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名选手站在足够大, 能够完全装得下他们的台上，近乎是震惊的望着台下的一切。
盛泉此刻已经躺在了全息舱里，与他们一起欣赏着全场亮起的星牌。
用漂亮的字体写着选手名字, 亮晶晶要多好看有多好看，耀眼到如【星海】里永不坠的辰星一般。
在现实里, 这种品质的星牌成本价绝对贵得离谱。
可在全息的世界里, 它的售价却只有一毛钱。
一毛钱，在如今这个通货膨胀的时代, 甚至可以等同于不要钱, 就算是零花钱再少的学生，都能轻而易举的掏出这一毛钱。
而这只需要一毛钱的星牌, 还能任意选择各种款式设计, 那些在盛董一句吩咐下就立刻倾力投入的设计师们精心设计出的花样，还有现实中绝不会有的星星点点特效, 就这样以近乎白送的价格出现在观众们面前。
这谁能顶得住！！
观众们将此当做了游戏官方给玩家的福利, 毕竟【极地】和【过星海】背后的老板都是盛董嘛。
然后他们就愉快的开始了买买买, 甚至有“土豪”一口气斥将近两块钱的巨资买了十几块不同设计的星牌。
倒也不用担心拿不了, 这位玩家贴心的将自己游戏形象设置成
了猛犸象，就算是再挂十几块，那庞大的身躯也毫无问题。
虽然听上去很福利，还被广大玩家们递上了“爱玩家如子”的称号。
——但实际上盛泉还是赚了钱的。
一毛钱听上去少, 可如果几亿人，一人花一毛呢？更何况大部分人也不会只花一毛。
游戏道具可不像是物质成本，这些星牌每一个都光彩夺目, 但在游戏里, 只要复制就行了。
卖星牌，就好像是盛泉的快乐收获夜里, 赠送的那个虽然不算很大，但绝对够甜滋滋的小蛋糕一样。
当然，她卖星牌可不光是为了赚这一笔。
此刻，那位一口气斥两块钱巨资买了一堆星牌的猛犸象玩家正在观众席上……虽然此刻观众席完全看不到座位了，但这也不影响他在一片人山人海中卷起鼻子，展示着挂着一块【蓝河】的星牌。
两根长长卷起的象牙上，同样一边挂着一个牌子，左边是【歌灵】，右边是【咩咩】。
嘴上也一直不停的叫着：
“蓝河你是最棒的！！冲呀冲呀杀光她们！！！”
“歌灵我的神！！嗷嗷嗷！”
“咩咩不怂！！我们一定会支持你到底！！！”
还带变换声线的。
简直宛如一个精分现场。
好消息是，他并不孤独，现场如他一般精分的观众还挺多，毕竟全息设备能够绑定三个人，这种大场合三人轮流上线的情况也很正常。
虽然全场亮星牌，但说实话，这里面举着星牌热情呼喊的观众们，至少百分之六十都是路人。
人的天性就是喜欢凑热闹的，尤其是到处上网冲浪的网友们。
盛泉在快乐当个沙雕网友的时候，也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不小心点进去一个直播，看到里面的博主认认真真的直播但压根没观众。
她也会顺手送个不要钱的小心心，这算不上善良，或者是在有意帮助他人，只是送个心又不会花费她的精力金钱，对她造不成损失，又能稍稍安慰到博主。
——顺手而为罢了。
直播时，选手们的忐忑不安落在观众们眼中，反正星牌只要一毛钱，而且舞台这种气氛也让人想举着漂亮的星牌融入其中。
于是，他们自然也不介意买个星牌，浅浅表达一下支持。
“买了星牌，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盛泉喝了口可乐，在跟于向晚低声闲聊。
是的，有全息舱就是这么任性，她就是可以在游戏里也照样喝可乐，加冰带吸管杯口卡了柠檬片的那种。
她也不担心自己的闲聊会被除了于向晚之外的人听到，因为这里是游戏，是可以一对一私人单聊的，甚至她还能屏蔽此刻全场的欢呼乱叫。
当然，盛泉没屏蔽，只是调低了声音。
“大部分观众其实只是来凑热闹的，但是吧，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只需要一段牵绊。”
哪怕是在游戏中，于向晚也依旧望向盛泉，他浅浅笑着，为盛泉空了的杯子里重新倒上可乐，哪怕她轻轻一点，水杯里就能立刻溢满可乐。
“而您为他们创造了牵绊。”
***
“是我的名字！！他们在叫我！！！”
几乎连声调都要激动颤抖的选手叫甘素。
他是【过星海】里比较不起眼的选手之一，他不起眼并不是因为他差劲，诚实地说，能选进这档节目的选手，总体都不差劲。
只是他没有出道，在进节目前压根查无此人，单独看上去方方面面都不错，但放在妖孽辈出的【过星海】就有点不够看了。
实力不如那些大神们抢眼，身上也没有比较独特的特质，不能像是a选手那样妙语连珠交友无数，也不能像是b选手那样性格天真讨人喜欢，更不能像是c选手那样说话一针见血，创了无数好玩神梗。
甚至就连选手中一位比较笨的十六岁少年，都憨憨的可爱，让他看了都忍不住帮忙。
——“选秀节目最重要的除了实力，还有镜头感，当你和其他人实力一样的时候，就是看观众缘的时候了，只要观众能够喜欢你，投你留下，你就能够多留几期。”
这是进节目组前，他认识的一位前辈选手教给他的经验。
可惜，他不知道怎么运用。
甘素很难说自己有什么镜头感，和其他或多才多艺，或以前就有成绩的选手们比起来，他不得不沮丧承认，如果自己是观众的话，也只会喜欢别人，而不是他。
所以上台前，他像是其他选手一样胆怯，害怕看到全场寂静的观众台。
而此刻，甘素却望到，有很多人，在举着自己的星牌，喊着自己的名字。
“甘素！”
“甘素！！！加油！！”
“加油加油！勇争第一！”
甘素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欣喜到鼻子一下就酸了。
“是我的粉丝！我有粉丝！！！”
这个向来少话的少年头一次情绪波动这样大，他近乎是手舞足蹈的跟身旁的同伴们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舞台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全息的结构，却足以让所有选手都呈现在观众们眼前。
一名举着【甘素】星牌的观众正随大流的呼喊着，她其实压根没有看过几次直播，有人喜欢日常，有人喜欢大场面，而她就是后者。
之所以带着【甘素】的星牌，只是喜欢这上面的设计和亮晶晶而已……一毛钱明摆着官方送福利，氪金几百块的她自然不会错过此等大好事。
她顶着【老子蜀道山】的昵称，喊了几声，正嘀咕着怎么还不开始，就见台上的那个少年正在激动地朝着自己的方向挥手。
【老子蜀道山】有点没反应过来。
仔细看看……呀！这名叫甘素的选手真的是在看她，对她互动。
他是那样的用力，生怕底下支持自己的人看不到，挥了一会手，还要去鞠躬表达感谢，脸上的笑容满是纯粹欢欣。
【老子蜀道山】在这之前其实对甘素没印象，她喊甘素的名字，只是见别人喊，自己也想融入其中而已。
可此刻，瞧着那夺目耀眼的舞台上，自己手中星牌上的选手本人用着不敢相信，惊喜到眼眶润湿的眼神望过来时。
——【老子蜀道山】心中却有了一股奇异的柔软感觉。
这种感觉促使着她本来已经落下的双手又猛然举高，耀
眼星牌闪烁——
“甘素！！！！你是最棒的！！！！”
这一刻，她承认了，甘素这名随手选中的选手，好像确实不错。
嗯，好吧，那就浅浅追一下。
和【老子蜀道山】一样心路历程的观众还有很多。
【过星海】的六百名选手在上台之前，并没有对自己的粉丝人数报以期待。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盛某人并不愿意承认这是她故意为之。
总之，在没有期待的情况下，少年少女们看到了一片星海。
这一刻，他们心中的激动简直要到达了巅峰。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激动什么干不出来，甚至还有一名选手也不知道是绊倒了还是太激动，当场就给观众们磕了一个。
虽然“选手当众拜年”引起了一片大笑声。
但，大量原本只是来凑热闹的观众，还是有些小惊喜的，接下了来自这些颜值爆棚少年少女们的热情反馈。
此刻，他们心中的感受，完美重合。
——他|她在感激。
——他|她需要我。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在接收到了选手们毫无保留的回应的这一瞬间，他们与自己“支持”的选手，真正产生了链接。
热情是会传染的，尤其是真诚的热情。
这些观众当即被点燃了全部的热情。
他们卖力的举起手中的星牌，大声叫喊着上面的名字，仿佛真正的粉丝一般，在这一刻无保留的表达着自己的支持。
“甜甜！甜甜！！！”
“五味加油！！！！”
“啊啊啊啊啊季世你可以的！！！”
六百名选手，人人都有自己的粉丝，并且数量还都不少。
这在其他选秀节目里是不可能的，每个节目里总有一些“炮灰选手”，他们的存在是为了拉时长，以及衬托其他优秀选手。
镜头不会给到他们，观众不会注意他们，最高光的时刻，就是离别时的那一滴泪水。
但【过星海】却完全的翻转了以往的所有选秀模式。
气氛不再是之前的单纯凑热闹，每一个人都沉迷其中，呼喊声简直要热烈到了仿佛能掀开天花板的地步。
——如果这天花板不是游戏建模的话。
季山顶着一个熊猫头，在观看台二层望着下方的一切，感受着沸反盈天，几乎要为此感到恐惧。
他虽然是中途加入的节目组，但干得不错，也并没有因为之前为“敌营”效力而被同事排斥。
所以，他也得到了进入全息舞台围观的机会。
季山本来只是抱着学习和欣赏的态度来的，他猜到了会涌进大批量的观众。
毕竟全息舞台嘛，就算没有加入【过星海】，他也会买个头盔进来围观的。
但是他没有猜到，【过星海】竟然能够将这些观众留下。
是的，留下。
不是留在全息舞台，而是留在【过星海】这档选秀节目。
干这行的都知道，娱乐圈，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数据，只要有了数据，就什么都能拥有。
数据是什么？点击量，播放量，再往深的说，就是此刻下方这些观众。
观众是最热情的，但也是最无情的，他们大部分看节目时压根不会支持某个选手，而是抱着一种上帝视角的态度，无所谓的观看着一个个节目。
停留？报以热情？他们有太多节目要看了，天下树林何其多，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而【过星海】，只用一招【一毛星牌】，就让大部分的观众对这档节目产生了牵绊。
哪怕他们本来只是来看个热闹的，等到全息舞台结束，这些已经在付出**与感受的观众们，也大概率会一路跟随到直播间去，化为【过星海】的一层层播放量。
当然不是百分百的观众会这么做，但只要有个百分之三十，星芒就赢了。
并且是大赢特赢。
季山呆滞着一双熊猫眼，他恐惧着如此大的节目声势，因为这是他在属于自己的舒适区从未见过的。
这是碾压，是**裸的，对于整个行业的碾压。
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跟星芒同阵营，他瞬间安心了。
盛董……
【过星海】不过开播十天，她就已经创造了选秀节目的巅峰。
下一步，她又要做什么呢？
呆滞熊猫的视线望向了高空，那里，正有一道虚拟影像轻轻一挥手，明明只是随意的一挥，却瞬间使得天空落幕。
伴随着观众们的惊呼声和逐渐安静下来的声音，舞台上不知何时只剩下了十名选手。
——啪！
灯光打在他们身上。
选手们应该是早就被提醒过自己是第一个出场，此刻倒也不怯场，伴随着音乐响起，他们缓缓有了动作。
——砰！！
那看上去只是普通华丽的舞台却猛然铺开，一道道极致色彩自底部飞一般略过，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打乱，组成符合第一组选手们舞台主题的暗黑。
“呀！！！”
“妈耶！！”
在观众们惊喜的注视下，舞台竟然飞起来了，并且，就如同踩节拍一样，随着选手们每一次的重重踩下，舞台都会跟着下降或上升。
季山的熊猫眼都快瞪出来了，哪怕早就知道全息舞台一定会有跟传统舞台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但真正看到，这极致的视觉变换，还是让他被惊艳到无以复加。
舒缓的bgm猛然激烈，这些各个大长腿颜值巅峰的选手们长腿重重踩在舞台，却见舞台猛然倒挂。
这首歌里最高.潮的部分也是最简单好唱的部分，只要高音上去了就没有问题。
观众们抬着头，看着上方镜像倒挂的选手们一起唱着：
——“1！2！3！！我们看着焰火！！！！！”
——砰砰砰！！！
伴随着舞台猛然正过来，绚烂的烟花自后方展开。
而他们就在这样的烟花下继续歌唱，几乎每一个观众眼中，看到的都是最佳视角。
这样横跨了现实的魔幻画面融在一起，简直如在梦中一般，如梦如幻，迷离古怪。
“啊啊啊啊啊啊！！！！”
观众们彻底嗨了！
舞台又开始变幻了，它原本是圆形的，但随后，又开始一截截延伸，变换为了一条在观众中间的路。
选手们就这样一边唱跳，一边自观众们面前略过，仿佛每一位观众伸伸手就能够到他们。
还有一位调皮的选手笑着一边唱，一边伸手似是要与观众们互动。
“1！！！2！！！！3！！！！！”
观众们大声的跟着一起唱，几乎完全盖过了舞台上的声音。
他们压根没起调，甚至根本就是五音不全，但声音里澎湃的**几乎要冲上云霄。
最后一句歌词，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唱完的。
——“我们看着焰火！！！”
所有选手单膝卡着节奏单膝跪地，眼睛亮晶晶的，轻轻喘着粗气。
——砰！！！
——砰砰砰！！！
几乎同时，不再是只有舞台上落下烟花，黑暗的观众席头顶，在现实中需要申报，需要大笔金额以及大把场地才有机会放出的灿烂烟花……
——毫无顾忌的在全息舞台上空猛然绽开。
第一场表演，就以这样的惊艳方式落幕了。
季山的熊猫眼比之前更呆滞了。
第一场，这只是第一场而已。
竟然……如此……
他如同所有观众一样，呆呆的抬头望向那美到不能在现实中出现的烟花盛宴。
它真的很美。
也很灿烂。
灿烂到，照亮了抬头看来的观众。
也照亮了嘉宾席上啪啪鼓掌的盛董。
以及，照亮了娱乐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