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解释得通缘由,但希望您可以暂时留下他们两个。”

伊内斯塔跪坐在蒲团上。

“嗯,我明白。”

戴芙洛从壶中倒出凉水,捧到伊内斯塔面前的桌上。

他们正在一间净室里,四壁装潢简洁,家具朴实,窗台上放着整齐花草,铜制半身仕女像置在房间一角。

墙上悬有一把剑,剑鞘分为三段,分别饰以宝石、珍珠与无暇美玉。

戴芙洛跪坐在伊内斯塔的对面。

“您的宽容与理解还是如以往一样。”

伊内斯塔面带微笑,轻轻啜饮。

“你回来的时间比预订的更早,想必遇到了什么事情……

当然,不告诉我也没关系。”

戴芙洛双手放在膝盖上。

“我遭到了勒索和袭击。”

伊内斯塔摇头,“这两个人对于我的安全脱身有重大意义。”

“所以为什么不带上他们呢?”

“因素。”

伊内斯塔含糊地解释,“您想必也能看得出来,瑞安尼亚恐怕不会很欢迎他们。

而我又必须抢先返回龙座圣所,在任何不客观的流言传播开来之前。”

戴芙洛挑了挑眉毛。

“您不留下来吗?”

“我当然很想。”

伊内斯塔苦笑着,“但恐怕一会我就要马上出发了,对您产生诸般叨扰,我很抱歉。”

“嗯。”

戴芙洛低头想了想,严肃地说,“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确认。”

“什么事?”

“这两个人不会偷东西吧。”

她怀疑地说,“他们看起来又懒又笨,没见过世面,我很担心他们会破坏我寓所的整洁与和谐。”

“不会不会!”

伊内斯塔连连摆手,“您把他们当成什么人了。

我想想,那位较高一点的,性格比较粗犷,说话口无遮拦,喜欢插科打诨,不过为人正派;较矮一点的,寡言少语,举止沉稳,但他可能会问您一些奇怪又基础的问题,甚至请您教授他一些知识,如果不会打扰到您的话,还是请您行个方便。

总而言之,他们不是惹麻烦的那种人。”

“嗯……”戴芙洛点点头,“那么关于航道生意的事情,你还是上点心,不要再让其他合伙人失望了。”

“大鳞龙在河道的破坏太严重了。”

伊内斯塔抱怨,“……

啊,无论如何,我得赶紧动身了。”

他将杯中水一饮而尽,随后起身,向戴芙洛郑重致敬。

“请便。”

戴芙洛对着净室屋门做了个手势。

相视一笑,伊内斯塔推开门,来到外面的酷暑之中。

庭院里水声潺潺,青石板铺成道路,引向四面的厢房,正中央有一座喷泉,从龙头雕像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水花。

希兰度坐在泉池旁边,思索着重要的问题。

经过练习,他现在已经能搞定十以内的加减乘除,勇敢地迈向传奇般的二位数,但那正如一道难关,阻止他在初等数学的道路上跋涉。

“先生,先生。”

伊内斯塔热情地招呼着,顺便把衣服掀开,吹吹热风。

希兰度抬起头,视线越过伊内斯塔,无意中看到居安。

那个举止怪异的男人,居安·哈维埃尔,径直走进那间净室,脚步轻快,似乎赶着去做什么事情。

“你刚才在那个房间里和女主人说话吗?”

他问。

“对,她叫戴芙洛。

您到时候发音可得正确一些,不然她会觉得很冒犯的。”

伊内斯塔微笑。

“戴芙洛。”

希兰度试着重复一遍。

“就是这样。

您现在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女仆们给您安排了吗?”

伊内斯塔关切地问。

“嗯,她们让我住在那边。”

希兰度指了指西侧的一排房间,房门通往长长柱廊,一些仆人正在柱廊上洒扫地面,清洁那些覆有精致雕纹的立柱。

他的房间装潢精致,家具一应俱全,以山民的标准来说,希兰度想象不出比那更豪华的寓所了。

“那就好……

说实话,我得赶紧前往瑞安尼亚了。”

伊内斯塔毕恭毕敬,“边境上可能已经发现了小仔林营地的失陷,而许多人都知道我这几天拜访了那里,在他们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之前,我得先向祭司大人澄清一二。”

“好。”

希兰度点头。

“不过……

我还是想知道您去瑞安尼亚……

想做什么……”伊内斯塔犹豫着问。

“讨债算交易的一部分吗?”

希兰度问。

“广义上来说……

应该是。”

“我去做交易。”

希兰度点头。

“好吧,那样也好……

我还有件小事想问。”

商人露出窘迫的表情,“那个小女孩去哪了?”

“我也想知道。”

知道对方指的是夏涅,希兰度脸色一沉。

“啊啊,不好意思……”伊内斯塔连连摆手,然后转向庭院一角等候的一个商队成员。

商队成员抱着个大约二尺见方的玉匣走来,站到商人身旁,向希兰度致意,随后将玉匣奉上。

“这是什么?”

希兰度接过来,感觉玉匣沉甸甸的。

“薄礼而已。”

伊内斯塔微笑着,“等您日后抵达瑞安尼亚,还有更多珍奇相赠。”

“我记住了。”

希兰度点头。

不再久留,伊内斯塔与希兰度分别,随后匆匆带着人,重新组织起商队离开宅院。

希兰度把匣子放到水池边上,之后抚摸了下右腕上的手镯,湿毛狗闻讯而来。

它已经把身上的大背包放到了希兰度的客房,现在看起来轻轻松松,一下子跳到台上,准备跃入喷泉游泳。

“别急。”

希兰度摸了摸它的毛发,把匣子往它的方向推了推,“你把这个拿到我房间去。”

“嗷!”

湿毛狗被当做工具犬,不能接受,转身拿屁股对着希兰度。

“那你看着它,一会我过来拿。”

希兰度向净室走去,之前他看到居安走了进去,他觉得这个男人气质不太正派。

屋外的墙壁上雕有飞鸟走兽的花纹,其间有一扇纱窗正对庭院,透过薄纱帘布可以看到窗台上摆放的几盆鲜花,颜色鲜艳,位置整齐。

“告诉我。”

希兰度细声低语,“你们看到了什么?”

通晓植物的语言在这时起了作用。

这些花嘀嘀咕咕的,七嘴八舌地和希兰度抱怨起来,绘声绘色,让他可以了解净室内发生的事情。

居安正一步一步地走向桌子后面的戴芙洛,她一看到他走近,便流露出反感的神色,欠身往后坐了坐,做出相当戒备的姿态。

“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

居安咬牙切齿,“你的那些合伙人……

那个脑满肠肥的死胖子和他的手下,还有那几个面具怪人,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你是什么三流货色!

指望别人尊敬你!”

戴芙洛愤恨地低语,“你不过是阿提克斯的一个手下,在都雅跑腿的角色……”“臭女人。”

居安大叫一声,欺身上前,“你是不是想死?

!”

戴芙洛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怕你,如果你继续威胁我……”“好,你不怕我,那你的那些伙伴呢?

你在瑞安尼亚的那些‘朋友’,难道你想他们死吗?

尤其是你们的‘国王’?

……

嘻嘻……”居安的语气不无嘲讽,“如果我把信交上去……

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下场呢?

你觉得呢?”

戴芙洛深呼吸着,眼神悲伤。

“离我远一点。”

“我偏不。”

居安走近戴芙洛,“谁能想到尊贵的戴芙洛女士也有这一面呢?

你越难过,在我眼里看起来越甜美。”

“你想干什么……”戴芙洛退无可退,背靠墙壁,态度逐渐妥协。

戴芙洛背靠着墙,态度逐渐妥协,神情愈加绝望。

“确实,我只是祭司手下一个跑腿的,但你知道吗?

我已经想到了一个能让我迅速获得晋升的办法。”

居安露出诡秘的表情,“只要你……

和我在一起,做我的新娘,还有谁会小看我呢?

大家都会称呼我为……”“变态!”

戴芙洛痛苦地斥责,从墙上的剑鞘中拔出剑来,指着居安,“如果你再往前一步——”“你想干什么?”

居安面色一变。

“好,现在你……”戴芙洛见对方害怕,趁势往前走去。

“白痴!

想威胁我?”

居安狞笑着,往戴芙洛扑去。

她料到对方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第一时间未敢挥出武器,在尖叫声中,戴芙洛径直被居安推到墙上。

“你是我的了……

小美人……”居安死死压住戴芙洛,贪婪地欣赏着她姣好的脸颊,“终于……”戴芙洛拼命挣扎,居安脸色一沉,用力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耳光声响亮。

她浑身一震,不再反抗,眼中满是难过。

“我答应你。”

她疲惫地说,“我全答应你。”

居安嗅着戴芙洛身体的味道,一手抬起她的腿。

“这很好,不是吗?

你需要一个男人,而我需要一个女人。”

“就是……

快点好吗?”

戴芙洛无奈地说。

“我会让你难忘的。”

居安凑到她耳边,“让你成为我的东西,我会让你以后每天、每月、每年都渴望着我。”

“……

如果我让你满足,你会把信还给我吗?”

戴芙洛低声祈求。

“当然,当然,我怎么舍得让我的爱人受罪。”

他沉迷于戴芙洛的柔软身体,“夫人,您保养得可真好。”

突然间,净室的门被推开,自外面照进炫目阳光。

“谁?”

居安转过头,只见希兰度跨过门槛,径直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