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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冬、冬、冬~’的闷响声中,那是擦干了眼泪的陈二狗,对着城外的方向跪倒在地之后,磕出了一串的响头。
在磕头的时候,他是那样地用力。
以至于在很快之后,额头上都是一片的血肉模湖。
一方面,代表了他用这样的一个方式,献上了心中对于城外的黄老夫子、赵大官人等认识和不认识的好汉,心中那最大的一份敬意。
另一方面,就算黄老夫子等人战死了,那些金兵依然不能放过他们。
应该是出于杀鸡儆猴一般的心理,一群骑兵用绳子将这些尸体拖在了战马之后,在东面城墙之外来回拖动了起来。
打算用这样一个残忍的方式,让城内的宋人们知道与他们作对,是如何的一种悲惨下场。
只是这些金兵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一个行动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开封城中的军民没有被吓坏,取而代之的只有更大的愤怒。
至少对于陈二狗来说是这样的,当他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之后,心中升起的不是什么恐惧,而是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因为自己之前时间里,心中的那一份贪生怕死,所产生的一个巨大羞愧感。
大家都是爹娘所生,吃着五谷杂粮长大,为甚这些人没有自己这么多的顾忌,敢去与金兵搏命?
等到了一串响头被磕完,再度抬起了头的时候,陈二狗心中的一个念头,已经是变得无比坚定:
死就死吧,豁出去了。
是时候像一个真正的爷们一样动手,为娘子、为黄老夫子、为自己,为了开封城的街坊们去报仇了。
至于其他种种利害关系,想那么多作甚?
只是当陈二狗起身打算回家,先将床底下那一把早就是打磨刀血亮的杀猪刀拿起,然后出城如同赵大官人一样,给金人来上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时。
现场的情况,忽然出现了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中,首先是他们那一位五十多岁的年纪,已经算是一个小老汉的唐都头跑了过来。
嘴里大吼着:“都给我起来、不准哭、不准跪。
朝廷有令,那些人全部都是一些乱民、人人得而诛之,事后家中的亲人也要被开封府擒拿问罪。
大家聪明一些,千万不要学他们的做法,以免自误。”
不过需要说明一下的是,唐都头嘴里叫得异常凶狠;可是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眼神却是飘忽得厉害,根本就不敢看陈二狗这一群手下。
显示了他的心中,其实非常心虚得厉害。
在一串高亢的吼声出口后,唐都头嘴里又在低声长叹了一口气后,嘴里诺诺的滴咕出了一句:
“兄弟们、俺也不想对你们说这些,只是上官严令如此,俺老唐我也是没有办法。”
若是仅仅如此,陈二狗心中也不会有着太大反应。
因为这官家和朝廷,最近类似的一些做法实在太多了一些,也不算如何稀罕的事情了;唐都头也不过是为了这么一个每日有些米面的差事,说出一些违心的话罢了。
让他心中的怒火,勐然就是爆发出来的情况。
是在随后的一点时间里,更响亮的一阵步子声中;一群守卫内城皇城司禁军打扮的人物,出现在了城门头上下。
在‘咯吱~’的摩擦声中,原本大开的城门被直接关上。
同时,一个校尉打扮的人物,开口大喊了起来:
“尔等听好了,朝廷有令未免引起友邦惊诧,从即刻起所有人不得出城,不得大声喧哗,违令者当场斩杀,千万不要自误……”
很神奇的是,在以上一串没有一点骨气,如同给金人当狗一般说法落在了耳朵里后,陈二狗心中居然没有一丝怒气。
因为他忽然就想明白了,这朝廷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
仅仅是这一次金兵打进来后,算是被扯下了最后的一丝遮羞布,将最为真实的一面给暴露了出来而已。
“俺不干了,要去做点什么,你们还有谁打算一起的么?”
将手里枪头锈迹斑斑的长枪放下,身上一件号衣脱掉的同时,陈二狗对着都内的其他民壮问出了这么一句。
面对着他的询问,几个汉子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
随后就是在一咬牙中,就打算学着陈二狗的模样,但是被身边相熟的人一把拉住后,也不知道嘴里说了些什么,最终颓然地放弃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情况,陈二狗却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豁达之中,一点都不以为意。
独自一人的掉头之后,在数十个同僚复杂的眼神目送之下,挺立了腰杆子、大步地走下了东面城墙。
在其他人眼中,顿时就有了一股说不出的洒脱和豪迈之意。
就如同今天早上,陈二狗在黄老夫子、赵大官人等身上看到的那些一样。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陈二狗在开封城、特别是东城的这一块区域中,逐渐地成为一个传说。
哪怕好些年后,还被一些幸存下来的人反复提及,同时被提及的,还有着好些人了……
“那胡宣赞、胡爷爷,是荆湖南路邵州府人。
他原本是天上天魁星转世,身高九尺有余、面如黑炭,一双膀子有着千斤的力气,可是有传说中的万夫不当之勇。
四年多之前的伐辽之战中,原本童贯那死太监带兵在白沟河中,就被打的大败。
关键时刻,胡爷爷领的玄戈营中的一众好汉,死命断后为大军赢得一线生机;更有一好汉射伤了敌酋耶律大石,大大杀了一番辽人威风。
说得不好听一些,童贯那厮后来能打下燕京,全拜胡爷爷所赐。
只是朝廷奸臣当道,老天爷不长眼,胡爷爷后来领着玄戈营五百余名好汉,深入了那平州之地……”
“那旭峰爷爷,是荆湖南路巴陵郡人。
他原本乃是天上的天勐星转世,身高八尺七寸、面如重枣、一手暴雨梨花枪施展起来之后风雨不透,根本就是难逢敌手。
原本旭峰爷爷,本是巴陵郡官府一押司,被上官陷害之后散尽了家财之后,才是留得一条性命,以贼配军的身份被发配三千里。
因此也是在许州遇见了胡爷爷,所谓风云际会之下、便是一见如故。
当胡爷爷闻得金人再度围攻开封,心中悲愤交加之下,打算带领一支义民前来勤王的时候,旭峰爷爷第一个响应。
带上了祖传的一支‘丈八蛇盾枪’,成为了胡爷爷麾下一名勐将……”
“那贵妃,夔州路人,乃天上的地彗星转世。
如此称呼这一位女中豪杰,她并非是宫中的哪一位娘娘不幸地落入了民间,而是许州一犯官之后,不幸沦入了那教坊司之中。
这姑娘生得眉目如画,乃是一个绝色美人。
据说刚刚出生之时,那产娘见得容貌之后,当即就用指甲在额头上留下一个指甲印;为的就是让她不那么面目完美,以免有伤天合。
就算这样,贵妃身材该丰韵的地方丰韵、该纤细的地方纤细,很有些盛唐之遗风。
加之从小被名家教导,一身的才艺非凡,一入了教坊司中就夺得了花魁之称,让许州之地的一众官宦子弟、富商豪贾们痴迷不已。
往往仅是为见得一面,扔下了黄金千两而不得。
此女也是一奇女子,原本有着泼天一般的富贵不去享用;闻得胡爷爷骑兵,当即就骑上了一匹快马、腰胯一柄三尺长刀主动相投。
巾帼不让须眉的做法,实在让我等男儿汗颜……”
(战队的人数太多,以上这样的牛逼我就不一个个吹了,不然又说我疯狂在水了;想要的自己写好、私信我,到时候我统一的发一个章节说)
在开封城东城,一个原本用来交易着牛马等大牲口的空地上。
一个四十多岁的说书人,坐在了一个拴牲口的矮柱子上;在尚且带着浓郁牛马粪便的空气中,口若悬河地说着以上的种种内容。
而在他周围的地方,起码是围了五六百号的人之多。
聚精会神地听着那说书人,嘴里的一番神奇讲述,每每说到了精彩之处,手中的铜钱顿时犹如雨点一样,投进了他身前的一个小框子里面。
不长的时间里,小框子都快装满一半的程度了。
话说!出现了当前的这样一幕,稍微仔细想计较一下,其实一点也不稀奇。
对于在炊饼山上酣战了数天的那些勐人,具体上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和出身,不仅是金兵中的完颜宗望等一行人,心中好奇得一个厉害。
其实大宋的朝廷,以及是开封城中的一应百姓,那也是同样非常好奇。
不同的是,大宋朝廷毕竟掌握的情况更多一些,一番努力地查找相关文书记录后,还真找到了一些相关情况。
大宋朝廷到了这么一个时候,在保密方面已经如同一个筛子一般。
不少的相关消息流露出来之后,经过这些说书人的二次艺术加工之后,内容就是变得相当玄幻了起来。
可是却一点都不影响,广大百姓们对此的喜爱和追捧。
毕竟到了现在,不仅是皇城司的兵马已经接管了所有城门,严禁着任何百姓出门。
开封府的大批衙役和朝廷的兵丁、民状,这些都在东城这边巡视,严禁百姓们为炊饼山的爷爷们出声示警,以免恶了城外的金兵。
所以在一时间无所事事的百姓们,对于这样的说书人就是追捧了起来。
而在这样的一个人群中,已经不干民壮的陈二狗,此刻也是身处其中。
主要是他回家之后好好地洗漱了一番,将娘子生前为了他过年缝制的一身新衣换上了之后,又将一把杀猪刀用布包好带在身上。
只是在给爹娘和娘子最后上完一炷香,烧完了家中剩余的纸钱。
出门了之后,这才是反应了过来:
“不好!如今城门全部都被关闭,想要出城去支援那些爷爷们,结果连城门也出不去,又何从说起?”
无奈之下,就在城中转悠了起来。
不知不觉之中,就是走到了这一个空地之上,开始听起了那一个说书人,说起了一众爷爷们的壮举。
对于这些情况,陈二狗当然同样是非常地感兴趣,一时间不由心之向往之下,听得整个人都痴了起来。
就在这样一个过程中,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本能间回头一看后,发现是一个穿着皂衣的捕快之后,在一个哆嗦之间,陈二狗说不出的怒从心间起、恶向胆边生。
一只右手的手掌,就是向着腰间用麻布包裹的杀猪刀摸了过去。
主要是他以为,这些已经沦为了金兵走狗一般的衙门中人,这是打算将自己捉拿起来讨好他们的主子。
可是那捕快打扮的汉子,仅仅是在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就让陈二狗放弃了后续的所有动作:
“这位小哥,你是不是想出城、上炊饼山?若是信得过俺,俺们有好办法……”
*
在‘呸~’的一声中,巴龙对着山下的金兵大营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似乎打算用这样的一个方式,将心中所有的郁闷情绪全部发泄出去。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靖康二年正月十三。
也就是他们在炊饼山上坚守的第四天,太阳马上就要落山的时分了。
若是按照了以往的经验来说,到了这么一个时候,疯狂攻山了一整天的金兵,他们同样是在体力和精神上到了极限。
从接下来开始,一直到明天的天亮,这么一共差不多11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终于等能好好休整一下了。
问题是,今天算是熬过去了,可明天了、明天该怎么办?
要知道在今天的时间里,那些金兵的进攻更加疯狂了好些。
不仅是在兵员上更加的优质,装备方面也是更好一些;更为关键的是,在进攻态度上也坚决了好些。
以往一个炸药包扔了下去,那些金兵起码需要一两个小时才能缓过劲来,重新恢复进攻的勇气。
今天的话,最多半个多小时,又是一支全新的部队,乌压压地冲了上来。
以至于打到了现在,被狼青小哥一番改装之后,装药和威力都小了的8个炸药包,全部都扔光了。
就在刚才的一战中,他们甚至前后扔出了两个炸药包,才将那些疯狂的金兵给炸了回去。
等于是说到了现在,他们手头一个炸药包都没有了。
那么没有了这一种关键的武器后,明天还能顶得住吗?应该是顶不住了吧,届时就是他们这一群人,全部战死在了这一个山头的时候。
至于援军的话,白天黄老夫子那么三十几人冲阵时,被骑兵轻易干掉。
几乎连水花,都没有激**起的一个场面。
加上后面连开封城的城门都关死,一整天没有人再大声地叫好助威、警示那些金兵动静的场面也没有出现。
以上的种种情况,自然是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这也是巴龙这一个菜鸟,最终在此刻心中如此绝望的最大原因,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转机了……
晚上的食物,依然是万年不变的煮马肉,以及马骨头和下水、野菜煮的汤。
前几天的鱼汤就没有了,不是蔡河中没有鱼了,而是那些钓鱼老们已经没有精力,熬夜去钓鱼了。
好在今天的马肉和肉汤的分量,居然是出乎意料得多,比起了平日起码多出了一半。
不过仔细地想想,貌似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事情。
因为这代表着因为激烈的战斗,还有药品的缺乏这些原因,现在炊饼山上吃饭的人员数量更少了。
原本同样多的食物,现在吃的人少了后,平均起来自然就更多。
若是想得更深一些,那就是胡彪那一个死扑街,在巴龙他和范猪两人猪肉的时候,让他们两人稍微多煮一些。
这代表着,连胡彪这一个死扑街指挥官,怕是心中也没有信心坚持多久了。
担心着人死完了,但是肉没有吃完,岂不是亏大了的这么一点;不用怀疑,以那货抠唆的性子,指定是这样的一个想法。
所有人都不傻,都看得出来当前艰难的情况,以及明天应该守不住了的事实。
所以难得充足的马肉晚餐,大家吃在了嘴里也没有了任何的滋味,都是机械一般地往嘴巴里塞,强迫着自己填饱了肚皮。
而在吃完了后,胡彪甚至连开日常例会的意思都没有了。
如同一个老农民一般,蹲在了面向了开封城的山顶边缘,开始‘吧嗒、吧嗒~’的抽着手卷的喇叭筒了起来。
在很是让人不适的沉默气氛中,巴龙忍不住问出了一句:“老胡,今天还唱歌吗?”
“不唱,今晚大家就不折腾了,烧点水洗个澡、泡个脚,又或者喝点兑水酒精放松一下、睡个好觉,反正都是随便你们。
养好精神之后,明天多弄死一个金兵是一个。”
稍稍的沉默了一会后,胡彪的鼻孔里其中一个冒出了一股浓烟后,嘴里对着大家说了起来。
说罢之后,吐掉了嘴巴里的卷烟,拿着已经有些缺口的马槊,在一块磨刀石上倒了一点水后,直接打磨了起来。
这样的一个回答,顿时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了。
听到了这样的一个说法,巴龙顿时觉得自己全身疲惫得厉害,什么也不想做。
直接将头盔当成枕头一般的垫在了后脑勺上,整个人就躺在了有着斑驳血迹,满是碎石子的泥地上。
看着因为临近元宵节,越发圆润的一轮明月,以及漫天灿烂的星斗。
一时间,心中充满了太多的情绪,想起了太多原本以为自己成功忘却了事情和人。
像是想起了在现代位面之中,某个自己很是遗憾地错过,如今已经是别人家妻子,还有别人家孩子妈妈的女子。
不知道听到了自己的死讯后,会不会眼圈一红,长长地叹上一口气。
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妻子、亲人,如果自己回不去了又会怎样?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他心中有着一股强烈的郁郁不平之气,那是因为只能在这上面等死养成的。
只是他心中再不平,又能怎么样?
难道到了如今山穷水尽的地步,还能有着奇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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