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3、夫复何求

623、夫复何求

以媒体对媒体。

这一招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长河都市报在报道中引用了武云的话,说她当初来燃翼之前,就跟团省委学校部咨询过这个事情,并且还和团省委副书记徐倩单独沟通过。徐倩表示,团省委学校部搞的这个支教活动,是和财政厅、教育厅等部门一起搞的,针对的是在校大学生。武云不是学生,不能参加。

武云又表示自己虽然不是大学生,但也是爱国青年,如果自己下去,不走这个渠道,也不要公家的钱,自己出钱,志愿去支教,但对这方面又没有太多的了解,希望团省委能够提供一些支教经验上的帮助。徐倩当时表示,这个事情可以尝试一下,这也是对支教事业的一个有力补充,她对武总的义举表示感谢和支持……

报道是采用记者和被采访人一问一答的形势来写的。这不但会给人真实的感觉,也从侧面辟谣了大江日报的报道,而且不但把武云的高尚情操表现的淋漓尽致,甚至还给了团省委一个成绩——多渠道吸引有志青年到贫困山区支教,充实支教人员,解决了支教大学生人员数量少的一个难题。

这个专访,跟一般的专访有点区别。因为记者的稿子写出来,并非只写了对武云一个人的采访,在快要结尾的地方,也**了一点其他人的话。这个其他人共有三个,有两个是仓上村的村民,有一个则是团省委副书记徐倩了。

徐倩对记者表示,当初武云确实向她咨询过,她也确实表示过感谢和支持,并且还说了,如果武云的这个支教搞得有声有色了,团省委会还会找她取取经。

后来,徐倩到燃翼考察这件事情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其实这个报道里面,也有不少漏洞,只要到新奉镇问一问情况就明白了,当时明显是新奉镇的党委书记陈刚为了邀功,然后徐倩才去的仓上村,甚至到了仓上村看到武云还略有吃惊。这个情况,甚至都不需要问,吴忠诚自己就在场。

然而,吴忠诚因为这个事情已经挨了岳文豪一顿批了,不可能再在背后对媒体说什么。而望柏日报也因为这个报道被市委批评了,总编辑虽然没有挨处分,估计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又怎么可能有人有那个胆子继续在这个事情上乱搞呢?

至于省报,也是相当悲催的。别说团省委对这个事情很不满意了,就是省政府也有相当大的意见。别人不知道武云是武贤齐的女儿,但武贤齐的身边人还是知道的,并且也知道武云去了燃翼县里支教,一看这场媒体战,自然就觉得这里面味道不对。擦,有人敢拿武云做文章,剑锋所向,不会是省长吧?

有了这个认识,还不赶紧向省长汇报啊。省长知道了这个事情,那省报还敢继续搞风搞雨吗?

当然了,这一连串的反应,张劲松是不知道的。

现在的张劲松心里说不出的舒爽。他把这篇报道足足看了三遍,虽然感到意外,但这种明显的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妙计还是让他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整篇报道没有任何评论,没有任何画外音,却给了望柏,给了燃翼一个大大的成绩,关键问题是自己已经很明显的从劣势转变成了优势了。

张劲松心里明白,这肯定是武云搞出来的。这个丫头虽然平日里对自己说话不太注意,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能挺身而出,特别是这一次,在自己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的时候,武云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得不说,武云的脑子还是转的很快的,甚至比自己转得都快。

一时之间,张劲松对武云又高看了一眼,也很是感激。这丫头就是个急时雨,就是他的大贵人啊!

报纸上的报道很快传遍了整个燃翼县,甚至望柏市。市委副书记岳文豪给了张劲松一周的时间,这才过了三天,张劲松就把事情解决得一干二净,岳大书记不得不对张劲松刮目相看。虽然自己狠狠的教育了他一顿,但没想到这个张劲松竟然能把事情做到如此漂亮,而且不但没给市里丢人,还锦上添花的给了一个成绩。

对于县宣传部长刘爱琼来说,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远远要比吴忠诚跟自己联欢的时间越来越短这个打击来得大。她千思万想才想出的这么一个妙计,居然被张劲松破的这么干脆,而且还反败而胜,不但没把他打倒,居然让他又立了一功。

这他娘的太没有天理了,如果此时不去找吴忠诚汇报一下,搞不好吴忠诚还以为自己在侧面的帮着张劲松。

刘爱琼是拿着报纸一路小跑着来到县委书记吴忠诚办公室的,她要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吴忠诚。在这种情况下,好事汇报得要快,坏事更要快,因为盖子是捂不住的。只有端正态度,领导才能赏识你,才能替你拿主意,更重要的是你才能把这个难题推出去。

吴忠诚平时很少看报纸,这几天他心里装着事,所以才特别关注报纸上的东西,不管是市报,省报,还是自己托同学给登的大江日报,一连几天他都会草草的浏览一下,看看有没有关于武云支教的事。说来,也凑巧,他竟然是在网上看到的长河都市报上面关于武云的那篇报道的。

吴书记平时事情多,很少上网,但也会时不时地上网看看新闻。在这方面,他跟有些完全不上网的官员还是有所区别的。

刘爱琼拿着报纸到他办公室的时候,吴忠诚正瞪着眼看电脑,他已经看了两遍了,但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太可能。

吴忠诚同样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自己这一炮放出去了,结果炮弹不但没爆炸,竟然还让张劲松捡了便宜,卖了废铁。吴忠诚的心里很失落,他失落在自己还没有考虑周全,虽然自己已经感觉这个计划滴水不漏了,但却忽略了一点,他在媒体方面有关系,那人家张劲松就没关系吗?

还有一个就是徐倩,这篇报道如果没有经过徐倩同意,估计大江都市报是不敢报道出来的,而且还是借着徐倩的话来报道。徐倩毕竟是团省委的副书记,是省里的单位,比县里更让人信服。

吴忠诚有些担心,他担心张劲松会对自己动手,虽然现在还没有,但并不等于以后没有。不过就这篇报道来说,现阶段这是让他自己翻了身,而且还赢得了一个荣誉,暂时还没有威胁到自己。吴忠诚的心里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小看张劲松了,对待他要慎重,要非常慎重。

见到刘爱琼气喘吁吁的进了自己办公室,吴忠诚早知道她来干啥,特别是她手里的那张报纸就已经出卖了她,但吴忠诚还是一脸平静的看了看刘爱琼,道: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书……书记,您看今天的长河都市报了么?刘爱琼因为走得太快,说话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县城就一家长河都市报的售卖点,刘爱琼还是因为身在宣传部长的位置上,需要对各方面的情况都了解,所以才有长河都市报看,别的县领导,怎么会看这种报纸?

相比于吴忠诚,刘爱琼就显得有些不沉稳了,毕竟她是个女人,有时候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心急,所以很多热豆腐她都吃不上。

吴忠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了指沙发,道:坐吧,慢慢说。

刘爱琼没坐,而是把手里的报纸递给吴忠诚,说道:书记,您看看,第二版,关于那个支教大学生武云的报道。

吴忠诚接过报纸,然后自己坐到了沙发上,顺手把报纸放到了茶几上,对站在他面前还在喘粗气的刘爱琼说: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刘爱琼心里一愣,骂道,妈的,你知道了还这么装 逼,难道你不着急么?

不过她又一想,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而且看样子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了啊,自己再这么着急显然已经是傻 逼了。干脆,刘爱琼也坐到了沙发上,面对着吴忠诚,等着他说话。

爱琼啊,现在不仅仅是省里肯定了我们县的成绩,就是传媒界,也是持肯定态度的嘛。啊,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骄傲,要静下心来,要谦虚自省。吴忠诚这个爱琼叫得,那是一个亲切啊,说好听点,是为了安慰一下刘爱琼,让她不要这么着急,说难听了就是刺激刺激她,你还是不行啊,这点屁事就这么大惊小怪的,成得了大气候才怪呢。

这话刘爱琼听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马上反应过来了,那就是不管上面领导怎么看,不管外界怎么说,自己和吴忠诚所干的事情,坚决不能承认!

她有些委屈,但想到吴忠诚没有发火,多少顺心了些。这是书记在教育自己,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打算的,没有因为这件事对自己板着脸,那已经很不错了。虽然有点像大人教育孩子的味道,但人家是领导,而且还是自己的情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够意思了。

刘爱琼的话赶紧跟上,咧了咧嘴,笑着对吴忠诚说道:书记一语点醒梦中人,我一定坚持执行书记的英明指示。

那还有别的事么?吴忠诚来了个大逆转,看着刘爱琼问了一句。

刘爱琼两难了,还有别的事么?有,还是没有?这个可以有,但真没有。

她想知道吴忠诚的想法,但自己却不能问,怎么问,根本就没法问,思索再三,刘爱琼还是放弃了。她觉得,吴忠诚如果有了计划,自然会跟自己说,不说那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还没有计划,二是有了计划,没自己的事。

那……那我先回去了!刘爱琼起身,心情极度不爽地笑了笑,说道。

吴忠诚也站起来,看着刘爱琼笑了笑,点了点头,没说话。

刘爱琼走后,吴忠诚重新回到座位上,摊开报纸又看了一遍。他之所以把刘爱琼撵走,他是想静一静,好好考虑一下以后怎么去跟张劲松打交道,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如果硬碰硬,说不定张劲松真能冲着自己开一炮,到时候自己再防,那就被动了,现在张劲松是防,而且还防得有水平,这说明张劲松这个人不能小视。看来自己以后要转变一下思路了,对待张劲松要有紧有弛,一味地打压,还是跟不上时代了。

张劲松虽然已经破了这个局,但两天后团省委发了一则通知,则是让张劲松这颗钻石上面又镀了厚厚的一层金。

团省委的通知上写到,南方省张喜记食品公司受到武云这位年轻漂亮的企业高管放弃高薪和好工作去边远山区支教的感召,向青年团石盘省委捐款五百万元、向共青团燃翼县委捐款一百万元,所捐资金用于支援山区基础教育建设。

这通知一下,在石盘省的团委系统还是引起了些震动的。这些钱虽然对一个省来说不是很多,对于团省委来讲也不多。但团省委历来属于清水衙门,虽然每年的拨款已经够用,但这种外界的捐款才是显能量的好成绩,特别是这么大数额的。而对燃翼县来说,团县委能够收到捐款就很欣喜了,一百万,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很多人都把这个功劳放到了张劲松的身上,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去想当初大江日报的报到,也没有人再去想张劲松有没有欺骗组织。能够弄来钱,这才是王道。

张劲松虽然不知道,张喜记食品公司的大股东,就是圣金鲲公司下属的一家投资公司。但他猜也能够猜得到,这个举动背后,必然会有着圣金鲲公司的大老板,就是自己老婆武玲的身影。

他再一次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