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初的盘算当然不会告诉贺如舟,她佯装听从贺如舟的安排,被他带着,一路往距离小溪村很远的一个林子里去。

孟昱早就已经等在里面,见沈梦初和贺如舟一出现,他立刻冲了上来:“大小姐!”

孟昱似乎更瘦了,不过两天没见,他的眼眶甚至都有些凹陷。

可沈梦初的嘴巴里被贺如舟塞了布,让她除了呜咽之外,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孟昱是见不得沈梦初受一点苦的,立刻急了:“你这贼人,快把大小姐放了!”

“哦哟?好大的口气,”贺如舟声音阴恻恻地:“费这么大劲绑了她来,还是身份娇贵的郡主,不吐出点什么来,实难放人。”

“再说,这几天,我们相处的很愉快,若没有银钱,得个郡主小姐,也不枉费这一遭的功夫,你说对吧,美人?”

沈梦初恶狠狠地瞪着贺如舟: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谁知道听完这话,孟昱反倒淡定了不少:“王爷已知晓郡主被绑,眼下已奏明陛下,调派皇家亲卫四处寻找,你若敢伤害大小姐一星半点,必定代价惨重!”

“嗯……”贺如舟也不笨:“若真如此,你今日为何没有给亲卫领路呢,若今日亲卫能来,我可就真的跑不掉了。”

孟昱被噎了一下,原本这话语也是拖延时间的计策。

他知道沈梦初和面具男有几分交情,此番也是和手下叮嘱好,若是自己半日未归,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通知王爷和大公子,速速前来救援。

可在此之前,他心有顾虑,前一阵京郊破庙的事,让赵姨娘借题发挥,险些让沈梦初名声尽毁,此次若是贸然带人来,沈梦初可就是真正被歹人欺辱,再说不清楚了!

“郡主美人,看在你的份儿上,我给你们主仆一点儿时间,要说什么,可要尽快。”

贺如舟低下头,压迫性地凑近沈梦初,盯住她漂亮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里充满了气愤和不满,贺如舟毫不怀疑,若是解开捆绑,这人能立刻扑上来揍他,可不知怎么,他心里老是闪过那日沈梦初睡着时候颤动的浓密睫毛,以及她的脸落在手心里滑腻的皮肤触感。

“咳……”贺如舟轻咳一声,收拢心思,抬手把沈梦初嘴里的布拿了出来。

“无耻!”

沈梦初艰难地活动了一下酸胀的嘴巴,冲贺如舟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贺如舟并不在意,眼神犹如在看一只炸毛的小猫:“美人,不该说的可别乱说,你若敢把我的身份告诉他,我就把你丢进邬巷做人宠,知道么。”

贺如舟此人阴晴不定,沈梦初倒是不怀疑他狗急跳墙,真能做出什么疯狂事。

“知道了。”

“乖。”

贺如舟往远处往远处走,给沈梦初和孟昱留出一点空间。

孟昱立刻上来要替沈梦初松绑,可贺如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这个绳结怎么也解不开。

“别费劲了,孟管事,我有几句话嘱咐你,你要记住。”

“大小姐你说。”

“这人绑我是为了求财,你准备一万两白银,分成几份,但先不要给他。”

“还有,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此人武功高强世所罕见,非武力围剿不可能制服,所以你去找郑姝,江北王疼她,她手下有一小队亲卫,打败或许不可能,但拖住阿顺足够了,且有郑姝在,就算后面赵姨娘借此再生事端,郑姝会替我作证。”

情况紧急中,这已经是沈梦初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孟昱点头:“大小姐思虑周全,我这就去办,你放心,但……”

但刚才那个叫阿顺的男人对沈梦初举止亲密,獠牙面具之下,无意中露出的缱绻眼神让他心惊,他怎么能放心让沈梦初再羊入虎口。

而沈梦初仿佛知道孟昱在想什么:“孟管事,不必担心,拿不到钱,那家伙就不会对我怎么样,我也有办法自保。”

沈梦初思虑了一下,继续道:“你告诉郑姝,让她往城郊那个破庙中去,明日,我会引着阿顺过去。”

虽然还有无尽的担忧,但孟昱只能点头同意。

贺如舟已经回到沈梦初身边:“说完了吗?”他看似无意地把胳膊搭在沈梦肩膀上:“我耐心有限,等不了太久。”

孟昱最后定定地看了阿顺一眼,知道越耽误一刻,沈梦初就得多在他身边待一刻,于是即刻转身离开。

“嗯……你这家奴,很忠心吧。”

沈梦初奇怪地看了贺如舟一眼:“那是当然,孟管事自小护着我,最是忠心无二。”

还是青梅竹马?

贺如舟挑眉,这小郡主明显是还没有开窍,方才那个叫孟昱的家奴看她的眼神,可算不得清白。

“贺如舟,”沈梦初道:“就算有赵姨娘故意拖着,可我父亲和大哥哥,迟早会知道我不见了,所以我们不能再在小溪村待着了,否则,吴嫂子和阿果她们,就要被连累了。”

这也是贺如舟所想,其实他在小溪村的故旧并不多,很多部署也都刻意避开小溪村,为的就是能让留在小溪村生活的故旧能尽量平安,沈梦初这事已经属于节外生枝,如果真的连累的吴嫂子,那就违背了贺如舟的初衷。

沈梦初继续道:“我有一个主意,京郊不远有一间破庙,我们带着周子书去那里。”

“周子书?”贺如舟警觉:“周子书既然活了,那就是我一定要得到的人,何况他身受重伤,如何挪动。”

“正因为他身受重伤,挪动都困难,更无法远行,鱼雀山距此甚远,就算你把医怪张井扣在鱼雀山,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周子书不和我待在一起,还是会死。”

“再说,就算你对周子书有招募之心,可他眼下并无投效之意,就算你强行带走,又有何用?顺便提醒你,他是无痛无觉之人,再残酷的刑罚于他也没用,他活到现在无非是靠着不甘心的意志,那不甘心来源于他父亲的冤案,若不查清楚此事,你觉得他会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