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新的战场（上）
“风生，你又瘦了......”委员长的第一句话永远是关怀的，亲切的；谭笑由于睡眠不足而显得苍白和瘦削的脸庞恰如其分地衬托着元首的关怀。
“为党国鞠躬尽瘁，为元首披肝沥胆是每个中国军人的荣幸！”标杆一般挺立的谭笑，以一种德国式军人特有的语言风格回应了元首的关怀；这种纯军人的感觉，也是给其他军阀们的下马威。对此，蒋介石很高兴。
在谭笑和蒋介石见过礼后，冯玉祥和阎锡山居然争先上前和谭笑握手，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风生老弟一天平两广，真是创了空前绝后的军事奇迹啊！”没有抢到“先手”的阎锡山抢着说话：“对老弟的用兵，蒙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一句既是恭维，也是离间的话马上就跟进。
早就见惯风雨的谭笑面无表情：“阎将军过誉了！”等谭笑和所有人都见过礼之后，谭笑才正式向蒋介石报告道：“讨贼前指总指挥谭笑向元首报告，此次行动一如当初作元首之预料；在抗日的大义下，各军被我中央感召，不做抵抗，我军轻松接管各地......”
连杨永泰都暗中猛叫精彩！
谭笑一段简单的军事行动报告，便把阎锡山等人给他下在蒋介石那里的心理绊给解了！谭笑的报告一开始就讲明这是蒋介石所料到的情况，确立了本次平两广的首要功劳归于老蒋；然后是抗日大义的客观原因......至于他谭笑，只是派部队奉命接管－－－－听着就像是蒋介石要扶持他，硬把立功机会塞给谭笑一般！谭笑是真的成熟多了，仅仅几天不见，又该刮目相看！杨永泰是真心为谭笑这小老弟感到开心。
蒋介石也不由得暗赞谭笑乖巧，心里却也是真的非常开心：是啊，连那些飞机撒下去的传单都是南京印的；广东的部队策反也是戴笠领导的；这几乎是和平接收一样的战斗，是政治的胜利，他自己居功至伟！
本来以蒋介石的个性以及他一向的习惯，都会在大型会战中指手画脚的直接命令前线部队如何如何；但是这次，他根本就没机会，战斗的过程快得他都没机会发挥！常常是刚接到这里的战报，参谋们还没把情况汇总好给他，接下来的捷报就到了......这本来让他很不爽，他是真的很想在李白面前秀一把的，但居然没机会！
谭笑的汇报却一下子让他满足了：大战计划是他早就过目批准的；粤军空军是复兴社策反的；粤军一军是四师和十四师、十一师逼反的；东路军是八十三师为主力的；他这个讨贼总司令实至名归！心中最后一丝阴霾散尽，蒋介石开始真心表扬参战各部的英勇表现了......
午宴前的短暂休息时间，谭笑已经抓着机会先和蒋介石作沟通了；而在此之前，他那份和发往南京一模一样的关于北调粤军海空军报告也已通过林蔚先交给了蒋介石。
对于谭笑这种事无大小必汇报的做法，蒋介石是非常高兴的，这是谭笑忠诚和对自己尊敬的表现！蒋介石接到林蔚的那些文件后一直就没有时间去看，所以他听到谭笑要把原来粤军的海空军全部北调，还是大感意外！
在蒋介石印象中，谭笑是对军队掌握得很牢的将领，经常会亲自给新兵做示范；这样“恋军”的将领居然会把如此庞大的到手兵力倾囊倒出......难道他担心北方......谭笑的举措竟惹出了蒋介石的忧虑来：“你是觉得日本人......”
“现在北方微妙，学生以为我们有机会不费一枪一弹收回华北和热河......甚至蒙古！”谭笑道：“不过这和本次处理原来粤军的海空军无关，我只是觉得广东不再是中国军队的战场了，我们的空军和海军都需要好好壮大一下......”
原来如此！蒋介石心头大石放下。
看来谭风生还真是一片公心啊！蒋介石颇为欣慰，他原以为谭笑无论如何会要求留下大部分海空军的，现在这一桩棘手的事情不存在了！
“况且，上海黄浦江里宝贝可不少，如果我们的海军实力不够，我还不敢去捞呢......”谭笑还真是从来没忘记过沉在江里的那些军舰！日本人腾不出手去打捞，沉在我们的地方，为什么自己不去捞起来呢？里头除了可以改造的旧舰，还有三条在日元未贬值前就价值近两千万一条的只有最长不到三年舰龄的日本高速驱逐舰！
在谭笑连续汇报了几项工作的简要后，蒋介石知道不作详谈是决断不了了，所以，决定在晚上再谈，现在他们先去宴会应酬各位代表。
在宴会上，不知是为了威胁对手还是别的目的，蒋介石透露了谭笑关于原来粤军的空军和海军全部北调的决定。在座的众军阀们都感到很意外也很震惊：谭笑对蒋介石竟忠诚如斯，这么丰厚的战利品一点都不留下？！
“......中国军人的战线应该在更接近敌人的地方，而不是自己国家的某处行政划界上！......其实，看一个行政地区军政长官的驻军方向，就可以看出他到底是军人还是军阀；对于后者，迟早，我会收拾他们！”谭笑话里有话冷森森地继续道：“各位前辈就算晚辈轻狂吧，其实很多的军阀，在晚辈眼里，他们那点军备，那点军事素质，基本就是废料！假如元首真的让晚辈去放手大干，我相信没有一个可以扛得住晚辈十天的攻势！......”
**裸的威胁！在座的军阀们都感到阵阵寒意－－－－不管蒋介石怎么自我感觉良好，在这些军阀眼里，平两广就是谭笑一个人的功劳！这个恐怖的煞星，用一天时间干掉了粤桂军阀四十万大军！如果他真要对付我......
蒋介石很开心，开心的不是谭笑对这些军阀们有多大的威慑力，而是态度：谭笑一番话把在座所有军阀都得罪了！太好了！
谭笑的这番话，使在座的所有人，除了蒋系的人外，通通弄得没了胃口；只可惜了闻名天下的粤菜被冷冷地摆了一桌。
冯玉祥现在无军无权，倒是比较轻松：“风生的用兵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你以为，如果以你的部队，和日军比较，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谭笑稍作沉思，道：“首先，我没有部队，我只是替国家管理部队......假如让我统帅国军十个主力师和现在华北日军作战，在大家都没后援的情况下，一个月吧，要全部收回华北和热河一带......”
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就是！但是，在座的军阀们既没有人反驳也没有人疑问；不是他们相信谭笑的判断，而是他们从谭笑对抗击日本的自信中感到的咄咄逼人！这种初生之犊的锐气，恰是他们这些暮气沉沉的老军阀们最怕的；就像当年把他们打得找不着北的北伐黄埔军！
“我看呢，下午大家就领略一下广州的繁荣，军事会议明天再开......”蒋介石开腔了，够了，谭笑敲打这些军阀们的力度已经够了，再敲，要碎了！
下午的安排，就是满足一下蒋介石的虚荣心，让他在广州的大众面前挥挥手，看看彩旗和听听欢呼而已。对于这些方面的布置，在后世做了二十几年人的谭笑自然驾轻就熟。
晚上，在普罗大众开始休息的时候，对中国影响重大的真正的会议开始；一场只有蒋系人物参加的会议，真正的军委会。
蒋介石此时已经先看过谭笑的最新报告和建议了：“风生，是有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传到你耳朵里了？......”蒋介石问道，他简直无法相信谭笑的建议：取消两广绥靖公署！
这个会议，宋子文和孔祥熙都在，谭笑的建议他们也看过；同样，他们也无法相信！孔祥熙心里在打鼓：难道是他们中间有谭笑的人，把他们想谋夺两广绥靖公署主任的消息泄露了！？这可是不得了的危机啊......
“学生以为，绥靖公署的设定，都是因为地方上局面不宁，需要用强势政策去压服的不得已手段。但是，两广情况不同；广东这些年来一直就是比较安稳的，广西虽然穷些，但也不乱......”谭笑接着道：“更重要的是，学生以为自民国以来，军阀屡起，就是因为地方上总是军事行政一把抓，行政长官的权力比中央还大！......”
他的这番话一出口，可真是把大家都搞糊涂了：难道拥兵一方的谭笑自己就不希望这样？
“......我们的国家还太弱，要迅速让这个国家强大，只能走强人政策！就像德国！我们只能有一个元首，一支军队，要把全民族的力量集于一点！我想，把两广绥靖公署撤掉，同时把全国所有绥靖公署全部撤掉！军人就是军人，官员就是官员，除了中央，地方上一律实行军政分家！”谭笑扫了大家震惊的面孔一眼，接着道：“谁敢不服，中央就灭了谁！”
蒋介石听得心潮澎湃！谭笑所想的何尝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呢？想想，还真是时机了，现在日本人自顾不暇根本没能力去保护那些扶植的傀儡；而且，现在两广已平，中央军也不会陷入两面作战的被动！谭笑的意思，莫非真的就在此时扫平全国！？
“日本人呢？风生觉得此时如果我们起了内战，他们会有什么动作？”蒋介石问道。
“学生以为，日本人当然乐于见到我们起内战，但他们不会有动作......现在不用想都可以知道远东大铁路上一定是塞满了列车，列车上塞满了军队和军资；以学生的分析，斯大林喜欢搞大会战，而且不会放过这个一举打败日本，甚至取代日本占领东北的机会。而日本呢？他们绝不会放弃重工业林立而且资源丰富的东北，他们宁愿牺牲华北，也会和北极熊在东北打个你死我活！我看不出两个月，苏日必有大战！这里就很有玄机了......”谭笑又看了一下大家的表情，然后慢慢地道：“日本人和北极熊大战，是英美等国都希望看到的，那么，这一开打，西方各国还会不会对日本人逼得那么急呢？......我想，日本人和北极熊一旦打起来，反而会处在一种看着危险，实际上比较安全的处境；因为它将重新获得西方的支持......所以，他们会那么干的！为此，极有可能会牺牲掉华北；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足够强硬的话，他们会退却的！......为了表示对日本人的强硬，我们应该调更多的部队北上，等日本人退让了，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明天的山东山西，就是今天的两广！”
蒋介石暗暗叫好：一个整军，灭了两广；再来一个抗日，灭了山东山西，好！
“更有一种可能，我大军压境，再借着两广绥靖公署的撤销要山西依例而行；阎老西甚至连顽抗的胆量都没有！”谭笑接着道：“至于韩复渠，根本不用什么通日卖国的证据，就冲他屡屡驱逐甚至杀害中央委任的官员，就足以定他死罪！......在此之前，我看能不能在行政院通过一条法案，废绝下野！就宣布修宪，凡是擅起兵衅，对抗中央者，视同卖国，无论是否主动下野，一律杀头抄家！”谭笑看着孔祥熙孔副院长。
孔祥熙可是真被谭笑盯得发毛－－－－谭笑的那种精神攻击是会长期潜藏的！现在的孔祥熙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面目狰狞，动不动要杀人的谭笑！
“这......修宪大事......这......”孔祥熙在被谭笑引发了他内心的恐惧时，忽然浑身发软，脑子都似乎要停顿了，完全没了主意......
下野，是中国军阀的一种手段，是大家互相妥协的手段；这样，大家都不用拼得鱼死网破了......但是，这又何尝不是军阀们屡平屡叛的一个原因呢？反正死不了，赌一把又如何？如果没有了下野这一条后路，还有那么多人敢和中央对抗吗？蒋介石陷入深思......
修宪是一个很大的议题，只要抛出建议，就够了，要现在决定，是不可能的。
接着，谭笑抛出的是收山东的想法：由于山东的地理位置，从那里起飞的轰炸机能直接威胁日本本土，那么打着抗日的旗号，大军进入山东是韩复渠不能阻挡的；也是在日本没和苏联开战前西方各国会非常支持的举动。这次北上的海军，也可以直接到青岛驻扎，威胁韩复渠。只要大军压境，再打出军政分家的牌子，硬是把韩复渠架空，他就根本没还手之力了，如果他敢还手，那么就是杀！杀给阎锡山看，杀给冯玉祥、张学良、宋哲元、刘湘、龙云看！没有下野，没有姑息，没有退路；只要你敢造反，就死！
蒋介石全盘受落！对于谭笑的建议，一个可以把中国在实质上统一而不是名义上的统一的最有效策略，蒋介石想不出任何理由去不同意。以前，他是没这个资本，也没这个时机，现在，都具备了，为什么不呢？
还是谭笑最忠心、最贴心、最能为我考虑......一瞬间，蒋介石就被谭笑的计划把他原来存在心里的种种顾虑全部打消。“真奇怪，每次他不在身边，我就对他疑神疑鬼；一旦他来到我面前，我又会对他更加信任......”蒋介石自己心里想着都觉得好笑。
要保证自己的三省军权不旁落，必须要给蒋介石树立足够多的正面的敌人；让他无法把我这个最能打的将领冷落......这是谭笑的策略！
谭笑记得一句话：长征是播种机......。难道我谭笑军刀所指，我的军靴踩过的征程，就不能播种？！天下是我打的，就该我来坐！终有一天......
在这个计划被蒋介石首肯之后，谭笑解释了他的军制改革方案：全国设立各级军区，军区首长只管理军队，军队在个城市只设办事处；民政一律还政于文官。同时，各军的军费开支全部由军政部统筹；各军所有的产业，除了经军政部核准的军工类生产企业外，一律取消！只有这样，才能让各军完全在财政上依赖中央而政客的手又伸不进军队；甚至地方上的政客和军队形成了一定的互相抑制抗衡。
忠臣！绝对的忠臣！蒋介石心里在叫着！谭笑为了规范全军，为了给各地方军阀一个枷锁，不惜把自己的手脚也彻底的捆住！除了蒋介石，甚至杨永泰、孔祥熙、宋子文等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当然，像孔祥熙等人心里则觉得非常头疼：此人绝对忠心于蒋介石，蒋介石自然也会全力保他......那么，这个人就太难对付了！
谭笑怎么想呢？中国的军人是野惯的，现在什么都被束缚，能受得了吗？那么只能有一种途径去让他们受得了－－－－高压，让他们扛不住的高压！现在全国有实力去压制整个军方的是蒋介石，自己算半个。但是，压制是有时间的，除非压死，否则就要爆发！
自己的产业都在国外或者有足够的海外背景，这种规范根本无伤半分；在大家都受高压的情况下，自己能够不断地支援各军，这些部队就将慢慢全部依附到自己身上；自己也就能从一个精神领袖转化成一个绝对领袖！到时......没有不流血的革命！
在蒋介石必须依靠自己的时候借力去发展，包括经济上、军事上、人心上的一切势力；然后，在一场绝对代表民族的大战中（比如抗日）去迅速争取全国的民心，再借用被压制的军人的情绪......原来历史上日本的二二六兵变就是绝佳的教材！
希特勒背后支撑他上台的美国财团现在都站在自己身后，军队现在已经对自己产生个人崇拜；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让所有军队必须把自己推举起来的契机。机会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要去创造！
对于何时启动这个机关，谭笑自问心里有数：现在的日本的一举一动全部在他的视线之内；甚至，难以置信：土肥原现在递交给军方最高级的作战方案，是谭笑做的！这份现在让日本军方高层惊叹不已的，确实存在同时打败苏联和西方列强的军事行动计划，是谭笑做的！
在原来时空不可一世的日本人，现在，其实只是谭笑棋盘上的一只过河卒子！
为了报答谭笑的忠诚，蒋介石当场就做出决定：谭笑将任新制度下全国第一个军区南方军区总司令主持包括两广湘赣闽五省军事，全国率先实行军政分治。
接下来，大家讨论的就是一些稍微次要的问题了，当然，说是次要，还是很有份量的问题：空军的建设。
现在，中国有空军的军种；但是到底是像日本那样，空军隶属于陆军和海军，还是自成一个军，还没定案。
对于这个问题，最紧张的是这次随队前来考察粤军飞机状况的中央航空学校校长周至柔。有陆军中将衔的周至柔连续两年在欧美考察和学习，一旦中国大力建设空军，那么他将是最有可能成为空军最高级实权人物的人选。这次南下，他第一时间就知道谭笑决定把粤军原有战机全部北调，让他对谭笑一下子有了极大的好感。现在，他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谭笑－－－－别人说的都不算，现在老蒋似乎就对谭笑言听计从！
“学生以为，现在我军海陆将领对于如何使用空军都缺乏足够的认识，所以，暂时还是让空军独立成一军的为好......”谭笑第一句话就让周至柔爽到了心里。
谭笑的建议，绝不是随便说说的，这里头的暂时两字很有意思：以后会不会变就难说了！这里头有一个原因，很重要的原因，周至柔是陈诚的人。如果他是自己人，谭笑的发言是不会带暂时两个字的。
现在的谭笑，他的主要对手已经不再是日本人了，他的对手将是朝堂上的所有大员以及蒋介石本人！要做一个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抗外中去，完全不理内部政治斗争的人，这根本不可能！
从成为整训副指挥的那天起，谭笑就没单纯过，也不可能单纯；除了空军，接下去的海军，还有其他方面，他的发言都必须步步含机心；因为他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战场。
(作者：有书友希望快点和日本人开打......大战总要时间筹备的，宣战后就一口气打到底不合理啊，除非大家早就准备好开战像德国和苏联一样，呵呵。有看法可以加群40316420交流......惯例拉票：推荐、收藏、评价......呵呵，收藏就要被来势迅猛的卧底追上鸟，大家加把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