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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这才想起昨天为什么只听到楼里响枪而街垒里却丝毫没有动静。“一定是在我来之前,这个街垒就不幸被命中了一发迫击炮弹,或者就是直接被那辆坦克的坦克炮给干掉的。”虎子暗自思索着。
一想到那辆坦克,虎子的脑海里就翻腾起了昨天在街北那幢小楼的情景。老王头牺牲前的一声一息,一颦一笑现在回想起来都直揪他的心。他很奇怪昨天自己冲出小楼后鬼子为什么没来追他,于是他向自己藏身的那幢小洋楼的方向张望起来,希望能从那里找到一些答案。
“在寻摸什么呢?”虎子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是二连的连长,此刻他手里正在擦拭着他那支驳壳枪。
“连长,我就纳闷,昨天那么多鬼子在我周围,我怎么能走得脱呢?”
“呵呵,昨天啊,我从二楼团座那里的炮兵观瞄镜里都看到了,你小子算命大。等那炮哑了后,团座命令所有的机枪火力压制,这才把那鬼子坦克给吸引过来。”他冲楼下努了努嘴,“这不,那铁乌龟瘫那儿了!”
虎子往下一瞧,可不,楼下果然有一辆鬼子坦克,坦克的炮塔已经被炸瘪了,炮管向下低垂着,像是被骟过的公狗的屌,再也无法直起来,破碎的炮塔棱角上还挂着几缕卡其色的碎布条,在习习的晨风中飘**。
“连长,这坦克是咋被炸瘫的呢?”虎子疑惑地问。
“哦,这铁乌龟昨天挺横,冲过鹿砦开到楼前,想用炮抵近直瞄轰我们,我们有几个弟兄看不下去了,就拉响了整捆手榴弹蹦了下去……”
虎子压根儿就没料到这辆坦克是这样被炸毁的,按他的经验是应该先破坏它的动力系统,迫使它停下来再收拾它,就像几天前他在罗店战壕里炸毁那两辆坦克一样。他万万没想到楼里的弟兄会用这样血性而果敢的方式去结束这场战斗。
卡其色的碎布条像一只无形的手撩动着他的心旌,使他久久难以平静。好半天,他才开腔问:“连长,这是啥地方啊这么重要,以至于鬼子非把它攻下来不可?”
“这里啊,是闸北的东大门。前面这条大马路叫宝山路,它是贯穿闸北东部的南北主干道。一旦这条主干道被打通了,鬼子就可以**,直接打到苏州河北岸,这样一来,大半个上海就会陷入敌手。我们呢,就要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这里,决不让鬼子得逞。”他用手指了指北边的楼宇,“这一带都是这样三四层的楼房,虽然被炸塌了不少,但藏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我们团就有不少弟兄藏在这些破楼里和断墙后,等鬼子进攻时,冷不丁地给他来那么一下子!”他挥了一下拳头比划了一个进攻的动作。
虎子会心地笑了,露出了那一口白牙:“连长,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也是想从侧面给他狠狠地来一下子!”
两人正说这话,就听见空气中传来“嘘……嘘……”的几声响,楼前的街垒旁顿时腾起了几柱白烟,接着天空中升起了几发信号弹。
“这是鬼子的迫击炮,看来他们又要进攻了!”连长沉着地说。
“连长,我去!”虎子主动请缨。
“你?”连长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不行,团座交代过,你值五门炮!这样去太危险!”
“我可以从侧翼迂回过去!”
连长看了看他坚毅的表情,缓缓地点了点头:“也好,我让小伍跟你一块去。他枪法好,又是本地人,对这一带比较熟悉。有他在,我比较放心。”
不一会儿,一个和虎子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就站在了他们面前,他一见虎子就尴尬地笑了:“呵呵,昨晚我差点把你当鬼子了!”
虎子一听顿时明白了,原来昨晚在他腰间顶上个“硬邦邦”的就是这家伙。
“哈哈,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原来昨晚你们最先认识啊!”连长风趣地开着玩笑。接着,他把两人相互作了一下介绍,虎子自不必说,而小伍呢,他的家就在闸北。民国21年,一.二八事变爆发,小伍的爹妈都被鬼子飞机炸死了,适逢88师进驻上海,为了报国恨家仇,他报名参了军,在队伍里,他练出了一手好枪法。这次八.一三淞沪会战以来,他一人便狙击掉四个鬼子少佐和五个鬼子尉官,机枪手和迫击炮手更是多得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