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粉,很甜,沙沙的,糯糯的◎

吃过午饭, 一家人上山祭祖。

上山前,大伯母拿来一碗干莲子, 泡在清水里,说是准备熬莲子甜羹。

想到莲子糯糯的口感,颜烟非常期待。

一家人拿着锄头镰刀,往山里去,路上遇到邻居,在她们一堆人里见到一张陌生的面孔,从颜国梁的眉眼轮廓找到几分记忆里的熟悉感。

“这是国梁回来了?”

大伯父跟领居寒暄:“是啊,刚到家,现在去给老两口扫墓, 上一柱清香。”

邻居感慨:“人回来就好,你们一家人终于团聚, 吃午饭了吗?”

颜国栋说:“吃了, 你吃了吗?”

邻居回:“还没呢, 刚从田里回来, 正回家吃饭。”

双方简单打过招呼,各自离去。

上山的路程里,大伯母说起自己前不久在某处山坳发现有山葡萄,没红。

一会儿带她们瞧瞧去, 看熟了没有。

听到山葡萄,颜烟的眼眸亮晶晶。

光是听见山葡萄的名字, 感觉酸溜溜,口腔里分泌出唾液。

她还没吃过野葡萄呢!

不知道是啥味, 会不会比家里种的葡萄酸呢?

很快, 抵达墓地。

上次来是清明节, 扫墓除草, 几个月过去,杂草长得飞快,比颜烟的个子还高。

一人高的野草,夏天时节,大家可不敢深入,怕有蛇虫鼠蚁。

九月九,蛇钻洞。

进入秋季后,山里秋高气爽,气温下降,蛇虫鼠蚁准备过冬。

大家用带来的镰刀和铁锹,除掉杂草。

颜烟也蹲下身,双手去拔草。

土壤比较松软,很轻易地拔出野草根。

不除掉草根,不等下雪,这些野草又会再次卷土重来。

颜国栋埋怨颜国梁没心没肺:“爹妈过世前,最担心的人就是你,也不见你回来看她们一眼。”

颜国梁耷拉着脑袋,老实挨训:“我来过,回来晚了,只能祭拜。”

……

从墓地出来,大伯母带着颜烟和黄秀兰去找山葡萄。

来到地方,她们傻眼了。

山葡萄倒是成熟了,落了一地,空气里飘散着浓浓的果香。

枝头上,停歇着数十只不知名的黑鸟。

见到人类靠近,鸟雀纷纷拍着翅膀飞高一些,在枝头跳来跳去。

来都来了,她们抱着万一还有没被鸟啄坏的山葡萄呢,仍然决定走近查看。

离得近些,颜烟看见地面铺就一层红到发黑的葡萄地毯。

密密麻麻,葡萄皮是葡萄皮,葡萄籽儿是葡萄籽儿,这群鸟吃出了经验,好会啄葡萄啊!

藤上仅有稀稀拉拉的几颗山葡萄,也被啄破。

吃不成山葡萄,大伯母决定带着她们摘点别的。

好不容易上山一趟,岂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跟着大伯母七拐八弯,来到一片地势偏陡的山坡。

见停下,颜烟好奇,四下环顾,都是树木和草丛:“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大伯母抬头一指:“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她指的方向,颜烟看见高高的树枝上结了许多浑身带刺的果实:“这么多刺,也能吃?”

颜烟留意到,地上也有这种像刺猬一样的果实。

大伯母用鞋尖儿一踩,尖刺外壳分裂,露出里面褐色的几瓣果实。

外面像刺猬的尖刺,颜烟不认识。

看见里面熟悉的果实,颜烟的眼睛瞪圆:“板栗,原来板栗长这个样子啊!”

树太高了,没有工具,大伯母让她们母女俩躲远些,她把背篓套在头上,护住脑袋,双手环抱住树木,使劲摇晃,看果实哗啦啦掉落。

掉落的一部分,是率先成熟的果实,还有一部分稍微青涩,还要再长长。

她们在树下捡拾,搜寻。

颜烟学着用脚尖采去尖刺外壳,挑出来的板栗,放到背篓里。

装了半背篓,一行人兴致高昂,往山下走。

返回家中时,颜国梁指着池塘边生长着一丛丛茂密的绿植:“那个是蒿笋吧!跟肉一起炒着吃,老香了。”

颜国栋颔首:“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个,我去给你掰几个。”

说干就干,颜国栋回屋里换上胶鞋,颜烟和颜国梁像跟屁虫一样,跟去瞧。

这种植物生长在岸边,大伯父穿着防水胶鞋下河。

他目光搜寻一圈,停留在根茎肥硕的一株,单手一握,咔嚓一声清脆。

掰掉的植物,去掉外面包裹得茎叶,露出最里面的白白嫩嫩的果实,扔上岸。

颜烟一眼认出,这不就是茭白么?

各个地区叫法不一样,像板栗一样,除去遮遮掩掩的一层纱,露出食材最原本的面目,还是叫颜烟认出它。

茭白,可是一道极鲜嫩,又难得的食材。

每年只有九月到十月份间,才能品尝到它的极嫩。

后面大伯父一手掰一个,懒得剥皮,直接扔上岸。

颜国梁捡起扔在脚边的蒿笋,去皮,颜烟瞅二伯一眼,又去看大伯父,她也想剥。

突然,她注意到水下一尾鱼儿游来。

颜烟小心翼翼挪步,双手一捧,顺利掬起:“哈哈,我抓到一条小鲫鱼。”

颜国栋不觉得稀罕:“我跟你大伯母一整个夏天,天天吃鲫鱼,吃腻了都,鲫鱼要大一点才好,咱们家没喂饲料,长得小,不好卖。”

又说:“到过冬的时候,乡镇里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回来,野生鲫鱼好卖一些,可惜十月底要起藕塘,挖莲藕出来。”

颜烟灵光一闪,盯着手里:“你池塘里都是这些五六公分的小鲫鱼?”

等颜国栋点头后,颜烟惊喜说:“那你全部卖给我呗。”

颜国栋迷惑说:“回去的时候,给你带些回去,一池塘有百来斤,你吃不完。”

颜烟认真说:“吃得完,这点不够卖。”

对于店里的吃货,她非常有信心。

颜国栋懵了会儿,想起自家侄女开了一家卤味店,大约又琢磨着把这些小鱼做成卤味……

感情好,让他省事了:“行啊,你要的话,都给你。”

说话间,他们剥完七八个茭白,拢作一堆,用杂草搓成一根草绳,捆住,带回家中。

颜烟把手里的鲫鱼扔回池塘里,跟在后面走。

刚到堂屋,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是桔子园的果农。

几乎同时,颜烟闻见一股桔子皮的清香,蛮好闻的。

大伯母挪开,露出身后桌上的一兜青橘子,拉着颜烟说:“这是陈伯伯送来的,你尝尝看,要你自己觉得好吃才行。”

陈伯伯说:“对,听说你店里放假,我本来准备假期后给你送一箱过去,听说你来村里,特意给你那一点来,你先尝尝看,要是不合胃口,不批货也没关系。”

颜烟点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青桔子。

看着绿油油的青皮,她口中泛酸。

拨开桔子皮,桔子的清香飘散到空中,填满了整个屋子。

青绿色的桔皮下,是桔红色的一瓣瓣果肉,闻着桔子酸香,她没抱什么期待,往嘴里送进一瓣桔肉。

牙齿切割开桔瓣的透明薄膜,汁水横流,桔子果粒里包裹着水珠,在口腔里爆炸。

她惊讶:“咦,不是很酸,约有三分酸,七分甜。”

爱吃酸的人,例如颜烟,她感觉酸酸甜甜,蛮好吃的。

嗜酸的人,毕竟只有少数。

颜烟试探地问:“我可以先批个五十斤,看看市场反应?”

陈伯伯答应得很痛快,又说:“现在是酸甜口,到十月下旬,桔子甜度会高很多。”

颜烟认真倾听,双方口头约定一番。

送走陈伯伯,颜烟看见大伯母把从山里收集的板栗过清水几遍,放簸箕里,放到树荫下阴凉处,晾晒。

大伯母说,晾干一下,一会儿上锅蒸熟后,板栗皮不容易黏着果肉,好脱壳。

她听得认真,毕竟最讨厌买来的炒板栗,板栗黏着内壁膜,不脱皮,特别烦人。

稍微晾干些,大伯母用刀锋给板栗壳划出一个十字。

颜烟和黄秀兰也有样学样,给板栗加工。

几双手,很快处理好板栗,锅中冷水,把处理好的板栗隔水上锅蒸。

大火煮开,上热汽后,转小火慢蒸。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蒸屉里的板栗一个个开口,露出里面包金黄色的板栗仁。

大伯母盛出一个板栗到碗里,拿给颜烟。

瞅见金黄的板栗肉,她甘当试吃小白鼠。

吹凉些,颜烟轻松扒掉外面等我壳,捻起一颗板栗仁送嘴里,边嚼边说:“很粉,很甜,沙沙的,糯糯的,熟了。”

熟板栗被装进不锈钢盆里,被大伯母拿到院里,给大家当零嘴吃。

颜烟坐在小板凳里,掏出手机,一边查看最近的新闻资讯,一边剥蒸板栗吃……

今日资讯,叶嘉亲生父母又上了热搜。

收到大批检举,涉及到非法集资,他们募捐的项目被各个平台叫停,同时账户里的资金也被冻结……

青天白日,报应来得又快又猛烈。

颜烟大致浏览一圈,没点进新闻。

刚才吃的一个板栗,格外的甜。

她的注意力全部被板栗所吸引,试图找出刚才的板栗,与其它的板栗有什么不同之处?

她试着又剥了几个,没刚才的那个甜糯。

找不到规律,看来只能靠运气。

新鲜采摘来的板栗,水分很足,果仁表面油光水润,牙齿咀嚼间,在唇齿化成粉糯糯,甜丝丝。

让颜烟想起不久前,吃过的白薯,口感很像板栗,板栗比它吃着甜一些,还不噎人。

一连剥了十几颗板栗吃,有些口干舌燥,颜烟跑回堂屋,把那一兜桔子拿来。

拨一个青皮桔子,酸酸的人清香,刺激着口腔分泌口水。

她顾不上剥去桔瓣上的橘络,一口往嘴巴里塞。

唔,酸酸甜甜,好多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