能领悟莱恩话中另一层意思,手掌轻拍莱恩手背,语气极为自信的回道:“当然,我一定会做到。”

话落巴洛克收回手,看向放慢速度的牛头人,在莱恩脑中低声提醒:“米歇尔,记得叫我巴托克。”

“我知道,不会忘……你可是我的好朋友,归顺于我的黑暗精灵。”

莱恩面容和黑发藏在兜帽中,目光隐秘看着牛头人和他们骑乘的魔兽,“巴托克,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我还不能确定是哪一只牛头人,他们来自同一个部落,常年都生活在一起,气息实在太过于接近……”

巴洛克隐秘的调动天赋去感知,“我目前能确定的是,其中有一个牛头人曾骑乘魔兽,去到过有亡灵存在的地方。”

“我待会找个机会,单独去找牛头人酋长询问此事。”莱恩,“我会尽量避免他们注意到你。”

巴洛克:“那样最好。”

*

一共二十位牛头人,在牛头人首领的带领下,控制魔兽前进的速度停在莱恩身前。

牛头人翻身从外形略微相似巨龙,身长近十米,身上长有蛇鳞和羽毛的巨犀背后跳下。

轻便透气的盔甲下有人类纺织的服装,遮住隐私的部位。

牛头人的后背挂着长柄双刃的巨斧或弓箭,二十名牛头人多数是战士,只有两位射手,直立的身高和体型极具压迫感。

牛头人酋长(首领)在队伍最前边,莱恩有注意到他背后斧刃上有血迹,应该是才刚结束狩猎,听见号角的声音后立即就赶了过来。

相隔莱恩一定距离,牛头人酋长松开牵引魔兽的绳索,大步朝向莱恩奔跑。

其余的牛头人们停在原地,目光好奇的看向莱恩和巴洛克,以及莱恩法杖上挂着的牛角。

多数牛头人的性格简单、直接,倔强且忠诚。他们忠诚朋友,忠诚族群,酋长是族群中最重要,他们最信任的存在。

酋长将自己幼年的角赠予莱恩,虽然他们不知道莱恩是谁,但莱恩就是他们牛头人一族友好的朋友。

跟随酋长到来的牛头人,外表和体格……因为兽人多数长的略显成熟,不熟悉牛头人的莱恩无法准确判断,但能感觉到他们年纪应该相差不大。

目前值得庆幸的是,莱恩并未在酋长身上感受到亡灵的气息。

牛头人酋长停在莱恩身前,双臂张开,本想给莱恩一个热情的拥抱,可一想到莱恩和自身体型的差距,以及不熟悉只见过一次的神秘商人的性格。避免被莱恩讨厌,牛头人酋长伸出去的手临时变道,低头触碰自己头上牛角,友善的表情很是憨厚。

巴洛克的目光从牛头人酋长身上移开,隐秘的看向剩下的十九位牛头人。

比起战士,牛头人射手的体格会稍微小上一点。

酋长和战士是牛头人部落的脑和利爪,负责指令和进攻,射手是眼睛,且负责探查环境。

比起牛头人战士,射手看见和去到的地方会更多,接触亡灵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正如刚才巴洛克说的那样,牛头人群居在一起,巴洛克还是不能在一时间精准判断。

巴洛克藏在衣袖中的手指轻点,地底下的魔虫嗡鸣……隐约的,他感知到有魔法的波动。

莱恩面向停在身前的牛头人酋长,能够感受到他直白的想法,于是友善的先开口笑道:“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按照约定,我来到了风啸平原,不知是否有打扰到你们。”

“好久不见,米歇尔。您的到来当然不会打扰,这是我们的荣幸。”

听见莱恩的话语,牛头人酋长内心顿时松了口气,明白莱恩的确是来寻找自己。

话落牛头人酋长想起一件事,压低声音补充一句,“上次太过于匆忙,我的名字叫凯尼恩,是风啸平原最大的牛头人部落的酋长。”

说实话,娜桑雅并非只有风啸平原才有。

凯尼恩并未想过与金鸡羽族交好,能呼唤天空之神意志降临的米歇尔,会因为娜桑雅而真的来到了风啸平原。

如若不是为了娜桑雅的话……

凯尼恩心中的思考并未流露于脸上,只是无声看了眼莱恩法杖上的牛角。

他不觉得有谁,能从一位神秘商人的手上偷走东西,除非是米歇尔允许。

“好的,凯尼恩。”

莱恩有察觉到牛头人酋长的视线,但他并未在意。

莱恩兜帽下的目光看向牛头人身后巨斧,伸手触碰空间戒指,取出二十个装有各种水果和气泡的特制西瓜,“作为贸然打扰的礼物,还请你和你的同伴收下。”

当见到五彩的水果和气泡饮,凯尼恩顿时更确定莱恩就是米歇尔。

西瓜漂浮至牛头人身前,所有牛头人同时看向凯尼恩。

兽人对气味极其敏感,牛头人吃肉只是为了维持身体变强的需要,素食才是他们的最爱。

色彩鲜艳的水果,浓郁的甜香,以及散发冰冷凉气的气泡水,对于牛头人而言,不吃光看简直是极大的煎熬。

“您的到来并非是打扰。”凯尼恩忍痛摇头拒绝,“非常抱歉,我并没有资格收下您的礼物。”

如果莱恩是因为娜桑雅而来,这种东西并不稀有,莱恩要多少凯尼恩就能给他多少,只要能获得神秘商人的友谊。

只是作为首领,凯尼恩需要考虑更多。

贸然收下神秘商人的礼物,无法回报,只会让友谊容易出现问题,对族群造成危险,

“放心,凯尼恩。米歇尔从不会做出伤害朋友的事,除非朋友先背叛我。”

莱恩能理解凯尼恩身为酋长的顾虑,换他自己也会思考很多方面。

莱恩声音温和无害,“凯尼恩,正如我之前在天穹云端说过的一样,我对娜桑雅很感兴趣。”

凯尼恩:“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去找娜桑雅,她们一年四季都会绽放。”

“你先听我说完。”莱恩,“凯尼恩,不止是娜桑雅,我听说风啸平原还有另一种特殊植物,以及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我相信您的友善,米歇尔。”凯尼恩,“但是为了族群……我能询问您说的那种植物是什么,以及您想询问的事情吗?”

凯尼恩态度极为恭敬,“如果可以,我也有一些事需要请求您的帮助。”

莱恩沉思数秒,抬手在周围设下一道魔法结界,“凯尼恩,我想询问的事情关于光明神殿,这些事不方便更多人知晓。”

凯尼恩闻言立即慎重了起来,因为魔法结界的遮挡,他也不担心被别的牛头人听见,将声音压的很轻,试探性的询问:“您与光明神殿……您与那位教皇是友好的朋友,还是敌人?”

莱恩轻轻的抿唇嗯一声。

“还请您放心。”凯尼恩腰身微弯,“无论您与教皇是敌是友,我和您的关系会一直友善。”

凯尼恩:“牛头人永远不会背叛朋友……为了族群,如果我的族人背叛了您,破坏我们的友谊,我不会因同伴而同情他的罪恶和错误。”

莱恩安静站在原地思索,“统,你觉得牛头人真没有人类聪明吗?”

这个问题的回答,决定了凯尼恩接下来面对他的态度。

可能友谊不变,态度会变。

“环境和经历决定了一切,不可能每个兽人都不聪明,此外还有萨满。”

系统:“多数兽人狂化后会失去理智,不排除有例外,聪明的萨满才是部落强大的灵魂。在某些兽人部落中,萨满拥有能更换首领(酋长)的权利。”

“我知道,我正在考虑这件事。”莱恩,“从他刚才的话语中,我感觉凯尼恩一定发现了什么,甚至是已察觉到族群中出现异样。如果不给一个合适的回答,他一定不会带我去见萨满。”

如若不是发现了什么,凯尼恩应该不会说出最后一句话。

结果是否如自己所想的一样,莱恩觉得可能性百分之九十。

莱恩将法杖握住,在凯尼恩略微加重的呼吸声中取下牛角,最后语速缓慢且认真道:“虚伪自私的教皇内心黑暗,玷污了圣洁的光明。教皇不敬神明,他会成为导致大陆混乱的根源——”

话到此停止,莱恩兜帽下的目光安静注视凯尼恩,观察他的反应。

十九位牛头人只能看见莱恩和凯尼恩在对话,只有巴洛克能听见他们的交流。

无需过多更详细的解释,凯尼恩也能懂莱恩的意思。

凯尼恩原本以为莱恩取下牛角,是要和他断交友谊,心情已经紧张到极致。

在莱恩话落之后,凯尼恩重重的长吐一口气,紧张的情绪和神态放松不少,莱恩顿时心中有数了。

“米歇尔先生……”

伸出去的手重重锤击胸口,凯尼恩的声音一瞬热情且真诚,“我差点误以为我们的友谊,会因为虚伪的教皇和光明神殿而破坏。”

凯尼恩目光凝视莱恩,语调沉闷:“米歇尔,我刚才说过……原本准备请求您的事,同样与光明神殿有关。”

“我期待真正的光明降临。”

莱恩将牛角重新挂回法杖的顶端,“凯尼恩,你你想让我怎样帮助你……

还是说你已经察觉到,在你的族人……也许是你带来的这些牛头人中,已经有牛头人的身上缠绕上亡灵的气息?”

拳头敲打胸口,这是兽人表达情绪的方式之一,表示他们此刻心情很好。

在听见莱恩的询问之后,凯尼恩的动作顿时间停住,手掌慢慢下垂。

凯尼恩呼吸频率更快了些许,声音沉闷,“兽人能召唤同族的先祖魂灵附身,释放更强大的力量……兽人族还有萨满和术士,他们都能沟通魂灵,米歇尔,你所察觉到的亡灵……”

他的话语逐渐变慢,最后无声注视莱恩。

凯尼恩看不见莱恩兜帽下的面容,不知他情绪和想法。

即使莱恩话中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但凯尼恩还是祈愿,当他解释之后,能从莱恩口中听到一个好的回答。

莱恩安静的再次感知,结果让他遗憾。

无需询问系统确定,巴洛克的声音已传达至他脑中。

“很抱歉,凯尼恩。”

莱恩没有揭开兜帽,只是声音更稍微放轻,“即使你的同伴被先祖的魂灵附身,那也是邪恶的亡灵,长久的附身只会让你的同伴更靠近死亡深渊。”

凯尼恩闭上眼睛,沉默的握紧拳头。

避免被同伴看见自己的异样,做出攻击和防备莱恩的举动引起误会。

短暂数秒后凯尼恩睁开眼睛,沉默的声音中能感受到悲伤,“我和族中萨满都隐约有所感知,也讨论过这件事,但因为族群并未混乱,没出现死亡……

我们任然抱有最后一丝期望,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位族人。”

凯尼恩松开紧握的拳头,眼眸中的悲伤收起,“米歇尔,从你刚才说过的话中猜测,你是已经察觉到我身后的族人中,具体都有谁被邪恶的亡灵寄生了对吗?”

“我才刚到风啸平原,能察觉到你的同伴沾染亡灵的气息,暂时还不能具体确定是谁。”

莱恩,“凯尼恩,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如若你知晓,也许会对找到亡灵气息有所帮助。”

作者有话要说:巴洛克:“我会碰瓷,我的魔虫会弹琴。我什么都清楚,但是我摆烂。”

巴洛克:“摆烂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