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程虽然爸妈去的早,又缺爱,但到底是家里不差钱,锦衣玉食养起来的,他平日里是最见不得别人在他边上吃着吃着饭,然后冲进卫生间呕吐的。从小不缺吃不缺穿,也没有养成看别人碗里的饭香的习惯。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跟周慕时住的时间久了,关系太铁了。

在周慕时又一次冲进卫生间的时候,林书程非但没有感觉到恶心,还惦记上了周慕时丢在饭桌上刚咬了一口的武大郎烧饼。

烧饼方方的一个,玉米面和小麦面粉混合,自然发酵,烤的很酥脆,上头撒着烤出油的肉沫,加了一根烤到炸裂的脆骨烤肠和两片生菜。

还没咬一口就知道一定香脆,油而不腻,闻着味道就知道非常香口!

“慕时,你的饼还吃吗?”他吞了口口水,盯着那缺了一口的烧饼问。

周慕时难受的厉害,现在别说吃,闻一闻他都想吐:“不吃了!”

“哦~”某位同学两眼一放光,放下自己刚吃的一粒米都不剩的那碗卤肉饭,拿起烧饼来,张大了嘴,比脸还大的烧饼,硬是让他六七口下了肚。

饭后,满足的舔了两下嘴角上的油花,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十分,估摸着愣一会消化一下,九十点钟大概还能吃一个。

想起慕时现在正难受,赶紧打开窗户通了会子风,又把盘子碗给收了。

周同学捂着嘴从卫生间出来瘫倒**的时候,林书程见他脸色不好,眉头微皱,他给周慕时倒了杯温水送了过去。

“说真的,你现在这样子应该去看看医生,都小半个月了,生病不应该托着。”

周慕时抿了口水,身子犯懒,他整日在宿舍里赖着,连饭都是托林书程带上来的,浑身更没有力气:“我不想去。”

林书程知道他有小脾气,可这身体上的事情,可不是能依着脾气来的。

想当初林爸爸可不就身体有一点小毛病,一直没当回事,拖着拖着,最后发展到癌症晚期没得治了。

今天就算冒着得罪周慕时的危险,他也不能由着他的脾气来!愣是把人塞进了羽绒服里,架着带去了医务室。

进了门,把人放在椅子上,林书程才有些后悔来。

最好还是应该带着他到外头的正规三甲医院去看看,传言现在在校医务室坐诊的孙医生原本是做兽医的,平时连给学生扎个针都没谱,大多时候都是开了药,让自己拿着找医学院轮班的学生给扎。

周慕时半死不活的被拖到了校医务室,已经是费了老大的力气,现在断断是不肯再打车去外头。

两个人走在空旷的长廊里,周遭的墙壁和门都是一片白,头上头一盏吊灯勉强使劲最后的力气工作着,一闪一闪的跳个没完,也不知是谁推开了后头的一盏窗户,风一吹,一股子凉风灌进了后脑勺,让人瞬时间从头凉到脚。

走到门口,从门缝里泄出几句柔柔缓缓的掐着嗓子的女人的唱戏声。

这两个今年都大三了还真没到校医务室里来过,站在门口吞了口口水,敲了敲门。

“进”里头传来一声沉稳的男人声音,推开门去看,桌子后头坐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

年纪看着六十来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已经到迟暮之年,瞧上去仍然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姿容不凡的美男子。

最最要紧的是通身的严谨踏实的气韵,一看就是在其专业领域里有一定建树的人。

“医生好,我们来拿点药。”

“坐吧,什么情况啊?”医生没有抬脸,目光缩在眼前的一本书上言简意赅的问。

“最近小半个月老是恶心想吐,干呕,也不能真的吐出什么来,一点味道重的都闻不了。”周慕时简单的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老医生押了口茶道:“出了想吐还有没有别的状况,腹泻不?睡眠怎么样?”

“不腹泻,睡眠…不太好,晚上经常睡不着觉。”

老医生点点头,又伸过手来,在周慕时的胃上按下了两下。

“肠胃有些敏感,你这个情况,是属于精神压力过大引起肠胃问题和失眠性问题。虽然是快期末考了,但都到了大学还这么大压力的学生可不多了。”

林书程眉头微动,要说他对于学习上精神压力大他还信,周慕时可不是个多好学的,能有什么学习压力?

老医生又道:“先吃点健胃消食片和吗丁啉缓解一下肠胃问题,但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疏解,多干一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放松一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周慕时点了点头,医生说的没错,他最近焦虑实在严重了些。

两个人拿了药方出门,刚走出去便听见里头讲电话的声音。

“老陈,我都说了,我擅长犬类物理性阉割,你家猪的绝育手术我做不了,哎呀,这不是一瓶酒的事儿……”

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相识一眼,突然觉着有点心累。

“健胃消食片和吗丁啉好歹吃不死人吧?”

“应该吧~”

……

沈齐润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俩刚好到了宿舍。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表面神色未变,却亮了眼镜。

麻利的把手机焐了焐,划开接听。

“喂”

“在学习吗?”

“没有,刚去了趟医务室。”他说着话,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脱下羽绒服来。

电话那头的人的心几乎立即悬了起来:“是又乱吃什么东西了吗?上次吃了个冰激凌肚子疼的那样厉害,还没有教训吗?”

“……我没乱吃东西。”

“那怎么去医务室了?是不是贪凉冻着了?”沈齐润有些急切,语气稍稍重了些。

林书程嘴唇抖动了一下,怎么,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傻子吗?

“没乱吃,也没冻着,是陪我室友去的!”

见他没事,沈齐润才放了心。电话那头又道:“你有什么事?”

沈齐润刚想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突然又觉着这么说似乎有些矫情,于是改口道:“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放假,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