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色平静,眼神却阴沉,“黄帝这是要护那奴才到底了。”

“母后不要误会,如果那奴才真的犯了欺君之罪,朕第一个不饶她,可她不过是为朕办事,虽是女儿身,却也为朕帮了不少忙,立下不少功,此时被人误解,朕当然要为她证名,否则有功之臣却要受到惩处,多叫人心寒,日后岂会有人再为朕效力。”

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叫太后无从反驳,心中又气愤难解,“若是哀家非要那奴才死呢?”

江铉祁神色凛然,“那怕是不行,即便母后身为太后,若是没有正当理由,也不能滥杀无辜。”

“你好,好的很。”

江铉祁微微一笑,“谢母后夸奖。”

太后气的手都在抖,她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憋屈的感觉,江铉祁登基以来一直受制于她,如今却拿他没办法了。

至少明面上还不能撕破脸。

江铉祁已不是原来的傀儡皇帝,寒门学子入朝,颇受重用,他又大刀阔斧的处理贪官,得了民心,有了势力,如今朝中已不再是她的天下。

“你最好能一直护着她。”

太后说罢,拂袖而去。

至于跪在地上的意公公,也知道如今大势已去,自是满心绝望。

江铉祁淡淡瞥了他一眼。

“带下去吧。”

意公公顿时心如死灰,被两个侍卫拉了下去。

江铉祁在原地坐了片刻,还是决定前去看看小骡子,前些日子忙于政事,还能将那人压在心头。

这会儿闲下来了,便有些忍不住了。

他踏入时不曾让人通报,恰好看到洛舒宁正在和宫女剪窗花,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认真,谁也未曾注意到他。

江铉祁被气笑了。

原本是想冷冷她,也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怕,她倒好,有吃有喝,有玩有闹,还挺知足。

他就站在门口,死盯着她们。

洛舒宁渐渐的察觉不对劲了,后颈有些发毛,转头一看,顿时被江铉祁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陛下!”

宫女也被吓得战战兢兢,江铉祁看都没看她一眼。

“滚。”

小宫女看了一眼洛舒宁,很没有同情心的丢下了她。

殿内安静的可怕。

江铉祁步步紧逼,洛舒宁步步后退。

他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你很不想见到朕吗?”

这语气不对劲,洛舒宁也不敢再往后退了,“没有,陛下误会了,奴才就是觉得愧疚,没脸见您。”

江铉祁在床边坐下,“如何愧疚?”

洛舒宁一愣,随即开始绞尽脑汁的拍马屁,“奴才……奴才有事瞒着您,这心里头也不好受,每日吃不好睡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江铉祁脸色好像更加难看了。

洛舒宁心里咯噔一下,干脆利落的来了一个滑跪,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也不敢再耍小聪明,“奴才知道错了,奴才不应该骗您。”

江铉祁面无表情,“为何不在一开始就与朕说实话?”

洛舒宁哭丧着脸,“奴才不敢说,怕您怪罪奴才。”

他盯着她,“就为了这?”

洛舒宁可怜巴巴的点头,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心,只得卖惨,“奴才虽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您,可奴才的的确确是想要为您尽忠的!没想过背叛您,哪怕摄政王用此事威胁奴才,奴才也没答应!”

“萧寒江知道你是女儿身?”

洛舒宁点点头,可怜巴巴道,“他还用这件事儿威胁奴才呢,可是奴才心里一心就只是陛下,怎么可能答应。”

她如今换了女装,粉白小脸娇嫩嫩的可爱,这般仰着头,一双水亮清澈的眼眸眼巴巴瞧着他。

江铉祁抿了抿唇,强行压下心底的那一抹心软,将她手推下去,“摄政王都知道你的秘密,朕不知道,你就是这样给郑尽忠的?”

“奴才……”

“不必再自称奴才。”江铉祁声音冷冰冰的。

洛舒宁也不敢不听话,“我……我是害怕啊,陛下,我当初女扮男装,是为了摆脱那个老太监,谁知道那个老太监男女通吃,后来我遇到您,您一直以为我是个小太监,我也不敢说实话呀……”

“你不相信朕。”江铉祁一针见血,心里呕的要死,他多信任小骡子啊,几次觉得她与萧寒江关系亲密,可最终还是选择信任他。

到头来,她才是那个骗子!

一点信任都没给他。

一时间,他心都冷了。

洛舒宁呐呐道,“不是不信任,可刚进宫那会儿,我和陛下也不熟啊,陛下也没有对我那么好……再说了,你不是最讨厌别人骗你吗……”

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不敢说。

旁人是旁人,和你能一样吗?

这句话到了嘴边,江铉祁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用一种复杂晦暗的眼神看着洛舒宁。

看的她头皮发麻。

“陛下,你还要杀我吗?”她真的很怕死,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铉祁一口气堵在心口,他们之间都那样亲密,这小骗子还是不信他。

好,很好。

他豁然起身,伏在他腿边的洛舒宁没防备,直接栽倒在地上,胳膊撞到床柱,疼的呲牙咧嘴。

江铉祁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在中途收回了手,“你为朕办了许多事,朕不会杀你。”

洛舒宁心中一喜。

他紧接着道,“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你犯了欺君之罪,朕若是不罚你,日后人人效仿,朕这皇帝真成了笑话。”

洛舒宁捂着胳膊坐在地上,虽然有些失落他真要惩罚自己,可能不死也是捡回一条命。

“你罚吧。”

见她如此乖顺,江铉祁又是心口一闷,只觉这小骡子笨的要命,“日后你就当朕的贴身宫女,伺候朕起居,为你的欺骗赎罪。”

“……是。”

洛舒宁蔫头耷脑,知道现在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可心头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失落。

他们都已经睡了唉。

都把她吃干抹净了,不打算给她一个名分也就拉倒,她本也没打算要,可还让她打工伺候他。

太绝情了。

看她这乖巧样,江铉祁心气不顺,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如何,转身便往殿外去了。

走到门口,见她还没跟上。

“还不跟上!”

洛舒宁一个激灵,忙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跟上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