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十怕耽误了何叶的事儿,便道:“你们把想吃的列一个单子出来,找个人送去街上的百草堂就行。”

“嗯嗯,我们记下了,十姐。”

影卫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影十想了想,又道:“你们现在已经换上了岭南王府下人的衣裳,所以,出门时,一定要好好走路,千万不要突然消失,知道吗?”

“知道了。”

见他们齐齐点头,影十这才松了口气。而后抱着何叶出门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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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叶子姐姐来了。”

彼时,百草堂前已经排了很长的一列队伍,喻柔则站在店门口,眼巴巴地望着,眼看着穿着一身绯色劲装架着马车而来的影十,眼神瞬间亮了。

她这话一喊出来,一个娇俏的身影便从百草堂内冲了出来。

“哪儿呢哪儿呢?叶子姐姐在哪儿呢?”

穗禾郡主着急忙慌地扒拉着喻柔的胳膊问。

“哎,这不来了么?”

正此时,马车在不远处停下,影十掀开帘子,将何叶抱了下来。

见状,喻柔忙冲着屋内大喊:“江忱,把轮椅推出来,快,快……”

她嗓门大,一声喊下去,周围的人全都往这儿瞧。

何叶哭笑不得,恨不能捂住脸。

“来了……”

江忱应声,推着轮椅快步出来。

何叶见他腿脚无碍,瞬间松了口气。

“看你恢复的好,我就安心了。”她在轮椅上坐好,见穗禾紧张的看着她,不由弯着眉眼笑了。

“郡主,你也很好,更漂亮了。”

穗禾娇羞的红了脸,“都是叶子姐姐的功劳。”

时隔一年多,再度见到何叶,喻柔虽然激动,却还有理智。

“外头晒得慌,咱们有什么话,就进去说。”

“嗯。”何叶应声,影十动手将何叶推了进去。

屋内已经准备了茶水点心,一进门,穗禾便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喻柔则努力的把话插进去。

至于江忱,他倒是想说话,可惜,一直插不进去。

但,这种分为并未持续太久,掌柜的便走进来,打断几人的话问道:“小姐,不是说今天有义诊么?眼下已经快巳时末了,可以开始了吗?”

喻柔这才想起正事儿来,忙拍了下脑袋,道:“叶子姐姐,我按你的意思挂了义诊的招牌,今天是第一天,你要去吗?”

“自然。”何叶放下茶盏,“我来,本也是为了此事。”

既然她决心要岭南,那便需得做点儿什么。

江忱看了何叶一眼,眸光闪过一抹异色,“既然何姑娘都打算好了,那咱们就先不耽搁她了。”

“嗯,好。”穗禾郡主乖乖应声。

喻柔叫人在外头撑了一把大伞用来遮阳,又按何叶的意思摆了桌子和笔墨纸砚。

影十推着何叶行至桌前。

店里的掌柜走上前,对着众人道:“诸位,这是我们东家的好友,何叶何大夫,她曾在西北做过军医,救了裴小世子不说,还医治好了不少人,今日,她来岭南义诊,是为了给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祈福,所以,大家有需要看真诊的,尽管来,若是有急症,哪怕是半夜,也可以来百草堂敲门。”

百草堂在各地的名声本就好,有掌柜的这一番话,众人顿时欢喜不已,还顺带着把何叶夸赞了一番。

很快,义诊开始。

喻柔站在店门前,蹙着眉头磕着瓜子道:“江忱,你说叶子姐姐究竟是怎么想的啊?才刚从昏迷中醒来,就跑来岭南,如今,她马不停蹄赶来,去了趟岭南王府,就跑来义诊,我劝她在店里义诊,她不听,还偏要出去晒着,你说,她究竟怎么想的啊?”

“还有,她这么折腾,身体能吃得消吗?”

有关何叶冒着大雪救回苏慕的事情,喻柔他们早已知晓,自然,也知道了何叶因救人,昏迷不醒,险些丢命的事情。

是以,才对她如今的行为很是不解。

“也许,她有自己的打算。”江忱伸手搭在喻柔肩膀上,捏了捏她的脸道:“你啊,少想一些,不然,孩子以后,要跟你一样爱操心了。”

喻柔纠正,“首先,我不是爱操心,其次,我想的也不多,主要是吧,叶子姐姐不是别人,要是没有叶子姐姐,你现在说不定还在江府窝着呢,但因为有叶子姐姐在,你不光能跑能跳,你还能当爹了。”

江忱被这话逗笑,“对对对,你说的对,多亏了何姑娘。”

“所以啊,叶子姐姐能是别人吗?她不能是。”

“嗯,娘子说的对。”

喻柔哼哼了声,视线继续盯着何叶。

而另一边,桓祁拎着一壶酒到了关押詹禹的书房。

他不说话,就在詹禹对面坐下,然后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詹禹冷着脸看他。

接连喝了十杯后,桓祁开了口。

“她连死前,都在牵挂你,怕你过得不好,怕你过得不开心,怕你被欺负,她叫我跟她保证,绝对不能因为她的死迁怒你,更不能找你麻烦。”

桓祁眼眶红的厉害,声音都哽咽了起来,他咬了咬牙,又灌了一口酒。

“她说,你这一生得到的爱太少了,所以,她要给你最完整的爱,她要让你知道,这世上,有人全身心的爱你,她觉得,这样你会开心。”

“她为了让你开心,做了太多事,甚至,丢掉了性命。”

“她为了让你好好活着,不受欺负,临死前,除了求我和药王谷帮扶你,还用自己的血给唐衡写了一封信,信上,她对唐衡多有抱歉,可最后,还是求唐衡帮扶你。”

“若没有你,你以为你能顺利继任为岭南王?”

“若没有他,你以为,连对护国公府都有杀心的唐衡,为何独独放过你?”

“难道,是因为你跟他合作过吗?”

“不!是因为霜花!”

“是因为霜花救过他!是因为他给过霜花一个承诺!”

“所以,这十多年来,甭管有多少世家瓦解,有多少人死去,你都活的好好的。”

“可是你是怎么报答她的?”

“你把她当成一块垫脚石,还想杀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詹禹,你真的不是人。”

饶是桓祁说的字字泣血,詹禹也依旧是那副冷漠神情。

甚至,他连眼睫都没动一下。

桓祁提霜花不值,可他又清楚的知道,他不能杀了詹禹,因为,何叶留詹禹还有用。

他喝下一口酒,苦笑出声。

“难道当初在京城,有人说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喂不熟的毒蛇,如今看来,真是半点儿没错。”

詹禹嘲弄的笑了,“那又如何?一群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们又能比我好到哪里,一个个的,被一个女人掌控,身为男子,难道不觉得丢脸吗?”

桓祁倒酒的动作一顿,“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