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一寸带着她坐下,听着萧挽笙讲述发生在萧目身上的事。

皇甫一寸拿起茶杯的手一顿,又轻轻放下。

萧挽笙额头上沁出的汗开始汇集,要坠不坠。

皇甫一寸自然知道萧挽笙的紧张和害怕,萧目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最怕的是萧目铁骨铮铮,萧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萧目没有证明与上告的机会。

两人讨论到这里,萧挽笙突然站起来道:“糟了,我不该这样来找你,他们昨夜知道我是他一起的。”

皇甫一寸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或许这也是个好事,他们顾忌你,自然要保着萧目。”

“不过,既如此,盯着你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会儿,他们定然是要压下我的奏章,注意我的动向。”

萧挽笙点点头,这些和她想得差不多。

皇甫一寸思忖良久,给出一个计划。

“不如,我们来一招将计就计。”

皇甫一寸自萧挽笙到来时就开始上奏折,一日一封,都是石沉大海。

三日后,皇甫一寸派亲信到驿馆接萧挽笙。

趁着夜色,萧挽笙只是稍加打扮,披着盖头,坐上了这一顶轿子。

三桌席面,主人公看似是萧挽笙和皇甫一寸,实际却是皇甫一寸的两位手下。

“今夜过后,他们会似你和谢妙柃一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隐姓埋名地生活。”

皇甫一寸这样道,萧挽笙站在他身边,仰头看他。

他的眼中有无限憧憬和温柔,还有几分,羡慕?

入洞房,他和萧挽笙对坐一夜,两人心中忐忑,都等着消息。

对手没有那么慌,似乎是以为抓到了这位不受宠皇子的把柄。

直到第二日下午,弹劾皇甫一寸强娶民女的折子这才送上去。

皇帝大怒,皇甫一寸穿着绿色官服在阶下,也不争辩,只是在皇帝没那么生气后。

淡淡说上一句。

“父皇,儿臣从未强娶民女。”

皇帝见他挺直着背,倔强而刚毅,心中有数。

他这儿子,恐怕是被人摆了一道。

骂也骂了,这会儿处置了便好。

皇帝刚要揭过这一篇,就见三皇子站出来道:“父皇,如此这般,不合律法。”

“是啊,父皇难道忘了前朝妖妃的教训了吗?”

大臣议论纷纷,不少人看皇甫一寸的眼神都大胆地暴露出不满与嫌恶。

前朝妖妃,是指于柔灵,她出身极低,十五岁选为宫中舞姬,被三位皇子争夺强娶。

最后在烟柳巷亲自结束了皇帝的生命。

萧挽笙那边,早早就有人等待着,只待旨意一下,就冲进别院中带走萧挽笙。

皇帝无奈,只好答应让那女子上堂作证。

萧挽笙被带到皇甫一寸的右后方,先行礼,叩拜。

刑部尚书出来,问了萧挽笙的身份,皇帝留意到她的姓氏,多问了一句。

“可是萧卿的同宗?”

“奴婢先父是青州水武郡下前任县令萧印。”

“这么说,确是良民。”

皇帝说完,刑部尚书开始质询。

全场人都等待着她指控皇甫一寸,谁知萧挽笙却没有如他们的意。

“奴婢并没有嫁与皇甫大人,请众位大人明察。”

三皇子急了,他看着萧挽笙道。

“你说没有,那你住进我五弟的别院又如何解释。”

旁边不知谁说了句:“我家人还看见乘着小轿进去呢。”

萧挽笙看鱼都出来了,是该捞了。

她不仅不慢地道:“我住进大人的院子,是因为居无定所,只好暂住。”

那三皇子自是不信的,他冷哼一声:“恐怕你还以为你这夫君帮得上你,他从昨日就没上奏折了。”

三皇子这话,其实是在暗暗挑拨萧挽笙和皇甫一寸的关系,提醒她不要被皇甫一寸能够帮她救兄长的话给欺骗了。

萧挽笙不可置信地看着皇甫一寸,皇甫一寸仍是直直的跪着,没有看她。

在场人明白缘由的,都松了口气。

这把稳了。

谁知萧挽笙并没有如他们的意,而是情真意切地对着皇甫一寸道歉。

“大人,之前是奴婢错怪你了。”

萧挽笙眼角含泪,看着皇帝道。

“陛下,此事要从我那兄长说来。我那不成器的兄长,不愿意卖文章,却腆着脸见了几位大人。”

“几位大人欣赏他的才华,留他住着,可惜我无法求见几位大人,只好求五皇子大人助我。”

在场人有些听得云里雾里,她似乎是将一切过错推诿到萧目身上,又似乎不是。

吃瓜群众则是一脸看戏的状态,听她说五皇子大人,差点憋不住笑意。

“五皇子说我的兄长或许是被扣押了——”

三皇子听到这里,品出不对劲来了,他指着萧挽笙道:“你胡说什么呢!”

皇帝看了他一眼,三皇子低下头回到队伍当缩头乌龟去了。

皇帝示意她继续,萧挽笙咽了下口水,装作怯懦的模样接着说。

“之后五皇子答应会帮我,他说会上折子,昨日他又说折子好似被人拦下来了,陛下您并没有看到我兄长的事。”

“你住到五皇子家中的事又如何解释?”

刑部尚书也品出不对劲来了,赶紧抓住这一点不放。

萧挽笙和皇甫一寸已经将今日的场景演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会怕他。

萧挽笙抬起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掉落,看起来楚楚动人,凄惨又可怜。

“我在驿站住着,驿站的人见我兄长不在,便想欺辱我,因此我才去求五皇子大人。”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三皇子脸上的汗水如雨点落下。

皇甫一寸在与她分别时,悄悄在袖子下为她点赞。

萧挽笙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回过神来只剩他的马车渐行渐远。

萧目被关在萧府里,出来时瘦了一大圈,几乎无力地倒在萧挽笙身上。

“我就知道……”

萧挽笙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宛若从此不会再有忧愁。

“兄长,挽笙来晚了。”

公玉珊站在远处,手中的伞撑开,替这对苦命的兄妹遮住雨水。

萧挽笙惊讶地看着她,公玉珊脸色苍白,快速地道:“我家的医师是熟识的人,你若不弃,可以来公玉府。”

萧挽笙见她不对劲,脑中的信息闪过,下一刻话便脱口而出。

“公玉珊你有心疾,不要打了,这点雨没什么。”

公玉珊呆了,眼见她离开伞下,扶着萧目上车。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心疾?我分明,藏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