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陆天知x天战。

很多时候,天战闭上眼睛,都会回想起当年的一些场景。

枣树,高粱,细叶榕。

泡桐,尘土,鬼灯笼。

那年天战十五岁。

天战小的时候没有人敢招惹,用他的眼睛冷冷的瞥别人一眼,就连父母都不敢对他说什么过分的话。天战刚刚十五岁就敢一个人只身来到黛陶国,按照他的话说,要学习敌方为什么强大,日后才好对准他们的弱点突击。

天战没想过自己这样的外来人来到黛陶国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他只想去看一看,单纯的去接触一下自己的敌人清朝皇帝养成计划全文阅读。

那一天,天战来到黛陶国的城门下,看到了戒备森严的士兵,皱眉,不知道该如何混进去。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花农,左手推着一辆肥料车,右手推着一辆花车,摇摇晃晃的向前走。

天战走上前去,表达了自己想要进城,而且愿意帮他推车的意思。

花农问:“那我要怎么对他们说你的身份呢?”

天战说:“走到城门口,你把我藏到车里,用布盖上,可以吗?”

门口的士兵见了花农,第一个反应是要掀开车子上的布看一看。当他们掀开第一张肥料车上的布的时候,让人掩面的恶臭扑鼻而来。老农连忙凑上去,给了那士兵点碎银,说:“另一辆车上也是粪,官人别看了。”

于是天战就这样混进了黛陶国,带着满身的花香与粪臭。

天战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看到了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年幼的天战很想凑上前去看看,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天战只看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瘸子,坐在椅子上,被人抬起来,冷眼打量着人群。

过了一会儿,那戴着面具的人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冲着天战那个方向指了指,吩咐抬着他的人,道:“去那边看看。”

拥挤的人群便立刻分成两道。

天战得到空隙仔细的打量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人气定神闲的任由旁边的人打量他,他的脖子白皙而且修长,用手扶住椅子的扶手,伸长脖子,似乎在嗅着什么。

就在那人从天战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对身边的士兵说:“停。”

士兵顺从的停了下来。

就看那人把铁色的面具从脸上摘下来,露出他美到精致的脸。

让天战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祭司……”旁边的人窃窃私语,“面若陆祭,果真了得……”

天战也听说过‘面若陆祭’这四个字,是形容人长得十分好看,陆祭指的是黛陶国的大祭司陆天知。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陆天知?

天战皱眉,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他向后退的时候,他突然看到陆天知张了张口,像是叹气一样的说:“——我,找到了。”

说完,陆天知伸出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拽住了天战的衣摆。

天战睁大眼睛,看着陆天知白皙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衣服上,不知道说什么。

陆天知淡淡的笑,美得仿若神祇,他缓缓的开口,道:“花香,还有,嗯……肥料,你喜欢花吗?”

陆天知仰着头,似乎是在对天战说话。

天战低头看着陆天知闭上眼睛的模样,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身上的味道这么明显吗?不至于啊。后来,天战才说:“也许。”

“……”陆天知闭上眼睛,微微地笑了笑,对旁边人说,“就是他。”

随后,士兵们抬着陆天知走了,一个身穿官袍的人走到天战身边,问:“你愿意成为陆祭司的徒弟吗?祭司说,他找的人就是你。”

“祭司?”天战皱眉清穿之太子妃。他当然是要继承家里的事业,成为将军。

于是天战摇摇头,转头欲走。

“别走。”陆天知又重新戴上了面具,面具下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他似笑非笑地对着天战那个方向,道,“不想死,你就别走。”

天战向前迈的脚一下子顿了。

“我知道你是谁。”陆天知最后说了这句话,在众人的簇拥下,向着祭司府走。

天战只当他的话是笑话,没想到日后发生的事情,逼得他不得不承认‘我是祭司的徒弟’。

然后天战被迫成为陆天知的徒弟。天战以为陆天知教的都是很枯燥的事情,加上对陆天知强迫的不满意,他来到陆天知祭司府的第一天,带着整整三车的歌姬,命令她们站满祭司府,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

陆天知听说天战带着三车的歌姬来到这里,并没有过于阻拦,反而是叫上了朝廷里的一些人,来到这里听这些歌姬唱歌。

慢慢的,天战就消停了。他觉得自己的招数和陆天知相比,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也像是一拳头达到棉花里,特别没有意思。

陆天知并没有强迫他学习他不喜欢的事情,而是常常带着天战来到野外,坐在草丛里,一坐就能坐一天。

等到天战长大了一点的时候,他就教天战兵法,那些艰涩的书本到了陆天知这里,都能变得生动有趣。

天战第一次梦遗的时候,尴尬的不敢看陆天知,陆天知只是闻到了空气中奇怪的味道,并没有多说,等到天战走进了,才淡淡的说了句:“男人都是这样,你不要在意。你长大了。”

陆天知喜欢亲手种花。他看不见东西,却比天战更精准的了解哪朵花缺水了。

陆天知捏着天战的手,一株一株的讲解。

“这是鸢尾……”陆天知淡淡的说,“三色堇、半枝莲……”

天战似懂非懂的点头。他觉得陆天知抓着自己的手指修长有力,让天战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他的手指上。

陆天知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勾起嘴角,问:“你最喜欢哪一株?”

“……”天战哪里知道它们的名字,只能硬着脑皮说,“芍药吧。”

陆天知的手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将手松开,不动声色的回到了房间。像是生气了一样。

天战不知道自己说的那句话招惹了他,连忙跟在他的身后,然而那一天,陆天知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天战的兵法越来越精通,经常和陆天知点灯夜谈,一语道出战争的玄机之处。

与此同时,黛陶和大琨两国的关系不断紧张。

有一天,天战的父亲对天战说:“回来吧。到你出兵的时候了。”

那一年,天战十八岁。

天战没有对任何人说自己要回国打仗,只是在陆天知那里遇到了麻烦。

天战跪在地上,给陆天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道:“谢谢先生这些年的教导,我想——”

话还没说完,陆天知就淡淡的端起茶杯,道:“闭嘴。”

“……”天战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了,半晌,继续说,“我想说我要……”

“我让你闭嘴首长大人,娇妻来袭!”陆天知扬手将那茶杯扔了出去,推着自己,走回了房间。

父亲的呼唤一天比一天强烈,他对天战说:“到了你为国家报效的时候了,天战,你的国家需要你。”

天战等的焦急,然而自从那天后,陆天知对待他都冷若冰霜,天战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向陆天知说清楚。

直到有一天,陆天知戴上面具,对天战说:“你陪我去一趟军营。”

天战推着陆天知,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军营。

站在瞭望台上,天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陆天知问:“你看到了什么?”

天战说:“我看到了战争。”

陆天知皱眉,又问:“你看到了什么?”

天战看着陆天知的表情,询问似的问:“……我看到了……士兵?”

陆天知的眉毛皱的更紧,他加重了自己的语气,问:“你,看到了什么?”

“……”天战握拳,道,“我不知道。”

陆天知叹了口气,说:“天战。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我看到了你眼前的江山。没有人是这片江山的主人,也没有谁能统领他们,当你的心中充满了占领,你会在你自己的眼前蒙上一片纱。”

天战沉默。

“但是你可以为他付出你的生命。”陆天知道,“为这美丽的一切。”

天战单膝跪下,盯着陆天知铁色的面具,淡淡道:“先生,我要回到我自己的国家。”

“嗯。”陆天知将自己的面具摘下,用无神的眼睛看着天战,说,“我早就知道了……芍药,芍药,也叫将离。天战,你注定是要离开的。”

天战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又坦白的说:“我要去参军打仗。”

陆天知的脸色一僵,转过头去,道:“不。”

“我一定要去的,先生。”天战垂下眼帘,“这是我的使命。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的。”

陆天知的表情一下子冷了,半天,说:“你们都觉得自己是这片江山的主人……”

那天晚上,陆天知彻底翻脸,指着天战的鼻子吼。

“如果你要去打仗,我就亲手杀了你!”

那时的天战被功名熏心,着急要回去,竟然顶了一句:“你要杀便杀吧,反正当年是你一定要收我为徒弟的!”

陆天知愣了,喊了一句‘孽障’,便拂袖而去,任由天战离开。

日后天战大军攻打黛陶国城池,攻城巨木已经靠近城门的时候,天战骑着逐风战马,双手压了压,百万雄军骤然安静。

天战眯起眼睛看着坐在城墙上的陆天知,放下命令。

“所有弓箭手!”天战大吼,“放下弓箭,禁止用弓。”

在众人疑惑中,天战夹紧马腹,举起长剑,冲上前去。

“——攻城黑暗裁决!”

只有天战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对不起。

攻下那座城池的时候,天战第一个跑到了烽火台上,看到了坐在城墙上沉默的陆天知。

天战跪坐在陆天知身边,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

他用陆天知交给他的兵法,攻打陆天知的国家。这太可笑了。

陆天知只是看着远处的风景,半晌都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陆天知眯起眼睛,就像是他能看见一样,“……我说,如果你要走,我就杀了你?”

“嗯。”天战淡淡的说,“你动手吧。”

陆天知淡淡的看着天战,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天战的脸庞,口中小声念着什么,像是给死去的士兵超度。

过了一会儿,陆天知从旁边抽来一把长剑,一寸一寸,狠狠地刺入天战的胸膛。

“……”天战咬牙忍住即将爆发出来的嘶喊声,硬是忍了过去。

天战顺着口角流出鲜血,一滴一滴,滚烫的血液流到了陆天知的手背上。

“你滚。”陆天知说,“我不想再见到你,孽障。日后,你见我一次,我伤你一次。”

那一年,天战二十岁。

帝王以为天战是在战争中受到的如此重的伤,甚至赐给天战‘琨’,只为了抱住天战的性命。

天战开始日夜的思念陆天知。准确的说,不是【开始】。从很久以前,他就止不住的思念他。

天战觉得自己可能是,喜欢上了他。

天战用剑一次一次的刺伤自己几乎要愈合伤口。那人说‘日后见你一次伤你一次’。他天战每日都想见他,想的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只不过是痛而已,习惯了,习惯了就可以忍耐。

那思念呢?

天战开始变得孱弱,面色惨白如鬼。只靠琨吊着自己的命。

他的胸口常年流血,到了夏天会溃烂。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对陆天知的思念。

每当他闭上眼睛,就能够看到当年他们一起相处的场景。祭司府里高高的黑枣树,抓下来一把塞到嘴里,一颗枣竟然能有五个籽。

到了春天,整个祭司府就像是变成了花海。

那种浓烈的花香,让天战觉得,春天,似乎就是这种味道的。

“先生……”梦中,天战会伸出手,想要抓住陆天知,然而每每抓住的都是空气,然后天战骤然惊醒,心脏痛的几乎要死了。

后来呢?

后来,天战大军的铁蹄终于踏遍了黛陶国,黛陶国灭,陆天知也成了天战的俘虏,坐在天战的马上,冷冷的盯着天战,似乎在看一个陌生的人。

天战很奇怪。当陆天知看自己的时候,天战的心脏会跳的很快,但是看到了陆天知的眼神,天战又会觉得痛的快要受不了了。

那天晚上,天战对着陆天知**出自己胸口上的伤口,对他说:“先生……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想回到你的身边绝对权力最新章节。不用你伤我,我会。”

陆天知看不到,他只是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那味道,是长时间不能愈合的伤口才能有的。

“你……”陆天知开口,轻蔑的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天战用最坚硬的铁链锁住陆天知。他不怕陆天知不让自己靠近他,他天战,害怕的只有自己找不到陆天知。

天战甚至给他用了chun药。如果能够抓住这个人,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了。

天战想要抓住那一缕花香,抓住那个人。

小的时候天战从来没有见过陆天知动情。虽然陆天知说男子都会如此,但是陆天知就没有过。

第一次见到陆天知动情的模样,天战甚至有些疑惑,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浑身是疤的身体,怎么看都不会是美丽的,这样的身体,怎么会让陆天知动情了呢?

天战紧紧地抱住陆天知,抱住了那一怀的香气,忍受他在自己体内肆意的热硬之物,闭上眼睛,流下了一行眼泪。

那天夜里,陆天知对天战说:“沈军明和七杀有危险了。你把我的羽毛还给我,我和你一起出去。”

天战紧紧攥着陆天知的翎羽,半晌,说:“不。”

“你……”陆天知眯起眼睛,道,“你不信我?”

天战摇摇头,说:“我怕你……”

陆天知静静地看着天战,沉默了,然后说:“也对,你现在囚禁着我,你有权利拒绝我的要求,你也可以就这样一直关禁着我。”

然后,那馥郁的香气就这样消散了。

那一瞬间,天战觉得,一怀的香气,又离自己很远,很远。

天战持续着自己行尸走肉的生活,在战场上奋不顾身,不要命的一样,战场下烂醉如泥,不敢再看陆天知一眼。

战场上,士兵们称他为【战神】。

战场下,天战的手指沾了酒水,颤抖地向自己后方探入。

那一天,天战喉咙出血,吼得筋疲力尽。

他听到了七杀的那些话,踉踉跄跄的走到陆天知身边,他看到陆天知无神的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

然后天战被斩刀磨的粗糙流血的手指,颤抖地摸了摸陆天知的脸庞。

天战声音沙哑的说。

“……我回来了。”天战压低声音,“我再也不走了。”

浓烈的花香铺面而来。

那一年,天战二十一岁。

只有那时,他觉得,自己紧紧地搂住了满怀的花香。

枣树,高粱,细叶榕。

泡桐,尘土,鬼灯笼。

他,再也不会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花香就是发.情了的意思,哈哈……PS:觀看本書最新章節請搜索1③8看書網:.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