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五月会议
师长凯旋归来，“神鹰”独立师上上下下都是兴高采烈，训练的精神头足了很多，各级指挥官信心十足，盼着师长回来领着他们打大仗。
可是没有军令，谁也不敢擅离职守跑到巢湖师部来。官兵们本来纷纷猜测师长是不是要论功行赏，可是一星期了啥动静也没有。不料才刚一个星期，师部的命令就下来了，五月四日至五日两天在定远召开团以上高级干部会议，参加会议人员除了旅、团长参谋长以外，还有参谋部分管各方面的少校以上军官。
九团长赵达源、团副黄雪涛和他的参谋长方醒初三人是最后加入“神鹰”的，几个月前他们还在寿县和鬼子血战，要不是“神鹰”，整个保安九团几乎全军覆没，三个人一直没有机会见见他们这位鼎鼎大名的年轻师长和其他几个长官，这一次在定远，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如今的九团隶属独立第三旅，编制和装备都已经完备，所欠缺的就是实战的锻炼，几个团级干部准备利用这次好机会请战。
春天的定远，风和日丽。团长们兴高采烈地互相打着招呼，一个个开着些荤素搭配的玩笑。为了防止鬼子的报复，会议选在郊外的露天，上方用绿色的网加上青草、泥土加以伪装，周边或明或暗安排了三道警戒圈。
会议一开始，军官们脱帽全体起立。
陈际帆也站起来说道：“请坐！”然后先用一点时间简单介绍了此次江南特种作战行动的过程，战果之类略讲，主要是介绍江南的地形，鬼子的兵力分布等等。
紧接着陈际帆话锋一转，很郑重地告诫在座所有人，这样的作战行动实际上还是很冒险的，特种部队的威力只有在与大部队紧密配合时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他希望各部队主官回到部队后，要有正确的宣传导向，特别是应该踏踏实实地抓好部队的训练，切实提高基层军官的战术指挥能力。
最后陈际帆说：“大家心里一定要永远记住，我们是身处敌后，恶劣的环境使得我们无法在短期内扩充部队，我们的药品、粮食和弹药储备甚至支撑不了一场万人规模的战役。但这些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做缩头乌龟，就算鬼子不来，我们也要发起进攻！但我们要珍惜部队的每一个士兵的生命，因为他们才是战争中最可宝贵的财富，所以一定要提高训练和指挥水平，在‘神鹰’面前，鬼子的师团、旅团、联队统统都是消灭对象，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听到这种声音，陈际帆感觉又像回到刚来的时候。
“很好。部队自成立以来，在和鬼子的不断血战中得到了发展和壮大，有很多好兄弟好战士牺牲在抗日的战场上。可是几年过去了，鬼子似乎不见减少，我们呢，仍然还需要在鬼子的眼皮底下提心吊胆过日子。很多人因此悲观起来，看不到胜利的曙光，今天就借这个机会给大家说说国际形势。”
陈际帆说到这顿了一下，下面的团长们来了精神，好久没听师长讲课了，师长的话听起来劲。
陈际帆看到下面凝神静气，接着讲道：“大家都知道，战争不仅仅是发生在我们中国，在欧洲，德国人用飞机坦克大炮几乎所向披靡，法国已经投降，英国人依靠一湾窄窄的海峡在苦苦支撑；在北非，意大利法西斯正在肆无忌惮地侵略；而在这里，中国，我们的抗战的确到了最艰难的时候，我们之所以冒着很大的风险去上海，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通过一些胜利来激励所有的国人，坚持，只要坚持下去就能看见胜利的曙光。”
在座的静静地听着。
“今年，公元1941年，将是这场世界大战最关键的一年，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经过分析，德国人即将对苏联人开战，而美国加入对日战争的日子不远了。到那个时候，世界上就会分为两大阵营：以德、日、意三国为首的法西斯阵营，以我们、还有美、英、苏为首的反法西斯阵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不会是孤军奋战，我们抵抗侵略的战争将成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美英等国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将会对我们国家实施大规模援助。不出一年，是的，不出一年我们的面临的形势就会大为改观，因为在中国土地上的日军会调往东南亚和太平洋岛屿上，我们反攻的机会将提前到来。最后我要特别强调，以上所说的这些绝不是信口开河，我不会拿上万人的生命开玩笑，不会拿中国人民的抗日大业开玩笑！”
下面一片寂静，慢慢地开始有人鼓起掌来，紧接着掌声越来越激烈，团长们个个神情振奋，状态明显不一样。
“那么我们该怎样做呢？我们要不断学习，从战争学习，不断总结提高，记住。我们这些军人在战场上多杀一个鬼子，我们的同胞就会少受一天苦难！为此，师部经过仔细考虑，在今天的会议上郑重提出今后三年的作战目标。”
“现在我们能有于一线作战的部队不到五万人，今后的目标之一是，明年这个时候部队总人数争取达到十万人，部队达到集团军规模，三分之一的部队将会换上更先进的装备，当然，装备的事情还要靠沟通。到了后年，我们要争取再建六个步兵旅，根据地将会延伸到河南、山东、河北的广大地区，到了1944年，我们就在中原和鬼子决战（豫湘桂战役，作者）。”
“我们会有自己的重炮兵、航空兵和内河作战部队。会在山地、平原、河湖、森林消灭鬼子。大家不要笑，打鬼子我们也有指标，在今后两年，我们每年应计划消灭三万左右的鬼子，到了后年，老子要鬼子把欠我们的都还回来。我告诉你们，鬼子的兵员正在枯竭，国内的经济是江河日下，战斗力会越打越弱，而我们，会越来越强大！强大到有一天，我，率领大家登陆东京湾，在富士山上看日出！”
“我的兄弟们，鬼子欠我们的累累血债一定会在我们手里得到清偿，伟大的中华民族将因我们而更加强大！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这回座位上发出非常一致的吼声，紧接着就是雷鸣一般的掌声，有个别军官的脸上甚至还有点点泪痕。
“目标很诱人，我也很想一脚就把鬼子给踢出去，但是，我们都是军人，必须明白打仗不是逞匹夫之勇。打仗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现阶段我们仍然会以小规模的战法为主，不和鬼子硬拼，但也绝不过任何一次战机，不放过任何一次光复国土的机会。有些矛盾是吧，是啊，又要打鬼子，又要保存有生力量，的确有些难度，所以经过师部慎重考虑，提出部队的初步改制方案，此次改制的目的旨在提高部队的快速反应能力，使其更加灵活、高效。具体方案请参谋长给大家宣布，大家欢迎！”
下面又是一阵掌声，不过更多的还是交头接耳，因为大家都不明白这改制是个什么东西。
一旅长宋关虎悄悄对二旅长罗玉刚道：“改什么制啊？现在不挺好，要我看增加武器装备才是当务之急。”
“你就听好吧，师长对你不错，这回有你好处。”罗玉刚对他这位东北老乡很客气。
胡云峰在掌声中站起来，先敬了一个礼，然后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纸开始逐字逐句念道：“根据师长提出的要求，各独立旅今后一年的作战方式要以独立自主的游击战结合部分运动战为主。具体方向是：南线独立第一旅应占领庐江、无为全境，相机歼灭116师团在桐城、舒城的兵力，切断安庆和合肥之间的联系，将南面的116师团压缩在长江沿岸；独立二旅出击北线，以蚌埠、淮南一线为中心向北拿下宿县，向西攻克阜阳，将根据地的北线防御纵深扩宽；独立三旅一部围绕合肥周边作战，一部拿下肥东后，主力绕过合肥，以六安合肥之间的广大地区为中心进行作战，肃清这一带残留的全部日伪军，将鬼子孤立在安庆、合肥、六安三个独立点。其实就一句话，今年部队的目标就是完成战略布局，为明年我们在安徽的反攻做好准备。”
参谋长在地图上比比划划，大伙都明白了师部的意图，不过有个别的团长发现这个计划很保守，和以前师长的风格相去甚远。
参谋长接着说：“今年是我们，也是全国抗战最困难的一年，作战的重点是锻炼部队，最大限度缴获战备物资，尤其是弹药储备。为此，包括师部直属的三个步兵团在内要把部队建设的重点放在每一个步兵营上面，也就是说，中小规模的战斗一般以营为单位进行，具体的战术指挥可以交给营长。团一级指挥系统要在情报、后勤和部队建设上下功夫。师部已经编印出了修订过的《步兵班战术手册》，各部队领到后要组织士兵认真学习，当然，各部队可以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修改。师部准备将一团作为试点，全面推广新的改制方案。一句话，目前的改制是一个很重要的过渡，不仅是为了适应现在的局面，还为以后的对敌反击打基础。”
“各旅的战线拉开以后，为防止日军大规模进犯或是集中重兵攻击一处，师部将在现有的直属部队基础上组建快速反应部队作为全师战略总预备队，快反部队计划组建一个特种兵大队（营级），九个步兵营，一个炮兵旅，一个反坦克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部队越来越大，指挥系统越来越复杂，各单位机关臃肿，严重影响战斗力，为此师部将组建功能强大的参谋总部。”
“参谋总部？”下面有些疑惑，要知道凡是进过几天军校的都知道参谋部是干什么的，这个参谋总部难道还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我来讲，”陈际帆看到下面很疑惑，决定由他来亲自解释，“刚才我说了，这场战争是世界大战，在战争中，军事技术、军事理论必定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对我们而言，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千人左右的小部队了，我们的作战人员、作战地域和指挥层级都在急剧扩大，部队需要一个统一的计划和指挥机构，以防止大家在具体战役过程中的矛盾和冲突。新的参谋总部不仅仅是职能的扩大，它的地位和权力也是最高的，我这个师长也只能是参谋总部中的一员。好了，我在这里就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
在陈际帆和胡云峰等人的规划中，新的参谋总部分为六个处：第一处负责作战指挥，下面设立情报、作战和指挥等部门；第二处为情报处，设军情、政情、电讯、安保、行动、策反等部门；第三处负责军队的组织、动员、训练考核；第四处负责后勤，下设枪械弹药、粮食、装具、医药、辎重和交通等部门；第五处负责军人福利，包括军饷、抚恤、统计伤亡失踪人员等等；第六处是新成立的，叫做军事科学处，负责军工研发和制造、战例研究、地形测绘等部门。新成立的参谋总部将是全军最高指挥机构，军政大学也将由参谋总部直接管理。
可能连陈际帆他们几个自己都没想到，这次会议在“神鹰”这支部队历史上会有如此重大的意义，这次被后来人们称作“五月会议”的高级军事干部扩大会议，不仅为部队今后指明了奋斗的目标，而且建立了能够适应部队发展的高效而灵活的机构，中基层战斗部队精简了机构，甩掉了越来越沉重的包袱，使部队更加战斗力得到质的提升。更重要的是，以陈际帆为代表的军事指挥官们慢慢适应了从中低层指挥官向高级指挥官的转变，对部队今后的大兵团作战具有重要意义。
当然，日军不会给他们时间，江对岸被羞辱得差点剖腹的日军高级将领们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找回失去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