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媳妇儿的咄咄逼问下,沈战野节节败退。

正巧梅雪芬端着一盆子油饼进来,某男人像是窜天猴似的,xiu一下冲到丈母娘身后。

“妈,阿舟欺负我!”

夏瑜和沈彪夫妇抵达大院的时候,正巧苏云睿瞧见了,回家告诉正在做油饼的梅雪芬。

这不,她端了满满一盆子油饼赶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女婿已经冲过来告状了。

“苏云舟你干嘛呢?总欺负战野做什么?他还是个伤员呢!”

梅雪芬将女婿护在身后,皱眉看着自己的女儿。

不等苏云舟开口,夏瑜已经起身替孙媳妇辩解。

“雪芬,你这可就冤枉阿舟了,我们都在场,没见着阿舟欺负沈战野,反倒是沈战野这小子嘴欠!”

沈彪也点头附和。

“可不,阿舟这孩子乖巧可爱,不像沈战野似的,鬼见愁!”

沈战野惊呆了。

不是,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刚才咱们仨不还是一伙的吗?

怎么一个转身,你们就临阵倒戈偏帮阿舟来欺负我了?

好家伙,你们这两位老同志,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不要太精湛哦!

梅雪芬笑着上前,拉着夏瑜的手。

“阿姨,您可别惯着阿舟了,这丫头在家就被我公婆惯坏了,结了婚天天欺负战野,我都知道!”

顿了顿,她笑着说道:“如卿去世早,家里也没婆婆教她规矩,往后您在这里,该说就说,该骂就骂!”

“什么婆婆教规矩?这都新时代了,不流行旧社会那套酸掉牙的老规矩!”

夏瑜虽说年纪大了,但毕竟是上过战场扛过枪的女英雄,压根对那套繁文礼节不在乎。

“当年我嫁进老沈家,我婆婆虽说是裹着小脚的旧社会女性,但她的思想就很开明啊,她说只要我们两口子过得好,只要家庭和睦,这家风家规就是好的!”

说到这里,夏瑜笑眯眯看着苏云舟,对这个孙媳妇是越看越满意。

“要我说啊,还是得谢谢你们苏家,舍得把这么好的孩子嫁给我们战野,这是我们沈家的福气,我们一家子疼阿舟还来不及呢!”

这话让苏云舟更有底气了。

她挽着夏瑜的胳膊,冲着沈战野做鬼脸。

“哼,听到了没?以后对我好点,不然我给奶奶告状,让她收拾你!”

看着苏云舟傲娇的小模样,沈战野低低笑了。

行行行,惯着你惯着你,把你宠成小公主。

反倒是梅雪芬瞪了女儿几眼,笑骂道:“你别蹬鼻子上脸啊,我也警告你,你对我女婿好一些,不许欺负他!不然我也收拾你!”

这下,轮到沈战野乐了。

他也大鸟依人躲在丈母娘身后,学着苏云舟刚才的样子,冲着她做鬼脸。

两个幼稚鬼互做鬼脸的样子,惹得在场的人都笑出了声,客厅的气氛也变得轻松。

大家正聊着天,只见王仙绒和几个军属从门外探出头来。

苏云舟忙招呼她们进来,只见王仙绒先是和沈彪夫妇打招呼,旋即就望向冯薇。

“冯医生,你果然在这里,哎哟,我就说我没认错人嘛!”

冯薇很是随和,她笑着说道:“今天也不坐班,你们直接叫我冯薇就行。”

“王阿姨,您找冯医生……有事?”

看到王仙绒和几个军属欲言又止的样子,苏云舟问道。

军属们虽然热情,但绝对不是那种不分场合瞎热情的人,能这么冒冒失失进来,必定是有事儿找冯薇。

果然,王仙绒将一个军属推出来,是一位烈士的遗孀,叫陈玲。

陈玲的丈夫是位营长,十年前在执行任务时牺牲,孤儿寡母便住在这大院里,深受大家的照顾。

军区大院有自己的规矩,比如大院子弟之间闹事打架没问题,但底线就是谁也不能欺负烈士的子女。

是以,不光陈玲受到了大院军属的悉心照顾,连她的两儿一女也被保护得很好。

前两年,陈玲的大儿子入伍参军,二儿子与苏云睿同龄,却也有报考军校继承父亲事业的理想。

此时,陈玲红着脸站在冯薇面前,嚅嗫着不肯说话。

苏云舟了然于心,她起身对沈战野说道:“战野,不然你带着爸爸和爷爷,先去我家坐坐?”

沈战野“嗯”了声,只见沈彪与沈平津也已经站起身来。

冯薇是妇产科医生,而陈玲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必定是有不方便在男人面前讨论的隐秘话题。

出于尊重,最好的方式就是男人们都回避。

等男人都离开了,苏云舟这才看着陈玲说道:“陈阿姨,您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给冯医生讲出来,不能讳疾忌医啊!”

陈玲是农村出来的,大字不识一个,她红着脸说不出话,半晌竟然落了眼泪。

这可急坏了王仙绒。

她一拍大腿说道:“哎哟,我来替你讲!”

说罢,她看着冯薇说道:“陈玲啊,从去年到现在,那个……就那个一直过不去,一个月三十天都出血,冯医生,你说这正常吗?”

冯薇“啊”了声,看着陈玲说道:“这么严重的问题,你怎么不去医院检查呢?”

“就是说呢,我那天去她家送东西,哎哟,她的裤子都被血染红了,看着太吓人了!”

王仙绒很是担忧,说道:“你瞧她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多吓人!”

陈玲不住落泪,哽咽说道:“我不是没想过去医院,过年那会儿,孩子奶奶来大院过年,得知我那里得了病,她指着鼻子骂我不检点。”

“她说,正经女人怎么会得这种不要脸的病呢?她让我滚出部队给他儿子分的房子,她……她说我在外面有男人了!”

说到这里,陈玲捂着脸痛哭失声。

“我怎么会有别的男人呢?我怎么会对不起他呢?要不是孩子们还小,我早就跟着他一起走了!”

在陈玲的哭诉中,苏云舟大概了解事情的真相。

已婚妇女常见的异常出血被她婆婆当做了不检点,她受尽羞辱,哪里还敢去医院看病呢?

于是原本的小问题一拖再拖,终于发展成严重的出血,她明知道这样不正常,却害怕被人指指点点而不敢去医院看病。

她是军属,她的丈夫牺牲在战场上,她已经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心理痛苦,现在却还要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

寡妇怎么了?寡妇难道就该被人欺负到死吗?

苏云舟无比心疼陈玲,她轻声说道:“陈阿姨你别怕,我们都相信你,我们都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