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姝觉得好多了,但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跟没骨头似的瘫在大迎枕上,她让鸢尾放人进来。
“老奴参见宸妃娘娘,娘娘万安,按照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意思,特来送上汤药。”
琼芳嬷嬷眼高于顶,见裴月姝衣衫不整,这个时辰了还在**待着,眼中的厌恶更甚。
“这是什么汤药,我们娘娘无病无灾的为何要喝?”
鸢尾拦下要上前接过汤药的银翘。
银翘和海棠互看一眼都挡在裴月姝床前。
外面的那些宫女太监肯定是靠不住的,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的人会不会欺负她们。
“真是没规矩,老奴在跟宸妃娘娘说话,那里轮到得到你一个贱婢插嘴!”琼芳嬷嬷眼睛一瞪。
她是季氏的家生子,被培养了这么多年,入宫后又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
鸢尾只是一个小姑娘,哪抵得过她身上的气势。
裴月姝让她退下,细声问,“这是什么?”
“陛下敬重皇后,曾道在娘娘没有诞下嫡子之前,不会让妃嫔有孕,宸妃娘娘还是乖乖饮下吧。”
琼芳嬷嬷表情得意,让宫女将汤药递到裴月姝跟前。
裴月姝伸手接过,鸢尾心都揪了起来。
上一世,她没这么快就侍寝,但侍寝过后琼芳嬷嬷也如现在这样来景阳宫送这避孕汤药。
她不愿怀上其他男人的孩子,所以乖乖喝下。
但这一次,快要到裴月姝嘴边的汤药突然砸向了琼芳嬷嬷。
琼芳嬷嬷脸上的笑一寸寸龟裂开。
“滚出去!”
裴月姝死死抓着幔帐上垂下来的带子,脸上泛起红晕,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鸢尾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外面的宫女太监听到动静立马就冲了进来,他们早就被皇帝吩咐过,一定要照看好这位主子,为了自个的小命着想,他们好言好语的劝琼芳嬷嬷先离开。
之前向贵妃和霍淑妃第一次侍寝之后,琼芳嬷嬷也照旧送药,她们自然都没喝,可也不像裴月姝这般嚣张跋扈。
她敢这样对她,说明根本就没把皇后也没把季氏放在眼里。
一个小小的国公之女,还是二嫁之身,她怎么敢!
琼芳嬷嬷扭头看了裴月姝一眼,虽然没有言语,但那怨毒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等殿中清扫干净,所有人都出去,裴月姝面上的怒气快速消散,继而扬起了一抹笑。
清音阁,季皇后只是进来看了一眼,谁知那原本奄奄一息的林御女却是醒了,还疯疯癫癫的坐起来说了一些胡话。
“这是哪里?怎么奇奇怪怪的?”
“我......我这是穿越了!”
林霜见呆呆的看着眼前高贵异常的宫装美人还有老太医,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太医为她再次诊脉,一脸震惊的说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季皇后厌烦得很,连场面话都懒得说就扶着明夏的手离开。
等她回宫后也看到了狼狈不堪,衣服上有一大块污渍的琼芳嬷嬷。
季皇后用帕子捂住口鼻,“她敢泼你?”
琼芳嬷嬷委屈的低下头,她跟着季宜灵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受这样的委屈。
“呵,下次随便派个小宫女去送药便好。”
那是萧玄誉亲口承诺她的,贵妃、淑妃和德妃背后有强大的家族便罢了,裴月姝可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人,都犯不着她出手。
可她没想到萧玄誉晚上却是来了她这。
萧玄誉不喜欢她那高傲的性子,但是为了稳住季氏,他必须要来。
所以他一般都是来她这用午膳。
“什么风把陛下给吹来了?”
萧玄誉刚刚在景阳宫受了气,脸上没有了平时的温和。
“皇后进宫也三年了吧。”
季皇后点头。
“朕已经给了你三年的时间,皇后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要是害得我萧家绝嗣,朕实在有愧于萧家的列祖列宗。”
季皇后脸上端着的笑容消失。
这是连着那些低位妃嫔的避子汤都要停掉。
“陛下要言而无信?”
萧玄誉缓缓摇头,然后起身,“不是朕言而无信,是皇后自己不中用,朕已经递消息给了季大人,皇后身子不好不易生养,让他再送几位季氏女进宫,为皇后,分忧。”
“萧玄誉!”季宜灵气得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
萧玄誉微微一笑,“皇后莫气,等那些人生下皇子,还不是要养在皇后膝下,朕还要回景阳宫安慰宸妃,皇后请自便吧。”
他走后,季宜灵无力的瘫倒在软榻上,她的父亲和季氏难道已经准备要放弃她了?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陛下的出身就是再不好,您再看不上他,他现在也是大晋之主,但凡您之前稍稍服软,他也不至于这样......”
“嬷嬷,连你也要戳我的心窝子吗?”季宜灵说着说着突然流下眼泪。
这皇后之位,又不是她一定要坐的。
她根本就不想进宫!
“老奴只是希望娘娘能够认清。”琼芳嬷嬷愁容满面。
“家主送人进宫肯定是让她们来帮您的,贵妃和淑妃本就有联手之势,有人帮衬着您也好,而且有季氏在一日,您的皇后之位就不会动摇,无论是您自己怀一个还是季氏女怀上,咱们可就什么都不怕了。”
季宜灵擦掉眼泪,扬起头颅,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皇帝突然从景阳宫去了坤宁宫,连晚膳都没用又从坤宁宫出来回了景阳宫的事很快就像风一样吹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但没有一个人敢看季皇后的笑话,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寝殿的烛火已经熄灭,萧玄誉让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
掀开层层叠叠的幔帐,玲珑纤瘦的美人侧身酣睡。
萧玄誉自己褪去了衣裳,换上宽松的寝衣,上床搂住了她的腰。
“那不是朕的意思,是皇后宫中的奴婢自作主张,朕已经责罚过她们了,往后都不会往你这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裴月姝避开他在她脸上作乱的唇,她本就不想侍寝,正好借此机会拒绝。
萧玄誉不怒反笑。
前几晚裴月姝愿意侍寝,说明她已经放下了,也愿意在宫里好好过下去。
坏就坏在皇后这一碗避子汤送过来,委实是伤人自尊。
萧玄誉何尝不也觉得伤自尊,他这个年纪的皇帝,膝下还没有个一子半女,也算是奇事。
但谁让他选择了季家。
后面又因要牵制季家,他干脆又把向家和霍家的女子通通弄进了宫。
瞧瞧他这后宫,这三尊大佛连他都惹不起,那就由着她们斗吧。
他轻轻拂着女人充满馨香的秀发,想起前两日她的温驯,以及她不愿喝那避子药就等于是愿意怀他的孩子。
他眼底难得浮起了几分真情实意的温柔。
“卿卿,为朕生个皇子,朕会护他周全。”
裴月姝睁开眼,眼中尽是寒意。
卿卿是她的小名,只有极其亲近之人才会这样唤她。
还有她的夫君。
她不知道萧玄誉是怎么知道的,她只感觉到了无尽的恶心。
可上一世她早已习惯,也早已分不清伤心与恶心的区别。
她闭上眼,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萧玄誉抱着她睡了一晚,第二日照常去上朝。
一连半个月过去了,萧玄誉几乎夜夜都宿在景阳宫,只是偶尔会去皇后和其他三妃那用膳,其余的是一步都未曾踏入过。
原本对裴月姝这位以功臣遗孀进宫的妃子深感不屑的人都纷纷意识到了不对。
季氏和向氏的族人联合一些朝臣在早朝上齐齐上书,意在警醒陛下不要偏宠一人。
而霍氏,因为一朝易主,他们连自身的利益都顾不上,哪里还顾得上宫里的霍淑妃。
所以当晚萧玄誉就去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