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乞丐!”陈瘸子不客气地指出问题的本质,他道:“一个捧着金饭碗行乞的乞丐!不信的话,你问老范就明白了。”。老范点点头,肯定了陈瘸子的观点,在他的隐晦话语中,花豹了解到了,正是因为捧着金饭碗,利益争夺异常激烈,俗话说得好啊,“宁赠友邦,不予家奴”,争来夺去的后果就是给外人获利。
在兴起的招商承包制年代里,单位将经营获利绝大部分权力分包了出去,只收取规定数量的管理费而已。当然,单位还保留了一点点扫些零星残渣的项目,可这些和承包者来比,完全是令人眼红,发疯,发狂的。
可没办法,已成定律,想收回都不可能的,就算要强行收回,承包者们个个都已经成了气候,领导人常被承包者如小孩般吼着,吓唬着,毛了胆子,再也不敢提及此事。老范谈及到此,不免心生感触,他道:“要是当年老红军当领导,谁敢如此放肆!”。
这是一家由南下干部建立起来的农贸交易市场,可惜啊,交棒以后就一代不如一代了,家业虽大,也快败光了。
感慨过后,老范要花豹记住,市场是永远不会亏本的,哪怕是再木,再呆,再傻的人也会在市场获利的。
老范说的话并非虚假,花豹无聊时分,在下午整个市场热闹时分统计过,很多来此经营的农户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人个性耿直,只在入口处打听了今天行情价码就咬着不松口,购买的小贩除了需要立即买下的稀少货物外,大多时间都在故意转悠着,直到快散场时才突击扫**,就算是这样子,也没人真的亏本,各得所利,多少罢了。
新手天天有,老手也日日推出新花样,大伙都想把自已的获利份额扩大些,再扩大些,仅此而已。锻炼锻炼,一段时间后,花豹真的觉得老范所讲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陈瘸子描述过的人物还真有其事,从这些为入手抓点,花豹越来越对这家“破落户”式的国有企业感到有兴趣,那些伤心事也就慢慢被抛之脑后。
一天,花豹照旧在市场闲逛,观察业者百态度日,猛然,他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堵,憎恨厌恶又占据了他的头脑。是的,是姜晓珍,她穿着朴素,摆了一个从农户和批发商那里拆解来的货物摊子在市场内做起了二道贩子。
在每个人听起来甜美的声音,却在花豹耳中是多么刺耳,看起来姜晓珍在此摆摊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咯,可能有一段时间,熟客络绎不绝,她念得出所有路过的小贩和置办货物大中小客户的名字。每个人想要购买的,她全掌握住,不时推销着她摊子所有的货品,与人论起了生意经,搞得大伙不买她的货物就亏了一样。
第一批顾客是猪哥,那些男人流着哈喇子,眼睛盯着姜晓珍的直立俯身的美妙瞬间,掏钱不还价;第二批是行走市场的高手,他(她)们一问价格,一比货色,马上二话不说付钱,想必姜晓珍的价格公道合理,货物档次符合;第三批就是流水客,在姜晓珍自来熟的态度下,很少有漏网之鱼。
“你在这做什么!”花豹走上前,拨弄着摆放在几块木板搭起来的摊子上边货物,姜晓珍不仅卖的是干货,还有熟食,丸子等类。花豹浸**市场多日,深悉此道,别看姜晓珍卖买做得红火,她还是个雏鸟,把风险压得很低,一下子就明白她来这里时间不长,就是这四五天的事。
姜晓珍偏偏要装出一副早就在这里做事多年的模样,嘴角一翘,嘻嘻哈哈地道:“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呢?我在这里摆摊多年了,平时你也不关心,唉。”。
花豹闻言,脸色一变,他怒道:“你这个谎话精!又在胡说八道,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呸!懒得理你。”。看着花豹转身,无情地离去,姜晓珍的笑容僵住了,眼泪不争气地从眼中滴落,无声地抽泣,害怕花豹听到。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纷纷指责花豹,说他不尊重女性,有好事者上前围住花豹,伸手要翻看他胸前挂的名牌,威胁要投诉他,如果花豹不向姜晓珍道歉的话。花豹哪里会把这些想要在姜晓珍面前有所表现的汉子们当一回事,右手一动,将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触碰胸口的手扭摆,那人疼得直叫唤。
瞧到个子不高,却突然展示凶悍实力的花豹,群众们连忙后退,表示自已和此事无关,给花豹让出一条路来。花豹也不想多事,手一松,大摇大摆地走了。
姜晓珍恨自已,原先打定主意要来这里通过和花豹朝夕相处,慢慢恢复俩人的关系,可没想到,一见到花豹,言不由衷,又触碰到他那根敏感的神经。这时候的姜晓珍连死的心都有,两天前来的就说两天前来的呗,干嘛要说谎啊!就算花豹现场看不出来,日后也会知道的,可惜自已为了逗他,说了谎话,搞得事情变得更糟糕。
不过,姜晓珍是不会死心的,她为了挽回花豹,意志力是坚强的。只要坚持下去,早晚花豹会回心转意的,这一点是姜晓珍必须要催眠自已相信的。她把美容院托钱美棠打理,在下午时候就跑来市场摆摊,为的就是守护这个希望,这个唤回花豹的机会。
花豹对姜晓珍丝毫没有任何感觉,只不过刚才是好奇,见着熟人过去看看罢了。仅此而已,花豹很快就把不愉快的事忘了,他与新结识的农户打着招呼,坐在农户的工具车上,与他们吸着烟,攀谈着,观察这伙人是如何做买卖,他要充实自已的头脑,决意在该区域掘取人生的第一桶金。
黝黑的皮肤,戴着斗笠,穿着结实耐用的衣衫,那些农户们讨论价格如何即时变化,花豹听得有趣,当他听到农户们把最后一个离开市场的农户称之为“市长”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和他们的接触中,花豹长了不少见识,明白该如何鉴定和把握货物的价格,不能在小贩子们猛灌的迷魂汤里迷失掉方向。素来连品种都辨别不清楚的花豹通过不断交流使自已的经验值不断提升,现在的他连农户用的农资价格与种类都一清二楚。
“干哪行爱哪行,如果在自已的一亩三分地都找不到黄金的话,那么就是人生的失败。”花豹在自已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记录下了这段话,他不断地学习,把学到的体会和经验一一记载着,将来要靠这些从别人那里获取来的东西转化为财富。
还是鸿哥说的有道理,如今的花豹深有体会,鸿哥曾经说过,人的一生是有限的,但只要他肯不耻下问,多向他人学习,把别人的经历嫁接到自已的认识上来,无疑多增添了许多可贵有用的积累。这种积累相当于把别人的一切汲取在已身,换句话说,此手段便是传说中的“吸星大法”。
“吸星大法”,花豹终于学会了,他迅速地分门别类,归纳所获取的,大有补益,增强的功力何止一点点,要是论起遇到的每个人年数来算,花豹如今在这一方面的功力足足是千年老妖咯。
拥有比其他人多的经验值的花豹还是不满足,他认为现在所吸取的经验只不过是同质化严重的农户和小打小闹的摊贩群。如果相比较的话,所混迹的这群人和大商户相比,只不过是小妖而已。于是,花豹目光放在了被他视为“妖王”的大商户身上,也就是连单位领导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承包者。
尽管人们对这些人的传闻都十分可怕,的确,这伙人也把自已武装得生人勿近,一天下来,哪家没打过三场架,哪家就会被认为是好欺负的,110巡警来市场“签到”的频率极高。
可花豹心中早有人选,他通过老范和陈瘸子那里得知,真正在此算得上风云人物的也就两三位,其他的不过是附和与跟风。现在直接面对风云人物,花豹心中没底,先从次一等的下手吧。花豹的人选就是在此经营的同学,此人和花豹是初中的同桌,花豹考零分,这人决不会拿一分。
花豹盘算着要去探望同学,低头走路的他和一个人装了个满怀,花豹头也不抬,生气地囔着道:“赶着去投胎啊,走路也不长眼。”。
生气是有理由的,俩个人都是手持香烟,均无视对面来人,烟头,火红的烟头烫伤皮肤不要紧,把衣服给洞穿了就令人生气了。花豹刚买的新衣服,一件好几百的衬衣被烫了个洞。那人连忙道歉,拍打着花豹身上残留的烟灰,米已成炊,木已成舟。可花豹的气马上收敛起来,肇事者是他的同事,气恼也没用。
“是你啊,张山峰,走那么急,干嘛?”花豹揪住他的手臂问道。
张山峰,络腮胡子,年纪四十多岁,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出生在本省的一个偏僻山里,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农业大学。被分配到本市,原想落户在农业局,政府机构的。可惜,人招满了,改在这个不长进的单位,专门下乡指导农技,一干二十多年,如今担任着维持农户工具车交通秩序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