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嬷嬷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宫装女子,此人一直低着头,进来后便跪在地上。
声音细细软软的。
“臣妾见过太后,见过皇上。”
“你是幕后主使?”
江铉祁冷冷发问。
女主应声,“臣妾是,臣妾自打入宫以来,便从未见过皇上,厂工却能够日日跟随皇上,臣妾心中不愤,便收买了那老妇人,让她陷害厂工,希望陛下能借此看清厂工真面目……臣妾知罪。”
“一派胡言。”江铉祁若不是早就查出凝妃才是那个收买之人,怕是真要信了这女子所言,“到底是何人让你到朕面前来胡言?”
“你若坦白,朕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说不得要落得一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女主哆嗦了下,明显是怕的,却仍旧不肯改口,一口咬定,“还请陛下明察此事的确是臣妾所为,与他人无关。”
不仅如此,她还拿出了证据。
是一个托盘,按照托盘大小来看,上头应该是有一百两白银,可如今就剩下五十两。
江铉祁和洛舒宁同时心底一沉。
那老妇人家中搜出来的也是五十两。
女子俯趴在地上,“这银子原是凝妃姐姐赏给臣妾的,却被臣妾拿去用作这等腌臜之事,臣妾愧对凝妃姐姐,亦愧对陛下和太后。”
宫里用的银子都是出自于皇家商行,言字下有独特的印记,想要辨别这银子是否出自于公理必查便知。
江铉祁冷哼一声,“如此明显的漏洞,你以为朕会相信?朕可是查到了一位人证。”
又有一人被带上来,是凝妃宫中的一个洒扫婢女,她跪在地上,“奴婢参见陛下,太后,凝妃娘娘。”
“把你之前在朕面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婢女应声,“奴婢受凝妃娘娘命令给这位昭仪娘娘送了银子,可昭仪娘娘却要奴婢去做一件事,昭仪娘娘说她身旁无人可用,希望奴婢帮她将这银子送到老妇人手中。”
江铉祁手中的杯盏放在桌上,接触时发出砰一声响,“胡言乱语,你在朕面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然而婢女神色不动,“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如今唯有以死谢罪,以偿罪孽。”
说着起身就朝不远处的柱子冲了过去,只听砰一声响,她整个人便弹了出去,霎时间鲜血如注,人也软软的,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太后叹息,“可惜了一条命。”
事情发展到这里,洛舒宁也已经算是看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太后早有准备,摆了他们一道。
果然姜是老的辣。
甚至可能提前收买了这个婢女叫他在堂上反咬一口,而后自尽,来一个死无对证。
如此一来,只要这位昭仪娘娘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就算是江铉祁也没办法再改变事实。
她偷偷看了眼江铉祁。
脸色特别难看。
“这犯人你们也审了,哀家现在实在有些乏了,想去休息休息,皇帝带着你的小太监先回吧。”
太后揉了揉眉心,被姚嬷嬷扶着转身就进了内殿。
背影都透着愉悦。
洛舒宁恨得牙痒痒,一转头,凝妃又婷婷袅袅的走上前来,危机解除,她这会儿倒是镇定自若,甚至还有心思对江铉祁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陛下,臣妾叫宫里的人准备了一盅补汤……”
“滚。”
随着话音落下,盛着热水的杯盏被摔在她的脚下,碎片飞溅,茶水浸湿了她的裙摆。
凝妃被吓得连连后退,仓促的行了礼,转身跑了。
回到太和宫,江铉祁依旧冷着脸。
弄得宫里伺候的奴才们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
洛舒宁倒是没心没肺,一点不在意。
江铉祁有些奇怪,“你难道就不觉得生气吗?”
“生气啊。”
“那你还笑得出来?”
洛舒宁正在吃糕点,这是刚才底下奴才送上来的,江铉祁没心情不肯吃,随手赏给了她。
她咽下去,喝了口茶水。
这才能避免一开口,就把糕点渣子喷出来。
“陛下,那我不笑还能哭吗?所以说我们没能抓住真正的幕后主使,可以逼着太后交出两枚棋子不是。”
“小兵小卒,死不足惜。”
“陛下此言差矣。”洛舒宁摇头晃脑的,嘴里还叼着糕点,“只要是兵,丢一个便少一个,人家本来就是早有准备,咱们能做到这份上,奴才挺知足的,最重要的是,奴才这心里头舒服。”
“为何?”
“因为陛下为奴才,查明真相还想惩治幕后黑手,这都是陛下对奴才浓浓的爱呀。”
爱?
江铉祁猛然起身,又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大了些,重新做下,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没好气道:“胡说什么,外头本来就在传朕与你不清不楚,你说话再这般不知收敛,小心回头有刺客来杀你。”
洛舒宁才不怕呢,“刺客什么的伤不到奴才,只要陛下不嫌奴才就行。”
“罢了,只要你自己想得开,朕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他的确心里有些不爽,但是被她这么胡搅蛮缠的歪门邪道一说,莫名其妙的也被说服。
反正如今已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
太后这尊大佛,还动不了。
洛舒宁吃完糕点,就被江铉祁给毫不留情的赶回去了,回到寝殿,就看到意公公正在门口翘首以盼。
“公公可是在等我?”
意公公迎了上来,“您可回来了,这几日您在大牢里可还好,有没有受了什么委屈?可有被人欺凌?大牢里吃不好也睡不好,奴才担心您呢。”
这一番话说的人心里暖融融的,洛舒宁摆摆手,“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
她转了个圈,表示除了身上有些脏以外,没有受任何伤,好的不能再好,甚至刚才在皇帝寝宫吃了糕点,这会儿肚子也是饱的。
只想洗个澡,睡一觉。
“没事就好,赶紧回去休息,顺便把这碗汤喝了,补身体的。”
洛舒宁感激他的心意,虽说肚子已经饱了,还是很给面子将一碗汤都喝了,这才回了寝殿。
入了夜。
安静的寝殿里,洛舒宁正抱着被子睡的昏昏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夕。
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