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祸从天降
半个多月过去了，鬼子那边没什么动静。
作战室里，负责搜集情报的高焕捷皱着眉头向陈际帆报告：“头，没理由啊，鬼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应该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参谋长胡云峰也说：“以鬼子的德性，至少应该派兵重新进攻含山、巢湖或者从滁县占领全椒，但现在几处的鬼子都没有动静。对了，波田支队攻击安庆很不顺利，二十七集团军杨森部足足抵抗了五天才告失守。”
陈际帆没有接胡云峰的话，而是向副团长钟鼎城问道：“老钟，现在部队训练情况怎样？”
“嗯，一切顺利。新兵大多数是民兵，已经接受过基本的军事训练，起点较好。各级主官对训练大纲的掌握已经很熟悉，训练水平比以往要好。”
“嗯，李处长，”陈际帆又问参谋处副处长李涛，“国军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李涛在参谋处的工作是负责收集国军、新四军的情报。他答道：“继安庆失守后，长江上的马当要塞就成了日军下一个目标，马当失守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还有，花园口决堤后，日军已无法再从平汉路威胁武汉，很有可能重新打通大别山，配合水路进攻武汉。”
“新四军那边呢？”陈际帆又问。
“听说新四军把他们四支队的头高敬亭给抓起来了。不过消息还未得到确认，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对陈际帆他们几个来讲，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大家同时站了起来。
“难道没攻下县城就要被抓起来送交军事法庭吗？”钟鼎城问。
“这倒不是，抓高敬亭是因为说他有通敌嫌疑。不过，说我直言，大家虽然信仰不同，但是就连我这个国民党员都不相信他会通敌，这可是个老红军了以前在军校时就听学长们提起过，很能打仗，是员虎将。”
能被国民党如此评价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好像在前世他们也没听到有哪个新四军将领当了汉奸的事，可能是误会吧。陈际帆心想。
“新四军的事咱们管不着，还是继续说说鬼子的事吧。”陈际帆的声音似乎小了些。
“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按说咱们早就应该是鬼子的心腹大患了，可鬼子一直对咱们不闻不问的，这很不正常。还有，来了这么久了，除了在武汉看见过一架鬼子的侦察机外，还从来没和鬼子的飞机打交道过。”胡云峰道。
“飞机，飞机，哎哟不好！鬼子虽然兵力不足，暂时不能对咱们采取手段，但是鬼子可以派飞机轰炸……”
胡云峰打断李涛的话说：“不会吧，鬼子的飞机又不是多得找不到放处了，我要是鬼子就应该把空军调到武汉，而不是到这些穷山僻壤来转悠。”
“不，有可能，在鬼子占领全椒之前就使用了飞机扫射，其他县城也有同样的情形。”钟鼎城说道。
“好了，不防一万就防万一，这几天告诉各部队，白天一律拉到野外训练，晚上宿营一律实行宵禁。还有弹药仓库一定要注意隐蔽和伪装，最后就是通知邱瑞荃和王先生，组织好民众的防空工作，警卫连和民兵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做好救援工作。”陈际帆一口气下达了几道命令。
“是！我马上将命令发下去。”
“散会吧，老钟，部队防空的事情还得你去催催，我想去城里转转。”
陈际帆是真想去街上看看，小鬼子的飞机万一真的来了，毫无防空意识的民众肯定会遭殃的。
三十年代的县城比起21世纪的一个镇都差远了，街上除了少数青砖瓦房外大部分还是用木料盖的，没什么高楼。
县城里的商户都在快乐地营业，虽然货架上的商品并不算丰富。大街上随处可见沿街叫卖的小贩和巡逻的部队。
不知不觉陈际帆转到全椒县动委会大门口来，站岗的哨兵认识陈际帆，赶紧过来敬礼：“报告团长！警卫连战士正在站岗，请指示！”
“稍息！动委会王主任在吗？”陈际帆问。
“报告团长，王主任刚出去，说是去找人拉水。”一个哨兵回答。
“嗯，继续执勤！”陈际帆回了一个礼后没有去动委会，而是返身回团部去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胡云峰和李涛的话终于成为了现实。
黄昏时分，十几架日军飞机夕阳的照耀下从东边的云层中忽然掠出，渐渐地由一些小黑点变成了一架架狰狞的空中野兽！
全椒城的人们正忙着做饭，没有人注意到即将来临的巨大灾难，直到呼啸而来的飞机马达的轰鸣像魔咒一样传进人们的耳朵。
但是晚了，太晚了。只是一瞬间，十几架飞机就像饿狼一样向县城猛扑过来。人们对飞机的轰鸣声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就在几个月前他们中的很多人就听到过，很多人带着这种恐怖的声音永远离开了人间。
第一颗炸弹首先落在街中间的一座民居旁，巨大的爆炸将这座并不坚固的建筑轻易震垮，灰尘、瓦砾夹杂在散碎的木屑中四散撒开，哭声、喊声和伤者的呻吟声。
紧接着一颗又一颗的炸弹肆无忌惮地落在县城的各个角落，或是在地上砸下一个大坑，或是引起一片火光，或是制造一片废墟。
人们惊叫着拼命向外跑去，大街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们，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日本禽兽飞机疯狂射出的罪恶的子弹，子弹一排排地打了过来，在地上激起无数尘土。
飞机像猫抓老鼠一样追逐着满街乱跑的居民，子弹无情地在他们的背上溅起血花。
四处避难的人们的叫喊声、日机的轰鸣声、炮弹的爆炸声、机枪的扫射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恐怖的地狱般的世界。
刚刚听到日机在头顶盘旋，警卫连立即派人把陈际帆拉出团部到外面隐蔽。可是陈际帆现在哪有心思隐蔽，他甩开警卫回到团部要通了防空连的电话。
钟鼎城早已到了防空连，防空连的八挺高射机枪分别布置在城四周的高地上。钟鼎城回答说，由于没有雷达预警，所以当防空连的高射机枪开始还击时已经晚了，全椒城已经遭到日机的袭击。
“打！告诉防空连的战士，狠狠地打！日本陆军畜生不如，日本空军也是禽兽，打下来我给他们请功！”
防空连的电话刚刚挂上，陈际帆又要通全椒动委会，要求王继才组织人手上街救火和抢救伤者。又命令警卫连战士立即集合协助动委会。
日机大概没想到小小的全椒城会有八挺高射机枪，一架刚投完弹往上空盘旋的飞机猝不及防，被早已等候多时的两架高射机枪锁定，“哒哒哒哒哒哒”，几串复仇的子弹钻进了日机的腹部，这架日机被当场打得凌空爆炸。
同伴的空中开花似乎震惊了其余日机，他们立即停止了向居民的肆无忌惮的扫射，而是同时拉高后又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向其中一个高射机枪阵地猛扑过来。
这架高射机枪后的战士毫不畏惧，不断向鬼子飞来的方向猛烈射击，其余的高射机枪也纷纷封锁日机的冲锋路线，日机见俯冲不行，又重新拉高，在高射机枪无法达到的高度向高射机枪投弹。
一时间，全椒城内外更是爆炸声四起，火光冲天。日机似乎要报一箭之仇，顾不上再攻击城内的居民，将密集的炸弹丢在高射机枪阵地上。两架高射机枪被炸毁，但是日机也不敢再继续往下俯冲。
双方就这样对耗了几分钟，日机尖利的呼啸声不断在全椒城上空响起，偶尔有一两架日机想趁机俯冲偷袭地面目标，但还没有等他接近，就被周围射出的密集的子弹给逼回到高空。
这样下去日机是耗不起的，这种战术轰炸机所能携带的燃油有限，加上这里离南京较近，没有人会带上过多的燃油。
又过了几分钟，日机报复性地将机上所有的炸弹全部丢下后，又示威性地在全椒城上空盘旋一圈，呼啸离去。
陈际帆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有高射机枪，虽然不能指望这玩意击落多少架飞机，但有它在，至少能给这些疯狂的日机一些威慑。不然今天全椒城可真要成为地狱了。
遭遇日机轰炸过的全椒城如果不是地狱的话，也和地狱差不多了。
到处是被炸死和打死的尸体，有的血肉模糊、肢体残缺，有的五脏流出，有的被埋在废墟瓦砾之中，有的被大火烧得不忍辨认，景象惨不忍睹。
日机走后，惊魂未定的人们纷纷上街奔向各自的房屋，寻找失散的的亲人，有的则在大街上看到了自己兄弟姐妹的尸体。一时间，全椒城大街小巷哭声震天。
陈际帆和团部所有军官全部参与到救援中去，有训练有素的军人的参与，救援工作的效率提高了许多，陆续有伤者从废墟里被救出，陆续有燃烧着的房屋被扑灭。
全椒公立医院的吴医生和其它医生护士们才是此刻最忙碌的人，医院内呻吟声、哭喊声、人们的吵闹声交织在一起。
警卫连的其余战士奉命在医院门前排成了长队，等待医生验血。
而身为全椒动委会的王继才从来没经历过这种阵势，可以说如果不是有“神鹰”在一旁给他撑腰，他早就崩溃了。因为有很多事是他根本想不到的，比如输血和救援。他一面组织人继续灭火，一面暗暗惊奇部队在救援工作中体现出的高效率。他敢保证，就算是中央军的嫡系来了也不会比这些才刚刚成军几个月的部队做的出色。
真是好部队啊，以前只听说他们杀鬼子厉害，没想到人家救老百姓也是如此的出众。王继才当然不会知道，这支“神鹰”部队的指挥官在前世经常参与救灾，救灾工作在某种意义上比打仗还多。
“头，头！”半个小时后正在街上组织救援的陈际帆听到高焕捷的大声招呼。
“报告团长！巢湖、含山、合肥据遭到日军机群的轰炸，各地损失惨重。”
“群众伤亡如何？”陈际帆话问出口就后悔了，就连全椒有八挺高射机枪保护的地方都遭受如此惨重的伤亡，其它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报告团长，”高焕捷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低沉下来，“各地房屋被摧毁上百间，现在死亡人数已经有600人，伤者还在抢救。”
“部队怎么样？”
“由于各部队均在野外训练，军营、弹药库已经加装了伪装，所以在此次空袭中损失不大。最先投入救援的是驻扎在巢县的二营，紧接着是含山的四营。一营和三营已经开始展开救援。”
“小高，你记一下，等今天的救援工作一结束，你就以‘神鹰’独立团的名义向全国发出通电，让全国乃至全世界都知道日本强盗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一定要一个不漏地将老百姓受到的残害公诸于世，记住了吗？”
“团长放心！我马上就去办！”高焕捷很严肃地敬了个礼后领命离开。
高焕捷走后，陈际帆心中升起一阵无名之火，鬼子太猖狂了，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他就不认识21世纪特种兵的厉害。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