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黑虎掏心
金山铺，晋绥军第35军军部驻地。
身为第35军兼前敌副总指挥的傅作义这几天被忻口前线的战况折磨得焦躁不安。中日双方在小小的忻口一带集结了超过50万的兵力，这在其征战史上尚属首次，更何况，这是关乎国家命运的时刻。前方不停的枪炮声清晰可闻，看来，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守军单纯的防守虽然可以迟滞日军的攻击，但显然很被动，用什么办法才能打破僵局呢？
这天，有一群老乡从北面而来。
“老乡，你们是那个村的？”傅作义问道。
“我们是旧河北村的。”一个看上去胆大的年轻人回答道。
“你们村有鬼子吗？”傅作义随口问道。
“有啊，可多哩。”胆大的年轻人显得有些夸张地说。
傅作义赶紧详细问道：“怎么个多法？”
“我们村外停有好多鬼子的大炮，村子西北角老爷庙门口常有汽车，有挎洋刀的鬼子军官进进出出的……”
回到指挥部，傅作义立即召集手下人分析这个情报。
“看来，旧河北村有一个日军的指挥部，不排除是板垣的前线指挥部。”傅作义仔细斟酌后说。
“对，一定是。军长，那咱们该咋办？”说话的是参谋长陈炳谦。
傅作义举起拳头，猛地握紧，然后又收回来。
“黑虎掏心？”陈炳谦自语道。
“哈哈。对，就是黑虎掏心战术。我要让鬼子的指挥系统彻底瘫痪。”傅作义开心地笑了。
定下策略后，傅作义马上要通卫立煌的电话：“卫总司令，我部在金山铺得到一个情报，说日军在旧河北村老爷庙有一个指挥部。我有一个想法，准备派一支精锐部队，在深夜袭击日军的指挥部，用黑虎掏心战法，一举捣毁其前线指挥系统，切断其通讯联系，并摧毁日军的炮兵阵地，从而扭转战局。”
“好，宜生兄，我同意你的建议，我马上上报阎长官批准。”卫立煌在电话里高兴地说。
傅作义决定把黑虎掏心的任务交给他最得力的干将——218旅旅长董其武。
董其武，山西省河津市樊村镇固镇村人，山西省学兵团毕业。1919年从军，参加北伐战争。从1928年起，在晋绥军傅作义部历任参谋、团长、旅长。1933年，参加著名的长城抗战，抗击日本侵略者。1936年，参与组织指挥绥远抗战，获百灵庙大捷。此时，就任少将旅长。1949年9月19日率绥远军政人员起义。1951年，参加抗美援朝，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二十三兵团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和一级解放勋章。
当接到任务的董其武匆匆赶回金山铺时，见除了傅作义外，还有卫立煌和他的参谋长郭寄峤。这天是15日下午。
“其武啊，总部决定让你部执行一个黑虎掏心的任务，把日军在旧河北村的一个前线指挥部给敲掉，有什么困难吗？”傅作义望着董其武说。
“奇袭日军板垣前线指挥部的任务我部一定完成，但我旅只有两个团，完成任务后恐难以扩大战果。”董其武兴奋异常。
“这就不劳你*心了。阎司令说了，特派20个团后续跟进。奇袭成功，奖励5万大洋。”卫立煌解释说。
傅作义见董其武只顾高兴，提醒道：“这里大军云集，都在关注着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请军长放心，我部坚决完成任务。”董其武一个立正，大声说。
回到旅部，董其武马上召集营以上军官开会。
“弟兄们，买卖来了。”董其武喝了一缸水，大声说。
“什么任务？”420团团长李思温急着问道。
“嘿嘿，还是军长厉害。”董其武还沉浸在刚才的保证当中。
“哎呀，旅长，究竟是什么任务？”420团3营营长冯梓是个急性子。
“知道旧河北村吧？”董其武问道。
“知道呀，那里离金山铺有二三十里的距离，况且，那里是中央军的阵地。”436团团长李作栋马上回答道。
“这跟咱有啥关系呀？”冯梓不解。
“这就是你当营长，人家傅军长当军长了，咱军长打探到一个重要情报。”董其武故意吊大家的胃口。
“啥情报？”冯梓急着说。
“那里有日军的一个指挥部，傅军长让咱来个——。”
“黑虎掏心。”大家一听，马上反应过来，这些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军人，天生对战术敏感，更何况，大家都参加过百灵庙大捷。
等把该讲的都将了，参谋长张征复叮嘱道：“弟兄们，这是咱35军在忻口的第一次露脸，要么不打，要打就打他个天翻地覆。咱们坚决贯彻军长的黑虎掏心策略，来个猛、准、狠，给鬼子个措手不及。出发时要求轻快精干，不带骡马，轻伤病号都留下。每个官兵右臂缠一块白毛巾，以资识别，口令临时通知。”
夜间，218旅全体官兵悄悄来到中央军第9军在下王庄的前沿阵地。守卫在这里的是第9军第161旅，旅长孔繁瀛。几天来，161旅像钉子一样坚守下王庄这个忻口会战中唯一的前沿阵地，居然没被日军突破。在一间窑洞里，董其武见到了孔繁瀛。
“董旅长，你们什么时候行动？”孔繁瀛问道。
“今晚来不及了，明晚吧。”董其武听着云中河南岸的枪炮声说。
天刚破晓，日军对下王庄发动了猛烈地进攻。218旅只好先协助161旅固守阵地。哪知，日军的攻击太厉害，161旅支持不住。埋伏在村外的420团3营营长冯梓见状，只好一面派人向团长李思温报告，一面让部队投入战斗。
3营的人马在一个传令兵的带领下刚刚进入阵地，就遇到了日军。战士们投出大批晋造大号手榴弹，打死许多日军。这些大号手榴弹用生铁铸成，爆炸时威力极大，能产生267片弹片，杀伤力惊人。记得在原平保卫战中，196旅旅长姜玉贞拿的就是大号手榴弹，这种手榴弹只有在晋绥军中独有，其他的军队中拿的便是普通的手榴弹。这不，冯梓拿起中央军丢弃的一颗济南造手榴弹，掂在手里，感觉非常轻。这种普通手榴弹，他们军中的好投弹手，随便就能投个百八十米远。
“快，捡起中央军的手榴弹来，打狗日的小鬼子。”冯梓大喊。
战士们纷纷捡起中央军丢弃的手榴弹来，随便一投，妈呀，投过了。雨点一样的手榴弹跟着日军的屁股投，直投得日军郁闷不已，这是哪家的部队呀，投弹也投得超乎想象。
3营用中央军丢弃的手榴弹，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胜仗。你说晋绥军为何不用自己的手榴弹，因为，他们实在舍不得用晋造大号手榴弹，黑虎掏心还没影呢。
16日晚，董其武在冰凉的雾气中来到村外，哪知，却被一颗流弹击中左臂。
“旅长，你受伤了？”参谋长张征复见状，大吃一惊。
“小声些，不许申张。”董其武赶紧对张征复说。
医生赶来包扎，但只能止住血，弹片留在左臂里取不出来。
夜深了，心急的董其武决定发动进攻。
具体部署是：在解决旧河北村日军指挥部和炮兵阵地之前，必须解决弓家庄、东泥河之敌。因为，这两个村子是旧河北村的外围，而弓家庄地势也最高，位置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