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同知下线倒计时◎

显然, “不举之症”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打击性很大的一个词,哪怕这病落在了别人头上。

贺云琛被震得沉默了一瞬, 竟然想不出措辞来。

他忍不住往江婷的下半.身瞄了一眼,但被食盒挡住了, 只能又把视线抬起来, 落在江婷坦坦****的脸上。

他不明白,江婷是怎么坦然接受这件事, 还堂而皇之地说出口的。

江婷趁热打铁道:“唉,我这病治不好, 我早就接受了, 就想着以后老了就算无儿无女,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贺云琛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艰难道:“你, 怎么伤的?”

他心想难怪江婷长相雌雄莫辨, 莫不是受了此病的影响?

江婷继续维持着哀伤惆怅, 道:“练武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去, 那地方卡在了一块石头上。”

她坏心眼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 果然见贺云琛下意识并拢了一下双腿。

贺云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完全被江婷带着节奏跑了,现在心里只剩下同情, 想着难怪江婷就算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也不愿意上战场, 原来是身上有隐疾。

“所以你出营的时候能带我一下吗?我保证一定准时回营,你看你这么厉害, 追踪能力又这么强, 我就算想跑, 还不是分分钟被你抓回来。”

贺云琛沉着脸, 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有几分可行性。

江婷见时机差不多了,祭出大招来:“只要你答应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怎么样?”

她把香菇滑鸡端出来,捧到贺云琛面前,“你闻闻,不香吗?”

那一大碗软烂脱骨的滑嫩鸡肉泡在浓郁的酱汁中,被充分炖煮的香菇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鲜味,勾得人馋虫翻身。

江婷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果然,不过三秒,贺云琛便语调平平道:“伤好之后,一月一次。”

基本上每个月他都要去边城向神威大将军和刺史述职,带上江婷也无妨,叫底下亲兵盯着她就行。

江婷笑道:“没问题!”

“一次不超过三天。”

“好!你说啥是啥!”

“不可向外人透露。”

“行行行,都听你的!”

兴许是江婷的语调太高兴了,贺云琛也被感染了几分,不过是能出营罢了,有这么开心么?

江婷确实很兴奋,还以为传说中的指挥使大人有多难缠呢,想不到靠点好吃的就上钩了,看来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

也或许是普通小兵瞧不出来,但她在末世摸爬滚打多年,这点洞察力都没有的话,她也不会活到退役了。

早在肖家吃火锅时,她就有所怀疑,直到在伤兵营又面对面打量了一番,她才确定“宋暇”的身份。

虽然搞不明白这指挥使蹲在伤兵营做什么,但他主动叫她给他加一个菜,足以说明此人真的很喜欢吃。

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最后决定投其所好,浅浅利用一下他吧。

不,不叫利用,叫等价交换。

“来,快吃,等下要凉了。”江婷把筷子递给贺云琛,把食盒放在他膝盖上。

贺云琛端起碗来,大口扒了一口饭,早就开始唱空城计的肠胃瞬间得到了满足。

香菇滑鸡极其下饭,黄褐色的汤汁配着米饭能让人一口气吃个半饱,土豆丝生脆清爽,肉沫鸡蛋羹鲜嫩爽滑,真是一顿非常完美的病号餐。

“你看着我做什么?”贺云琛吃着吃着停了下来。

江婷毫不怯场,慢悠悠道:“看你吃得香。”

“……”贺云琛默默地挪动了一下屁股,转动了一下身子,用侧脸对着她。

殊不知这更方便了江婷欣赏他的侧脸。

不愧是世家子弟,吃个饭都赏心悦目的。

江婷摸摸自己的脸,心想她为何没有穿越成贺云琛,她不介意女穿男啊,这样的话这张脸就是属于她的了。

贺云琛自然不知道江婷脑子里在觊觎他用了二十二年的脸,只觉得她怪怪的。

吃罢饭后,江婷收起食盒和马扎,问道:“明天想吃什么?”

贺云琛道:“随意,你决定吧。”

江婷笑了笑,冲他扬了扬马扎,“那明天见。”

看着江婷离去的背影,贺云琛这才慢慢往回里走,边走边思考着,看来要找借口在伤兵营里多留些日子了。

……

下午午睡醒来后,江婷便来到大厨房准备今天下午要卖的吃食。

他们从边城带回来的糯米一半被磨成了糯米粉做汤圆,一半准备用来做糍粑。

谢宁几人下午也闲着,都参与了进来帮忙。

“江廷,你不是北方人吗,怎么连汤圆也会啊。”

谢宁跟着江婷把糯米粉兑水搅和,随口问道。

江婷道:“北方也有汤圆啊,叫元宵,没吃过吗?”

她看了一眼周围人,大多数人都两眼茫然,看来这个年代的穷苦人家很难吃上糯米做的食物,毕竟填饱肚子已经不容易了,而糯米基本上做的都是精细吃食。

“为啥叫元宵,是在元宵那一天吃吗?”

江婷手上不停地揉面,笑道:“对啊,圆滚滚的,元宵节这一天吃元宵,寓意这一年都团团圆圆地滚过去。”

谢宁高兴道:“那我们今天吃也是一样的,寓意以后的日子都团团圆圆!”

他们把糯米团揉好后就来做汤圆馅儿。

把炒熟的黑芝麻和炒干去皮的花生都放进舂钵里舂碎,再加入猪油白砂糖搅拌均匀。

若是再来点蜂蜜就更好了,但白砂糖也凑合。

在火头军们哼哧哼哧舂花生的时候,另一边的石磨也开始转动起来,炒香炒干的黄豆被磨成了细腻的黄豆面。

整个棚子里都充斥着芝麻花生黄豆的香味,这香味与饭菜的香味又十分不同,是一种很诱人的粮食的香味。

“卖了那么多次油炸油煎的吃食,今天这吃食一看就不一样。”

“这馅儿也太香了,我都想偷偷吃一口了。”

“嘿嘿嘿,吃吧,等会儿江廷就把你脑袋塞那石磨里去。”

趁着他们磨黄豆粉的时候,大厨房里正在煮糯米饭,煮好的糯米饭趁热倒进舂钵里舂烂,待到舂得没有米粒状的时候,黏糊糊的糍粑就好了。

这一下午可苦了火头军们,左手舂了右手舂,站着舂了坐着舂,最后终于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完毕。

最后一步就是包汤圆了,这一步简单,有着包饺子经验的火头军们轻松地学会了。

把糯米团搓圆按瘪,窝在手心里,将芝麻馅儿和花生馅儿舀进去,捏起来,搓圆就行。

一个个大汤圆躺在糯米粉里,就像一个个白花花的大团子,看着格外喜人,让一群老爷们的少女心都发作了。

但馅料用完后,还剩一些糯米团没用完,江婷想了想,道:“那就搓成长条,切成小粒,再一起搓一搓,做成冰汤圆吧。”

另一边的几个火头军则是在扯糍粑,糍粑被扯成一张张大饼,用刀切成条状摆着。

“怎么没什么味儿啊。”谢宁吃了一口糍粑的边角料,皱起眉头。

江婷手里正在熬红糖汁,笑着拍了他一下,“还没煎呢,能好吃吗?”

“你不说已经熟了吗?”

江婷:“还早呢,等会儿肯定好吃。”

她把红糖汁和黄豆面都端了出去,这时候结束了操练的将士们也陆陆续续来了。

他们端着碗筷,里面装着大锅饭,免得等会儿排队排到太后面了,吃食卖完了,那就只能吃大锅饭了。

大家伸长脖子看着,有点好奇,今天怎么没闻见什么麻辣味呢。

只见摊位前架着大锅,锅里烧着开水,火头军们把一个个白团子倒进去,另一边的平底锅上,正躺着一排白条条在小火慢煎着。

火头军道:“汤圆五文一碗,红糖糍粑五文一份,冰汤圆一文一碗,要汤圆的排左边,红糖糍粑的排右边,冰汤圆的排中间,都要的……都要的咋办啊?”

将士们纷纷叫起来,“我都要!”

“我也都要!”

江婷笑道:“排三条吧,不要哪样就到时候跟我们说,花生过敏的也记得说一下。”

很快锅里的汤圆就漂浮起来了,火头军拿着大勺子舀起八个汤圆,倒进碗里,来一勺甜滋滋的红糖水。

煎得两面金黄焦焦脆脆的糍粑被铲起来,洒一把黄豆粉,再来点红糖浆淋上去。

冰汤圆因为材料缺乏,只能来点冰块和红糖水,主要起一个消暑的作用。

汤圆外皮软糯丝滑,一口咬破,浓郁的芝麻花生香味流出来,甜到了人的心坎里。

红糖糍粑焦焦脆脆,豆面特有的香味与红糖浆融合,叫人欲罢不能,最后再来一口冰冰凉凉的小汤圆,将士们吃得直呼爽快。

没人能拒绝甜味的**,吃甜能使人心情愉悦,是以今晚的将士们个个笑得一脸幸福,满足地离开了。

就在他们差不多将吃食卖完的时候,周东等人的采买队伍终于回到了大营。

这段日子可把采买的人累得够呛,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发去采买,天黑才能回来,而这日子至少还要持续两个月,持续到伤兵们出伤兵营,想想就觉得眼前发黑。

“廷啊,廷诶,做什么好吃的了,先给哥哥来一碗。”

周东冲进来,先洗了洗手,而后转悠着去找江婷。

江婷正在煎糍粑,闻言便迅速做了一份红糖糍粑又打了一份冰汤圆端过去,“东哥,来。”

周东找了个位置坐下,端起碗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这才缓了口气,道:“累死我了啊,我这鞋,不夸张啊,五天烂一双。”

江婷安慰道:“辛苦了,快吃点东西。”

她把红糖糍粑往前推了推,又起身去舀了碗汤圆来。

周东吃了几口红糖糍粑,连连点头,“好脆好甜,这黄色的粉是什么,黄豆做的?怪香的诶。”

江婷道:“对,这儿还有汤圆,尝尝。”

周东接过勺子吃起汤圆来,吃着吃着感叹道:“往年哪有这么累啊,就算是有伤兵的时候,也还是三天采买一次啊,每次就稍微多点菜而已。”

江婷接口道:“以前的伤兵加餐也吃得不好么?”

周东摇头,撇撇嘴,“不咋地,你可以去问问何敬,他就是上一次伤兵营出来的,能尝点荤腥就不错了。”

“那之前指挥使就没管这事吗?”她觉得贺云琛很关心伤兵的啊。

周东压低声音道:“之前指挥使不管后勤,火头营和伤兵营的事儿都归郑同知管,郑同知一向不管普通将士死活,你是知道的。”

江婷点了点头,不禁开始怀疑贺云琛去伤兵营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东左右看了看,用更低的音量道:

“老弟,哥看你是自己人,想给你提个醒,你现在在火头营大小算个人物了,但是放在整个军营那是不够看的,上一次因为你的事,指挥使和郑同知闹翻了,如今你又主要负责伤兵营的事儿……你最近最好别去人少的地方,郑同知不是个大度的人。”

周东在火头营七年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背地里的事。

往年伤兵营加餐、过年过节全营加餐,其实账房批下来的银子不少,但最后真的用到了普通将士身上的不到七成,这剩下的几成去了哪儿,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除了火头营,其他后勤上的银钱情况,那就不好说了。

周东只知道,上次火头营开始卖吃食,而郑同知亲兵跑来兴师问罪,是因为郑同知急了,觉得自己不能完全掌控火头营了。

郑同知不希望出现一个像江婷这样的人来打破火头营几十年的局面,更甚者,他直接把江婷当做了指挥使的人,他认为江婷就是指挥使安插在火头营的一把挑战郑同知权威的刀。

江婷闻言神情也严肃了起来,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东哥,谢谢你的提醒。”

周东道:“现在火头营由指挥使直接过问,郑同知管不到采买的事了,肯定着急上火呢,要不你过段时间再卖吃食,避避风头?”

江婷摇摇头:“刚起个头,突然停了,对将士们也不好交代,而且,若是郑同知真的把我怎么样,我就算再躲着,他也不一定会放过我。”

再说了,她根本就不怕郑同知对她怎么样,她自信这军营里,除了全盛时期的贺云琛兴许能和她打个平手,其他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周东叹了口气,“那你一定小心点。”

回到营帐后,江婷把贺云琛和郑同知做的事串在一起想了想。

最后大概猜出,这郑同知八成是不光贪了加餐的钱,还可能贪了伤兵营其他的费用,是以贺云琛才假扮成小兵亲自去了伤兵营查探。

而她既靠着火头营卖吃食给自己赚钱,又负责伤兵营加餐的事儿,做一堆好菜把账房批下来的银子花光光,这都会让郑同知不爽到了极点。

她隐约有点兴奋,想知道贺云琛和郑同知什么时候能分出胜负,郑同知又会有什么下场。

次日下午天刚黑尽,她洗了澡回到营帐,见谢宁几人正在数钱。

昨日卖的吃食赚了几两银子,江婷抽走一成,剩下的本该放在钟叔手里,等攒得多了再给火头营加餐和分红。

但不知怎么的,钟叔昨天就把银子分红了,每个火头军只分到了几十文。

“哈,这几个月,加上军饷和分红,我竟也攒了快一两银子了!比在家种地喂猪强多了,还能每天吃饱。”

谢宁美滋滋地把银子装进钱袋子里放进自己柜子。

秦玦笑道:“我也差不多,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钱寄回家里吗?”

谢宁想了想,道:“过年前吧,多攒点让爹娘过个好年!”

江婷把洗澡的东西放下,道:“要早点寄,等下雪了路就不好走了,兴许半路上会耽搁……”

这时一个小兵突然出现在了营帐门口,道:“江廷,彭千户找你。”

“彭千户?”

谢宁几人面面相觑,想起这个彭千户就是周东的舅舅,当初江婷初入火头营时,给他办过生日宴。

江婷并没有犹豫,以为彭千户又是找自己帮忙做饭之类的。

“好,这就来。”

她把外衣穿好,随着小兵往火头营外走,刚走了几步,她觉得有点不对,若是彭千户真的有事找她,为何周东没有出现呢?而这前进的方向,也不是武将们住的大营啊。

想到这里,她脑子里警铃大作,不动声色地摸向自己腰间的短刀。

自从周东提醒她后,她就一直把短刀随身携带。

但现在还不确定,万一真是彭千户找她呢,她得罪不起,只能先跟去看看,以她的身手,就算是来七八个人,她也能脱身。

“兄弟,我们这是去哪儿啊?不是彭千户的营帐吗?”

小兵闻言语气有点狠厉道:“彭千户现在不在营帐里,问那么多干嘛,走就是了。”

江婷假装唯唯诺诺地哦哦了几下,实则左右看看,观察着情况。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贺云琛一直派人监视着她,她现在每天给他送饭,为保证她不给饭菜里下毒,对她的监视不会停,所以她放心跟着去就行,贺云琛的人就在后面。

想到这里,她放松下来。

又走了一段路,两人已经出了营区,离河边不远了,如今天气转凉,天黑尽之后河里基本没人洗澡,微腥的河风吹来,让江婷忍不住裹了裹衣服。

她忍不住问道:“兄弟,再走就到河边了,这季节河水挺凉的,河边风也大,难不成彭千户要在水里召见我吗?”

突然,走在前面的小兵停下了脚步,江婷也神色一凝,因为她看见前面的河边还真站着两个人。

“千户大人就在前面,跟我来。”小兵说着继续往前走。

江婷满肚子狐疑地跟着上前,手轻轻搭在短刀上。

待离河边那两人只有二十来步远的时候,江婷瞳孔一缩,因为她借着微弱的月色终于看清了,其中一人被另一人死死钳制住。

那背影和打扮好像是,钟叔!

下一瞬,钳制住钟叔的人突然伸手,取出钟叔嘴里塞着的破布,而后将其一把推下了河里!

与此同时,领路的小兵也瞬间暴起,抬手就向江婷抓来,他的手里抓着一把药粉,手一扬就想洒在江婷脸上。

迷药?!

江婷身体比脑子的反应还快,多年的作战经验让她身子一扭就躲开了对方的进攻,而后迅速抬手,用袖子堵住口鼻,但仍免不了眼睛被药粉熏得火辣辣的。

她想抬手去摸短刀,做好了和对方大战一场的准备,但那人却并不恋战,迅速后退,行动之间可以看出其功夫不低,不是普通的小兵。

江婷想冲去河边救人,对方又是一把药粉洒来,弄得她狠狠闭上眼睛,大骂道:“你他妈就会使阴招!没种的东西!”

没人回答她,她忍着酸痛难忍的眼睛,努力听着周围的动静,注意力高度集中,五感全开。

她听见周围有人跑动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江婷突然掷出了手中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仅凭着对方的动静就精准锁定了方位。

那人根本没有料到江婷一个火头军居然有此等身手,短刀贴着他的头皮擦过,下一瞬,江婷一掌拍在他胸口,将其直接拍得胸骨断裂,而后胳膊一把缠住他的脖子,肌肉鼓起,用力一拧,此人颈骨便断裂了。

江婷把尸体一把甩开,她知道,是自己太轻敌了,她本以为郑同知把她引到这儿,只是想要对付她,谁曾想只是想要栽赃陷害她,真正丢命的却是钟叔!

是了,钟叔那般正直忠厚之人,定也与郑同知起了冲突,成了对方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另一个敌人在哪儿了,她闭着眼睛往河边跑,听声辨位,感觉差不多到河边了。

她正准备不顾一切跳下去救人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噗通一声,有人先一步下水了,而后一双手一把拉住了她。

“谁?!”她厉声问。

“是我,宋暇。”贺云琛冷硬的声音传来,瞬间叫江婷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贺云琛的人终于来了,钟叔有救了。

她眼睛痛得要命,火辣辣的,眼泪狂飙,不知道对方到底用的什么药。

也怪她自己太轻敌了,她前世的敌人大多是丧尸,攻击性强但哪里会有人类这样的花花肠子和下三滥招数。

“人救上来了!”有人在不远处喊道。

江婷想抬手摸眼睛,贺云琛抓着她的手道:“别动。”

他用湿帕子轻轻给她擦拭着眼睛,道:“多流点泪,把药粉冲出来。”

江婷闻言,只能拼命回想,把上辈子最悲惨的事都回忆了一遍。

贺云琛则不停地用干净帕子给她擦拭,慢慢的,疼痛感淡了一点,她终于睁开了眼,但眼前一片模模糊糊的,只能看清一些影子。

“多谢。”

她道了谢后,赶紧跑去看钟叔的情况,见钟叔浑身湿淋淋的,面容憔悴,但好在呼吸已经平稳。

贺云琛走过来道:“那个人抓住了吗?”

站在钟叔旁边的亲兵道:“回指……会抓到的!两个兄弟已经追去了。”

贺云琛淡淡向江婷解释道:“这是我在营中的兄弟。”

亲兵连忙尬笑了一下。

江婷点点头,吸了口气,道:“是郑同知,他想把我迷晕,栽赃我把钟叔推下了水,一石二鸟。”

想到这里,她就气得牙痒痒。

而亲兵则是不停地打量着江婷,方才他和指挥使可是看到了,江婷是如何闭着眼睛将一个人一击即毙的。

这时两个亲兵抓着那个逃跑了的人回来了,正准备毕恭毕敬禀告,又想起贺云琛如今伪装的是斥候的身份,便直接道:“抓住这孙子了,是郑同知的亲兵。”

贺云琛点点头,道:“带着他和那具尸体去找指挥使大人复命吧。”

三个亲兵,一人背着钟叔,一人提着郑同知亲兵,一人拖着尸体,火速地离开了。

江婷想揉眼睛,又不敢,只能虚着眼睛看着贺云琛,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她才有空问:“你怎么在这儿?”

总不可能监视她的就是贺云琛本人吧?

那自然不是。

只不过是因为最近他查出了许多郑同知贪腐的证据,发现火头营管事儿钟叔也参与其中,他便派人把钟叔也盯住。

今晚钟叔被带走之时,他就已经收到消息了,带着人赶来时,才恰好遇见了监视江婷的人。

但这些事他肯定不能和江婷说的,他想了想,正要说话,突然远处有一行人打着火把来了。

是半夜巡防的士兵。

“你们两个!大半夜的在河边干嘛呢!”

【作者有话说】

郑同知马上下线,女主上位记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