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女儿是被你亲手害死的◎

江父江大越靠近江婷一行人, 越害怕得直打摆子。

那被村民们簇拥着的江婷,哪里还有半分以前那野丫头的样子,光是看着她现在的气势, 就叫人不禁腿发软。

再看里正和族长对江婷那谄媚的态度,江父两人心知, 江婷当大官的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但来都来了, 总不能扭头跑了吧,该面对的只能面对。

他们畏畏缩缩地牵着不明所以的孙子江小虎上前, 哆嗦道:“草民……草民……”

里正道:“老江啊,这是你家江婷啊, 现在可出息了, 成贺家军的军师了,圣上亲封的五品官, 照理来说你们该下跪拜见的, 就说草民拜见江大人就成。”

江父二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要他们给江婷下跪?给一个女人下跪?给一个曾经是自己女儿/妹妹的女人下跪?

当着这么多人面下跪?

江婷善解人意地笑眯眯道:“不必了, 都是一家人, 是吧爹爹, 大哥。”

江父二人闻言松了口气, 讪讪地点头。

江婷垂眸看着只到自己大腿处的江小虎,假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虎子又长高不少了, 我是你三姑, 哦不,现在该叫叔叔了, 可还认得我?”

只有不到六岁的江小虎盯着她打量着, 突然大叫一声, “丧门星!你怎么回来了!”

江婷动作一僵, 假装手足无措地看向里正和族长等人,“我……”

江父和江大吓得浑身一抖,江父下意识上前,狠狠抽了自己这个平时都舍不得碰的宝贝孙子一巴掌,江大则是吼道:

“你给我闭嘴!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年纪轻轻不学好,还不给二叔道歉!”

江大上前抓住江小虎的胳膊就要扭着他给江婷赔礼,但江小虎却不停挣扎着,“我娘说的她是丧门星,凭什么抓我!”

他平日里就是个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突然挨了一个大嘴巴子,本就有点懵圈,再被亲爹一吼,那瞬间又气又恨,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他都要顶撞上去的。

江父有些尴尬,冲着江婷和里正拱手,“里正老哥,江,江大人,他就是一个孩子,不懂事,你们别跟他计较。”

里正看向江婷,江婷却抬眼望天,不接受他的暗示。

江大也只能松开手,站在原地,脸皮发烫,这么多村民看着呢,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江小虎捂着脸,哼哧哼哧地直喘气,龇牙咧嘴地看着江婷,眼泪狂飙,眼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像是要把江婷吃了。

小孩子总是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就能把大人吓到。

但江婷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无辜道:“虎子,看来你爹娘没把你教好啊。”

这孩子虽然才六岁,却是个天生的混种,三四岁的时候就拿着柴刀撵着鸡砍,爬进鸡窝掏刚下出来的鸡蛋,打碎后就嫁祸到原身头上。

还曾经在原身弯着腰从井里打水的时候,从背后伸手把她推了下去,还好原身眼疾手快抓住了打水的吊桶,这才爬了上来。

江小虎想回嘴,江大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赔笑地看着江婷。

但江婷显然没打算这么放过他,她对里正道:

“里正叔,不是我不近人情,是律法就这么规定的,以下犯上冲撞朝廷官员是要挨板子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是吧,这要是传出去了,县令大人可能还会怪罪你呢。”

里正一听自己还会被牵连,连忙表情一肃道:“江大,你平日里怎么教孩子的,你儿子成天不是偷鸡就是盗狗,跟个混世魔王一样,还经常欺负村里其他孩子,你还不严加管教?”

江大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点头应是。

江婷眨了眨眼笑道:“子不教父之过,看在是我大哥的份上,就把规定的五十大板改为三十大板如何?”

江大一脸蒙圈:“什,什么?什么三十大板?”

里正擦擦冷汗,为难道:“这这……”

江婷道:“律法规定,普通百姓口头冲撞有官职在身的人,初犯打五十大板,走吧,咱们这就去县衙,让县衙的人行刑吧,想来县令大人应该会卖我一个面子吧。”

江大急得大叫一声:“你放屁!什么冲撞?哪来的冲撞?五岁小孩说的话也能当真吗?!你是她姑姑,你还跟他计较这一句话吗?”

“不!你敢!”江父冲上来护在江大面前,“他是你哥!就算你现在当官了,也不能改变你是江家人!你想不忠不孝吗?”

说到这里,江父突然挺直了腰杆了。

对啊,当今天下很重孝道,江婷要想把位置坐稳了,那就该把他捧着才对!他才是父辈,他有什么好怕的?况且他们和江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江婷肯定也很怕暴露自己女扮男装的事。

江婷却不理他,只和里正继续道:“里正叔,别忘了我那嫂子,就是她教虎子这么说话的吧,我觉着这种女人就是搅家精,应该把她沉塘。”

江大都顾不得自己的那三十大板了,睁大眼道:“什么?沉塘?!”

江婷淡淡道:“不行吗?你们之前不也想把我娘沉塘吗?我还以为这是咱们这儿的习俗呢,对付不听话的女人都这样。”

那时候原身带着她娘金氏连夜逃跑,却被江家人带着村里人追上了,他们把金氏绑起来,威胁原身,若是原身不答应替兄从军的话,就把金氏沉塘。

江父老羞成怒地吼道:“江婷!你真以为你能无法无天了吗?”

看着江家爷孙三代急得脸红脖子粗的,江婷这才作罢,抱着胳膊,眯眼一笑。

“看您激动的,我开个玩笑而已嘛,我怎么会舍得打我大哥的板子,再把我嫂子沉塘呢,那样的话……”

她阴恻恻地看向江小虎,“虎子岂不是成没娘的孩子了吗?”

江小虎被吓得一怔。

里正和江父等人看着江婷,不禁感觉不寒而栗,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

江婷收起气势来,笑眯眯道:“那祭祖的事儿就麻烦各位叔父了,我就先随爹爹和大哥回家歇息歇息,这是我为大家准备的礼物,麻烦里正叔帮我分分吧。”

她把马背上的大包袱取下来,将沉甸甸的一包放在里正手里。

里正和族长连忙道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祭祖的事儿办好。

江婷这才笑着和他们分路,随着江父等人往江家走去。

路上,江婷仿佛刚才尴尬的对话没有发生一般,语气轻快道:“一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了,娘和嫂子有给我收拾好住的屋子吗?不会还让我住柴房和牛棚吧?”

江父帮她背着包袱,讪讪道:“怎么会呢,肯定给你安排最好的屋子。”

江婷点点头,“那就好,我这马呢,普通草料是不吃的,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吃什么,就麻烦大哥你把后山上的每种野草都割一背篓回来喂喂它了。”

江大牵着马,咬牙道:“好,包在我身上。”

江婷又看着明显没之前那么嚣张了的江小虎道:“虎子你呢,现在脾气改了吗?不会再随便伸手推人下井了吧?”

江小虎恨恨道:“关你什么事?”

“啪”地一声,这次是他亲爹江大又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怎么跟江大人说话的?”

江小虎顶着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终于敢怒不敢言了。

江婷心情舒畅,几个人很快回了江家。

江氏一族是天水村的第一大姓,再加上江父只有江大这么一个儿子,是以当初村里人才冒险帮着他家隐瞒原身女扮男装从军的事。

江父的原配所生的另外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了,家里就江父和金氏以及江大一家四口居住。

刚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味,江父搓搓手道:“请进吧,你娘和嫂子想必已经做好饭了。”

听闻动静的金氏和江家大嫂赶紧从灶房里跑出来,两个人看见江婷都齐齐一愣。

尤其是金氏,看着江婷那张脸和她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气度,几乎眼前一黑,倒退几步,扶着门框才站稳。

而后金氏再没敢抬头看江婷第二眼,只呐呐道:“回来就好,我去做饭,很快就能吃了。”

她的反应被江婷尽收眼底,看来金氏知道的事情果然不少。

而江家大嫂还不知道方才江婷说要将她沉塘的事,她现在已经完全换了张面孔,哪还有从前的半分刻薄嚣张,脸都要笑开花了。

“小妹回来了!快坐快坐,累了吧,相公,赶紧泡茶去!”

江婷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不必麻烦了,我想先躺会儿。”

“躺会,躺会好啊,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江大嫂咋咋呼呼道,“自个儿家里随意点哈,我先去做饭了。”

江父和江大尬则站着。

江父掂量着帮江婷背的包袱,感觉挺重的,应该不止有衣物,方才江婷把另外的包袱给里正了,莫非这个包袱里装的是给江家一家老小带的礼物?

但很明显他想多了,江婷接过包袱道:“给我安排的屋子在哪儿呢?领我去吧。”

“这边这边。”江父领着江婷到了一间客房,这是他亲女儿出嫁前睡的,如今空着,但之前也是空着的,却不给原身住,反叫其睡柴房和牛棚。

“你好好休息哈,有事就叫我们。”江父的眼睛贪婪地扫过江婷背的包袱,不舍地离开了。

江婷把门关上,呈大字型躺在**,呼了口气。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假笑了一天,腮帮子都笑酸了。

她这一路上,越临近长水村,越清晰地想起一些在原身记忆深处的东西。

关于她小时候是怎么受江家人欺负,怎么被外人奚落,又怎么受到亲娘的打压式教育,到最后没有如他们愿成长为一个自卑怯懦的人,反而变得叛逆又浑身是刺。

她对周围所有的人都摆出攻击的姿势,却唯独没有把刺对准她的母亲。

但……

江婷在内心轻叹一声,转瞬之间那分悲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她才是江婷,原来的江婷已经死了。

这次她来的目的,除了给原身出口气外,主要的就是把知道她身世的人都杀了,这其中自然包括金氏。

她想要和贺云琛长久地在一起,于身份上就需要做两件事。

第一她需要把原身的身世痕迹抹除,免得有人拿这做文章,以消除后患。

第二,她会坦言相告贺云琛自己的灵魂来自于异世。

希望到时候贺云琛别太好奇异世是什么样子的才好。

从县城到村里,江婷花了半天的时间,躺了一会儿后很快就到了傍晚,江大嫂来亲热地叫她去吃饭了。

金氏和江大嫂煮了香肠腊肉,炒了一些时令蔬菜,村里的一些人家还送来了自家的好吃的,有鸡有鱼有肉摆了一大桌子,里正和族长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也被江父请了来做客。

江婷被请到上座坐着,里正和族长各坐一边,他们还带来了鞭炮,在院子里噼里啪啦点燃后才开始入席,这待遇,哪怕是科举中第也差不多了。

里正和族长有心探听军营里的事,还想让江婷帮忙,给村里的一些后辈在营里谋个不用上战场又油水丰厚的差事。

但都被江婷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了。

笑话,就算她真把人领军营去了,以贺云琛那性子,准要全赶出去。

反正她主打一个脸皮厚,任由桌上的人怎么巴结,她就是不点头。

慢慢地大家也发现了,这江婷从军一年,且不说怎么当上了贺家军军师的,就单说这脑子,那就好使了不是一点半点,旁人根本猜不透她的想法了。

这顿饭在一阵有点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吃罢饭,江大嫂去收拾碗筷了,金氏煮了红糖醪糟小汤圆来给家里人喝。

江婷笑眯眯地接了过来,道:“谢谢娘,但有点烫,我先放放。”

“好,你别忘了。”金氏和江婷的眼神一相撞,连忙低下了头去,端着托盘匆匆离开了。

待金氏再出来的时候,见江婷正端着碗咕噜咕噜喝完了碗里的东西,她脚步一顿,垂下眸子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金氏烧了热水,江婷洗漱完后却不急着上床,而是坐在床边耷拉着两条腿晃**着,并时不时听听屋外的动静。

过了会儿,其他屋子里的灯慢慢熄灭了,一个人影走到了她窗前,扣响了门扉,“阿婷,能让娘进去吗?”

江婷道:“门没锁,直接推吧。”

嘎吱一声,金氏抱着一包东西走了进来。

江婷坐着没动,静静地看着她。

金氏有点尴尬,还有点难言的情绪,她把门关好,这才走上前几步道:“还没睡呢,娘,娘就是来看看你。”

江婷抬抬下巴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金氏连忙道:“哦哦,我差点忘了,这是……这是你及笄那年,想让我给你做的一条裙子,我前些日子做好了,也没机会给你……”

她枯瘦的手抓着包袱,有点艰难道:“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

江婷面无表情道:“四年了,我早忘了。”

她语气平淡,内心却泛着淡淡的难过,那是原身残留的情绪在影响她。

她难过的不是这条迟来了四年的裙子,难过的是收到裙子的时机。

因为今晚金氏来此的目的,不是和她表达什么母女情深的。

金氏呐呐地看着江婷,突然一下红了眼眶,走上前抱住了她,哽咽道:

“娘对不起你。”

江婷任由金氏抱着,等她松手了才轻笑道:“你对不起我什么?不光是这条裙子吧?”

金氏一怔,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什么意思?”

江婷指了指自己的脸笑道:“你最对不起的是,你把我生下来了,却又不想把我养大,甚至多少次想把我害死。”

金氏闻言如遭晴天霹雳,她瞳孔一缩,有点惊恐地看着她,哆哆嗦嗦伸出手来,声音都有点变调了,“你,你在胡说什么?!”

江婷轻轻摇了摇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会不记得了吧?但其实,我全都知道。”

“你是故意让我去从军的是吗?你想让我死在战场上。”

“我当时拉你连夜逃跑,却被他们追上了,是你故意泄露了行踪对吗?”

“是你教唆的江小虎推我下井里淹死的是吗?”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把我带到山上去捡柴,故意让我迷路,想让我死在山上,结果我自己半夜摸索着走回来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有的是原身早就知道的,有的江婷根据原身的记忆推测出来的。

总之就是,随着原身慢慢长大,越来越像北戎人后,金氏就逐渐想杀了她,但原身或许早有察觉有所防备,金氏才没那么容易得手。

“停!你不要说了!”金氏目眦欲裂,整个人都暴躁起来,指着江婷颤抖叫道,“别说了!别说了!”

江婷勾唇微笑了下,“你是我亲生母亲,你为什么会想杀了自己的女儿呢?”

这是她代原身问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金氏突然抓着自己的头发蹲下身,神情恍惚起来。

江婷却没打算放过她,冷声道:“是不是因为我这张脸,让你想起了你曾经在王庭的主子?”

刹那间,金氏脸上的血色被瞬间抽空,她浑身僵硬,满脸惨白地抬头看着江婷,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眼珠子像要瞪出来一样。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一下站起身扑过来想抓住江婷,但江婷一个闪身就躲开了。

两个人对峙着站着,江婷始终保持一副淡漠的态度,就好像是在旁观不认识的人的人生。

“你曾经是王庭的一个汉人奴隶,机缘巧合之下,你逃出来了,你遇见了一个大郢人,他说可以带你回家,让你吃饱穿暖,你就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跟他来了天水村。”

“但你的女儿是北戎王庭的血脉,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你过去那些年的屈辱和那个人在你身上付诸的伤痛,所以你恨她,你恨不得她去死。”

江婷语气平淡地述说着,金氏却越听越震惊,低吼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江婷道:“我是谁不重要,但你今天的行为,却让你和你女儿的母女之情彻底断绝了。”

金氏喘着粗气,用凶狠的眼神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江婷哈哈笑起来,“你拿的这裙子,是想给我当寿衣穿的吗?是不是因为今天发现,我变得更像你记忆里那个人了,所以你更想让我死?”

说到这里,江婷倒是有一事不明。

难道金氏已经疯到这程度了?敢直接对当朝五品官员下手了?她自己呢?江家人呢?都不管不顾后果了吗?

金氏死死地盯着江婷,叫道,“不,你根本不是我女儿,你不是阿婷!”

江婷:“你终于发现了?你的女儿已经死了,被你害死的。”

金氏一时间表情痛苦又茫然,似万般心思在心头。

突然,她骤然抬眸看着江婷,惊恐不已,“你,你喝了我的红糖水,为何还没毒发?”

她最初来此,不就是为了给江婷送行的吗?

为什么江婷现在还好端端的?

金氏的心里冒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江婷嘲讽一笑,“哦,忘了告诉你,趁你不注意,我把我的碗,和你男人的碗对调了一下,你要急着去见他最后一面,或许还赶得上。”

哐当一声,金氏眼前一黑,一下没站稳摔了下去,江婷定定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知道您有没有为我亲爱的爹爹准备好寿衣呢?”

金氏扶着桌子腿努力了几次都没站起来,她脸色如金纸,嘴唇惨白,半晌才指着江婷厉声叫道:“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你不得好死!”

下一瞬,一阵寒芒闪过,江婷拔出了短刀,抵在了金氏脖子上,冷声道:“不想死就别动。”

别看金氏现在一副要为了江父和江婷拼命的样子,实则她骨子里就是自私自利的。

当初她带着原身跟着江父,而没有把原身丢了,就是为了在江父面前显示自己一能生养,二疼爱孩子有母性光辉。

她想将原身置于死地,也是怕有人发现了原身的身世,从而怀疑上她北戎王庭逃奴的身份。

金氏生生刹住了车,神色癫狂中又透出几分冷静来,她盯着江婷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婷的短刀往下一压,金氏的脖子瞬间出现一条血痕来。

“说,你在王庭的主子,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