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属于战场◎
眼看着江婷和贺云琛两人脱下大衣, 露出里面的轻甲,提着刀剑往镇上飞掠而去后,后面跟着的将士都惊呆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瞧, 江参军也要上战场?”
“我没看错吧,他之前不是个火头军吗?!”
“深藏不露!这绝对是深藏不露!”
“人不可貌相啊, 这叫啥, 能文能武!”
亲兵们则是慌了,他们本职是保护指挥使大人, 但现在众所周知指挥使大人很器重江参军,这意味着他们也要保护好江婷, 不然她出一点差错。
“这这这, 可知道江参军身手如何?”
“不知道啊,不管了快跟上去吧!”
“跟不上啊!他们二人也太快了!”
江婷与贺云琛进入镇子后, 远远地就闻见了浓烈的硝烟味儿, 那是火药和木头燃烧后的混合味道, 叫人闻了就呼吸一滞。
但江婷却隐约兴奋起来, 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是她前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感觉, 埋藏在灵魂深处的战意开始沸腾起来了。
她和贺云琛分成两个方向,各领一批人冲杀进去。
江婷手持贺云琛送她的削铁如泥的短刃, 刀剑所到之处皆是亡魂。
鲜血飞溅, 尸堆成山。
她双眼饱含杀意, 像一个冷漠的刽子手一般在敌营中穿梭着,敌军甚至还没看清她的身影, 就被/干脆利落地割断了喉管。
她一手短刃翻卷, 似绞肉机一般, 另一只手随手从地上捡了个盾牌, 盾牌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四面八方的攻击皆在抵达江婷身上之前被盾牌挡了下来。
她竟然同时兼顾进攻和防御,恐怖如斯!
跟在江婷身边护着她的亲兵吓得都不敢靠近她,生怕她一个不留神把他们当北戎人收割了。
江婷扭头大声道:“不用跟着我!去护着伤员!”
亲兵们被她的气势一震,不自觉地沉声应道:“是!”
双方都杀红了眼,北戎人做着殊死抵抗,贺家军们则是将全部的仇恨倾泻而出,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
火慢慢地熄灭了,不知是可燃物燃尽了,还是被鲜血浇灭了,亦或者被两方的人马踏平了。
江婷浑身浴血,眼眸却亮得出奇,她笑了笑,用衣摆擦了擦短刃上的血污,冲着前方大步走来的人扬了扬刀,朗声笑道:“好刀!”
贺云琛身上的铠甲碎裂,衣袍几乎成了破布,腿上胳膊上手上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脸上布满污迹,手上全是滑腻的鲜血,几乎握不住剑柄。
但江婷见他还能跑能跳,也就松了口气,看来伤得不是很严重。
她伸手捶了捶贺云琛的胸口道:“咋弄这狼狈样?”
大获全胜,贺云琛的语气轻松不少,淡道:“遇上了此地的几个驻军首领了。”
他身后的亲兵兴奋道:“那几个首领身手不弱,但比起我们大人就差远了,大人以一敌三把他们三个都杀了!”
江婷翘起大拇指道:“厉害啊!你这一个人头抵我的十个人头了,这把算你赢好吧。”
贺云琛显然没把这所谓的比试放在心上,道:“打扫战场吧,北戎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江婷问道:“我们还要和北戎的援军打吗?”
贺云琛摇头:“根据探子来报,北戎的援军有三万人,我们才几千人,不可硬拼。先守住镇子,再急调回鹄境内的大军来支援,叫北戎人知难而退。”
有亲兵问:“大人,我们不乘胜追击吗?”
贺云琛道:“四镇已夺回,再往北去,恐有陷阱,我们的将士也不适宜在更冷的地方作战。”
江婷道:“确实如此,不能一举掀翻王庭,那追上去用处也不大,先把镇子守住吧。”
接下来,贺家军的将士们便开始打扫战场。
而从镇子的另外几个方向发起进攻的西北大营和边城驻军的精锐也基本结束了战斗,开始派出斥候来互传信息。
纷纷扬扬的细雪盖住了被熏黑的屋脊,冻住了方才还温热的鲜血,将士们到处翻找着尸体,寻找着还活着的人。
一间保存尚完好的祠堂里很快搭建起了床位,用作临时的伤兵营,担架来来往往地运送着伤兵进来急救。
江婷和贺云琛踏过满是残肢断臂的街道,脚下的靴子底子上已经凝结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泥。
“呼,这场战斗结束得真快啊。”
江婷感叹着,“想不到第一次用火药效果就这么好。”
贺云琛“嗯”了声,道:“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吗?”
从前他只当江婷是身手好,但当他看见江婷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时那满身的杀气时,他不禁有点怔住了。
那是他第一次,在江婷身上看见嗜血的战意,就好像杀人会让她兴奋一样。
这绝不可能是天生如此,她更不可能是第一次上战场。
“啊……”江婷支唔道,“算是吧。”
“之前没杀过人?”
“杀过啊,我还杀过好多的鸡鸭鱼……”
贺云琛眉头轻轻拧了下,只好岔开话题道:“这火药确实好用,但经此一战,旁的军营肯定也会发现它的威力了。”
江婷无所谓道:“知道就知道呗,他们又配不出来,还能强抢吗?”
她看向贺云琛笑道:“而且,你会护住它的是吧?”
迎着江婷的眼神,贺云琛一怔,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被信任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着,叫他差点站立不稳。
他突然就悟到了什么,难道,这就是江婷想要的那种并肩同行的朋友关系吗?
一时间,贺云琛的神情有些恍惚。
江婷瞅着他,“你咋了?”
“没事。”贺云琛回过神来,道:“走吧,去换身衣服。”
镇上尚且完好的房屋都被收拾了出来供给贺家军居住,而北戎俘虏则集中关在一个地方。
江婷和贺云琛走进这镇上最大的一间宅子里,这里被用作武将们休息的地方和临时指挥部。
“这宅子的主人曾是一位从四品武将。”贺云琛挎着佩剑抬脚跨过门槛,对江婷解说道,“他祖籍在此,告老后就举家搬迁回来,言道至死守卫边关。”
江婷道:“那后来呢?”
“后来……”贺云琛轻叹一声,“北戎来袭时,他不愿撤退,披甲上阵,力竭坠马而亡了。”
江婷默然,手轻轻抚摸过那朱红的座椅,道:“那他的家人呢?”
“妇孺送走,男丁皆战死。”
江婷闭了闭眼,点点头,吁了口气,“所以我们现在帮他们把家园找回来了。”
将士们烧了大锅的热水送来,江婷去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而后在宅子里到处转了转,在地窖里发现很多的酸菜和萝卜腊肉风干肉等储存的食物。
她指挥着人把食物搬出来,从镇上找了足够的大铁锅,在宅在外面搭起临时的灶台,把大铁锅架上去开始煮饭。
大家都好些天没有吃过正经的食物了,压缩饼干虽然饱腹感不错,可以用作行军路上的食物,但终究口感不是很好,饿得也很快。
趁着煮饭的时候,将士们又把镇上的食物都搜刮了出来,全部集中到一个地方,这些食物足够几千人吃一两个月。
江婷挑选了一下食材,做了几大锅酸菜炖腊肉,几大盆萝卜饺子,给自己和贺云琛打了点饭菜,用食盒装着去议事厅找他。
待贺云琛布置好将士们的驻防,武将们陆陆续续离开后,江婷才从门口探出一个头来,笑道:“吃饭吗?”
贺云琛正负手站着研究地图,闻言抬眸,道:“吃。”
江婷提着食盒走进去放桌子上,搓了搓手道:“这四镇真的好冷,无法想象再往北边点的北戎有多冷,幸好我不是北戎人。”
贺云琛打开食盒的手一顿,接口道:“嗯,幸好你不是。”
两个人分吃了所有的食物,这才继续商量后续的事情。
江婷问贺云琛这四镇后面准备怎么安排。
“驻军吧。”贺云琛拧眉,屈指敲了敲桌面,“百姓们既已迁到漠金山下,就不必再迁回来了。”
江婷道:“确实,漠金山那里的镇子可比这儿暖和多了。”
贺云琛点头,“嗯,所以我准备奏明四殿下,把此处改为军镇。”
江婷摸摸下巴,“但我觉得北戎不会死心,只要王庭不倒,他们就不会放弃入侵中原的野心。”
贺云琛眼神一冷,“那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贺家军在四镇待了四五天,斥候来报说北戎的三万大军已经在几十里外了,而大郢的大军还在攻打回鹄。
别看回鹄只是一个小国,却有顽强的毅力,硬是拖着大郢的大军,让原本可以速战速决在三天内就结束了的战役拖了快十天。
而在大军从回鹄改道北戎来四镇支援前,就只能靠这不足一万的精锐守住镇子,抵抗北戎的三万大军。
又过了一日,斥候来报,北戎的另一支两万人的军队从另一个方向绕道去了回鹄支援。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大郢的大部队困在回鹄,方便夺取北部四镇。
“三天。”贺云琛沉声道,“我们至少还需要撑三天。”
西北大营的胡指挥同知和边城驻军里的周指挥同知都齐齐点头,拱手抱拳道:“贺大人,在场的人里你的职位最高,我等都听从你的安排。”
“我等必誓死守卫北部四镇!”
这次西北大营指挥使李长泓没来,而是跟在了四皇子身边,只让指挥同知带队。
贺云琛点点头,“好,诸位,接下来,那便采用我的私人参军江参军的法子吧。”
“哦?江参军又有什么高见?”
众人齐刷刷看向江婷,江婷眯眼一笑道:“挖战壕。”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