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赛主办方收到宁岫的邮件时大吃一惊, 连忙把这件事告知了潘昭霜。
“潘小姐,宁设计师给我们发来了一封邮件,上面的证据显示她就是NING本人, 要求我们删除公众号文章并且发送一条新的澄清推文。”
潘昭霜死死地瞪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眼眶几乎要裂开,整个人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宁岫怎么可能是NING?
NING不是新加坡人吗?
一旦被大家知道NING和宁岫是同一个人,那她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想到这, 她豆蔻色的指甲在手机上点了点。
“不要理, 就当没看到这封邮件。”
宁岫自然知道主办方未必会为她澄清, 如果主办方和潘昭霜私下没关系的话,那她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参赛了,只是走个流程罢了。
很快她便在公司大群给自己做了澄清。
“很感谢大家对这件事的关注, 我也是今早看到公众号文章才知道自己为潘昭霜小姐设计的家装方案被她送去参加了比赛, 在此之前我毫不知情,但抄袭一事纯属无稽之谈。两个作品有相似之处不错,但另一个作品是我两年前在承鸿新加坡分部用NING这个名字发表的作品, 因为调回总部不久,个人简介信息还未完全同步更新, 所以才造成这个误会,真是不好意思。”
她刚发出去,几个和她关系亲近的同事就在下面为她声援, 紧接着其他同事也讨论起来。
“原来宁老师就是NING啊, 大神竟在我身边, 我还一直考虑着要不要明年申请调去新加坡和NING一起工作呢。”
“那还好你没去, 不然就错过了。”
“我就说嘛, 那个比赛一点含金量都没有, 宁岫怎么会去参加?”
“不过那个潘小姐怎么那么多事, 也没说一声就拿着设计稿帮人报了名,真TM吓人。”
“不会是故意的吧?不然哪个业主那么有病啊,谁不希望自己的房子装修得独一无二,自己交了设计费还把方案免费分享给其他人,活菩萨啊这?”
“老天保佑别让我遇见这样的顾客,一不小心参加这种比赛很掉档次的好不好!”
“帮宁老师转发到其他设计群了,别让其他公司的人误会了。”
“转了+1”
“我在那篇公众号下给宁老师发评论澄清了,大家帮我点赞点上去。”
……
有了大家的帮助,这次风波很快平息下去,不仅如此,因为得知了她就是NING,还让宁岫在设计圈小爆了一下。宁岫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NING这个名字在国内设计圈的知名度比她想象的高很多。
微信里很讽刺的挂着一条消息。
潘昭霜早上七点多发过来的,那个时候她才刚醒,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宁老师真不好意思,我那天看这个比赛范围合适奖金又高就帮你报名参赛了,一忙起来就忘了告诉你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我绝对相信你没有抄袭,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尽管说。”
一番话说得极其无辜,如果自己不是NING,那即便说出比赛是业主私自给她报的名,那些相似点也是业主提的要求,又有谁会信呢?
反而觉得是她拉业主出来背锅。
这时张赤缇打来一个电话,宁岫接起。
“岫岫,我现在才醒,看到那个公众号写的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听到她为自己义愤填膺的声音,宁岫心一暖,嗓音温和地说:“没什么大事,我都澄清了。”
张赤缇在那边咬牙切齿:“妈的潘昭霜这个小人居然陷害你,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背地里尽使阴招。”
宁岫微愣:“你认识她?”
张赤缇立刻道:“对啊,她就是徐逢玉他爸给他找的联姻对象。”
宁岫无奈地叹了口气:“难怪呢,我还一直想不通我和她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来针对我。”
张赤缇补充:“不过那个徐逢玉一直是拒绝的,都是他爸在那一厢情愿。”
*
徐逢玉的动作很快,第二天,潘昭霜之父利用职务之便为女儿抢占学生研究成果一事被爆上热搜。
潘父是江大的校长,政商两届很多知名人物都曾是他的学生,而潘昭霜正在江大读博。
潘昭霜的导师受了潘父的指示将手下其他学生的论文一作换成潘昭霜,从硕士到博士都如此。
被抢占研究成果的学生不止一个,但因为害怕被报复导致自己毕业就业不顺,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举报,只能忍气吞声。
直到今天,一位江大博士生忍无可忍出来爆料,原因是为了让潘昭霜可以顺利毕业,他们的导师无事先商量就将她的论文送给潘昭霜,而她作为原作连一个姓名都不能提及,也因此面临延毕的风险。
热搜一上,潘昭霜的微博立刻沦陷。
“恶心,还立低调美女学霸人设,原来都是假的。”
“有个当校长的爸真好,论文都不用自己写。”
“何止,连学都不用自己上,我听我江大的朋友说潘昭霜一学期去学校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关注了好几年,现在真的像吃了只苍蝇一样,还一直向朋友安利你拿你当榜样。”
“和你在一个导师手下的同学真的惨,还要“自愿”被当垫脚石,不然就延毕警告处分警告!”
潘昭霜看着手机里评论,一口贝齿几乎要被咬碎,最后实在压制不住情绪将手机扔了出去。
被砸中的花瓶立刻四分五裂。
保姆听到声音进来,见到的就是一地狼藉。
潘昭霜一脸怒火:“我让你进来了吗?滚!”
保姆吓得腿肚子一抖,连忙道歉退下。
潘昭霜却突然改了主意:“等等,把地上收拾干净。”
保姆点头哈腰地应好,转身就要去拿扫把,却听见潘昭霜带着强烈恶意的为难:“你没有手吗?用手捡。”
最后,她只能在潘昭霜的注视下徒手捡花瓶碎片,不论她再小心,手上还是多了几道血口子。
潘昭霜像是在这场欺凌弱者的行为获得快感,怒火也渐渐平息下来,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笑。
保姆出去后,她拿起手机给徐逢玉打了个电话。
被挂断,再打。
重复了好几遍后,电话才被接通。
那头传来一道冷漠且不耐烦的声音:“谁?”
潘昭霜努力保持平静:“是我。”
一听是她,徐逢玉立刻蹙起眉头:“什么事?”
潘昭霜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质问:“热搜上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这么多年她那些个同学里没一个敢站出来反抗,但偏偏在她设计宁岫抄袭的第二天,这件事就上热搜,她很难不怀疑这背后的联系。
徐逢玉承认得直接,十分坦**:“没错。”
没有学生曝光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担心会影响到自己的毕业和工作。既然如此,那他就给他们一个胆。
潘昭霜激动到破音:“为什么?就因为那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我哪点比不上她了?”
“你哪点都比不上她。”徐逢玉的眉眼一下子阴沉至极,语调带着重重讥讽,“潘小姐不会以为自己抢占别人学术成果的行为有多高尚吧?”
潘昭霜气势汹汹:“你——”
徐逢玉声线狠戾:“我劝你别再惹事,否则下一次就不是简单的了,你那个爹干过好事可不少,贪污受贿,性骚扰女学生,还整天一副清高样,真是可笑。”
“不可能,我爸不是那样的人!”潘昭霜激愤地反驳。
没想到她这个做女儿的竟然对自己父亲的真实面目一无所知,徐逢玉嗤笑了声:“那你要不去浩鑫月子中心看看,你爹这个月刚给你添了一个好弟弟呢。”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
潘昭霜尖叫着扔掉手机,然后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地摇头。
*
晚上,徐逢玉再一次来陪段宝宝搭积木。
他是趁着宁岫加班的时间来的,宁母和宝宝对他的出现并不排斥,所以他打算从这方面入手,先讨好她们,再进一步讨好宁岫。
宁母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厨房给宁岫准备夜宵,怕她加班累坏身子,煲汤给她补补。
徐逢玉陪段宝宝坐在客厅地毯上搭那个钢琴乐高,见宁母暂时离开,他故作轻松地问:“宝宝,我来陪你搭积木你开心吗?”
段宝宝抬起长长的睫毛看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开心。”
徐逢玉勾了勾嘴角说:“那我当你爸爸怎么样?这样我不但可以陪你搭积木,去幼儿园,还可以陪你去游乐园,去买衣服,去吃个各种好吃的。”
段宝宝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
徐逢玉怔了下,问:“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陪你一起玩吗?”
段宝宝又拿了块积木,边搭乐高边回答,语气十分随意:“你太老了,我妈妈喜欢年轻的。”
徐逢玉被她的话呛得轻咳了两下,反驳道:“我怎么就老了?”
段宝宝这回放下手里的玩具,认真地掰起手指:“我听奶奶说你是33岁,我妈妈是27岁,那就是差不多30和20,30减20等于……10,对呀,就是老了十几岁嘛?”
徐逢玉听到她这个胡说八算,胸腔结了一股郁气,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个算数是谁教的?33减27等于6,我只比你妈妈大了6岁,才一个半你这么大呢,明白了吗?”
“反正我妈妈喜欢年轻的好看的。”段宝宝撅起小嘴,然后指着电视,“就是这样的,你看,和你一点都不一样。”
徐逢玉看着偶像剧二十出头的男大学生,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是你喜欢,不是你妈妈喜欢吧?”
段宝宝扬起下巴,傲娇地说:“我喜欢的,我妈妈也会喜欢。”
算了,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徐逢玉咬了下后槽牙:“我们继续搭积木吧。”
*
过了一会,宁岫和时文彦约会完回来。
一听到开门声,段宝宝就立刻飞奔过去:“妈妈你回来啦!”
宁岫蹲下去摸摸她的脸颊,眉眼弯弯:“对啊我回来了。”
她刚一抬眼,就见一道挺立的男人身影站在对面,眉头微微拧起。
徐逢玉开口解释:“我过来陪宝宝拼积木。”
这时宁母也放下厨房的活过来,帮忙解围:“对,我让逢玉进来的,宝宝那个钢琴怎么搭我也不懂,所以就让他来帮忙了。”
宁岫淡淡地嗯了一声。
宁母连忙招手:“都过来喝汤吧,刚煮好。”
“好呀好呀我要喝。”小馋货段宝宝第一个应声,屁颠屁颠地跟着宁母去餐厅。
徐逢玉不等宁岫开口赶人,也立刻跟了上去,然后坐在餐椅上佯做淡定从容地喝汤。
宁岫看在宁母和女儿的面子上,没有立刻赶走他。
汤一喝完,她就让宁母带段宝宝去洗澡。
餐厅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宁岫冷着一双眼睛直视他,问:“潘昭霜那件事是你做的吗?”
她昨天也看到张赤缇给她发来的热搜链接了。
徐逢玉点了下头,嗓音低沉:“对,你放心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宁岫神色平和又淡漠:“你也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徐逢玉眼神一变。
她继续说:“从朱槿再到潘昭霜,我不知道以后还会有谁,她们因为你把我当成假想敌,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我麻烦。我真的受够了,能不能拜托你离我远点?”
看到她眼底流露出的厌烦,徐逢玉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所以你觉得这是我的错?”
宁岫反问:“难道不是吗?”
徐逢玉眉眼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盯着她沉默了好一阵,然后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是我的错?潘昭霜是我爸自行其是给我找的联姻对象,我从来就没有答应,没有给她任何误会的空间。我不知道她会因此找你麻烦,事后我也第一时间警告了她。还是说你觉得我有预判她行为的能力,然后故意不阻止她来伤害你?”
宁岫声线冷硬:“是,我们都没有预判他人行为的能力,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你可以放过我,离我的生活远一点。潘昭霜这次是冲着我来的,我也没有受到任何实际上的伤害,但下一次呢?还会有这么幸运吗?如果她是冲了我女儿和我妈来的,你要我怎么办?”
徐逢玉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和憋屈,他难道没有事先拒绝后吗?难道没有事后弥补过吗?
但就这样,那些女人的账也要算到他头上。
他深深地盯着宁岫,眼里压着无数浓重的情绪,最后冷嗤一声站了起来,离开宁家。
*
过了一会,段宝宝洗完澡出来,只见到宁岫一人于是问:“徐逢玉走了吗?”
宁岫刚要回答,门铃声就响起。
段宝宝忙不迭地跑去开门,从可视门铃里确认来人是徐逢玉后才开的锁。
徐逢玉神色从容,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走进来。
宁岫沉着一张脸问:“你干什么?”
徐逢玉语气轻松地接话:“阿姨说橘子最近闹肚子,可能是换了猫粮不习惯,所以我就去把它之前一直在吃的猫粮和零食罐头拿过来了。”
宁岫气结,看着他一脸自然地和宁母和段宝宝聊天,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