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只乌鸦,它来了。

隔着好几百米的距离,洛阳也将它看得清清楚楚,超感感知力虽然模糊,但依然捕捉到了灵能的能量波动。

同样是灵力能量,却是黑暗邪恶的属性,也就是邪灵。

羽刃之眼里的三眼乌鸦也是邪灵,它也有所感应,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精芒与妖光四射。

不过就能力而言,现阶段的三眼乌鸦不及对方强大,以至于手机背面的眼睛里有一丝惧意。

洛阳淡然道:“羽刃,别怕,你的主人是祖巫,那个邪灵不值一提。”

羽刃眨了一下眼睛,算是回应。

那只乌鸦栖落在了景区门口,售票的活动板房上。

活动板房亮起了灯,随后房门打开,一个老头从门里走出来,然后往这边走来。

那只乌鸦从房顶上飞下来,站在了那个老头的肩膀上。

洛阳越发确定了,那个所谓的养鸦人其实就是一个邪灵,只是不确定是什么性质的邪灵。巫器足够强大,会孕育出邪灵,洛姬的青铜刀就是一个例子,孕育出了三眼乌鸦羽刃。可如果一个人足够邪恶和强大,死后他的灵也会成为邪灵。

老头的步子不急不慢,从他的速度判断,500米距离他恐怕要走一刻钟以上。

对方不着急,洛阳也不着急,只是用超感感之力锁定了那个老头,还有那只乌鸦。

他提前一个小时过来观察分析养鸦人约在这里见面的原因,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头绪。

“羽刃,打开摄像头功能全程录像。”洛阳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羽刃眨了一下眼睛。

十多分钟后,那个老头和乌鸦终于过来了。

洛阳在对方距离他二三十米远的时候,大声说了一句:“站住!不要再过来了。”

老头嘿嘿冷笑了一声,接着走,根本就不将洛阳的警告当回事。

洛阳耸了一下肩:“好吧,我就当你是老花眼,需要走近点才能看见。”

也只能找这样一个台阶下了。

老头在几米远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头,皮肤干巴,满脸皱纹,裂开的嘴唇里一口老烟牙。

这样的老头,洛阳一只手就能打十个,可问题是他要是把这个老头打伤,甚至是打死了,他可就真的摊上事了。

对方一来就给了他一个被动的局面,而这个局还不好破。

“你还真是够准时。”老头开口说话了,那声音沙哑,还带一点阴测测的感觉。

“你约我见面,我当然得拿出一点诚意来,所以提前了一个小时就赶到这里来了。”洛阳说话和气,“你看,我们没必要非得弄成你死我活的局面,说吧,我们怎么谈?”

老头阴彻彻地道:“上次我就给过你机会了,我让你把巫墟给我,可你却给了我一件赝品,现在我仍然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巫墟给我,我给你一条活路。”

洛阳的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上次的事情真是抱歉,是我没有看清楚形势,你的诉求其实很合理,这几天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小命更重要,把巫墟给你也没有问题,但我这边肯定也有一两个小小的要求,你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

“说来听听。”老头说。

站在老头肩膀上的乌鸦,睁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看着羽刃之眼,羽刃之眼也看着它。

人与人角力,乌鸦与乌鸦对峙。

洛阳面带微笑:“我的第一个要求是一个问题,我一直弄不明白古老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你要是方便的话,就跟我聊聊吧,我向你保证,我听过就忘,绝对不会说给第三个人听。”

“哈哈哈……”老头发出了怪笑声。

洛阳陪着他笑。

“可惜啊,可惜。”

“嗯?”洛阳问,“什么可惜?”

“可惜你是一个祖巫,不然的话以你的能力和才华,古老会的大门会为你打开。”

“祖巫为什么不能加入?”洛阳试探地道。

“水与火能放一块吗?”老头反问。

洛阳笑了:“这么说,你说放我一条生路,其实是在逗我玩,对吗?”

老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洛阳坦然道:“就算你要杀我,也让我死个明白行不行?你看,真正的巫墟在我的身上,你也不着急跟我说几句话这点时间吧?”

他干脆将脖子上的红绳从领口里拉了出来,巫墟也显露了出来。

什么是诚意?

这就是金子一般的诚意。

老头肩膀上的乌鸦直盯盯地看着挂在洛阳胸口上的巫墟,眼神贪婪。

洛阳面带微笑地看了那只乌鸦一眼,这样的眼神,当年潘金莲从她家的窗户口看西门庆时的眼神也是这样色的。

来呀,快活呀!

老头看着巫墟,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马上动手的冲动压制下去,他沉默了一下说道:“其实,跟你聊聊也无所谓。古老会是华夏三祖之一,主兵之神蚩尤所创,代代传承,直到今日。我们见证了无数王朝兴衰,大江淘尽英雄,而古老会永存。”

洛阳心中凛然:“听你这么说还真是挺厉害的,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刘又水那样的人物都能加入古老会?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有点钱的商人而已。”

“古老会分两部分,一是圣灵殿,一是九黎部落,前者是我这样的,人死了,灵还在。后者是部族,是当代的人,有酋长、长老、部落战士、猎人、商贾、农夫,还有人奴。”

“刘又水应该算是商贾,对吗?”洛阳猜测道。

老头不屑地道:“我对那个人不敢兴趣,在我的眼里他不过是一只蝼蚁而已。”

“这么说,我干掉的那个罗觉星,他是九黎部落的战士?”

“他是。”

“那么,你是圣灵殿的巫,上次你跟我说始皇陵四号坑,你没开玩笑,你真是秦朝的人?”

老头说道:“老夫姬重,老秦人也,白起跟老夫有八拜之交。秦灭之际我亦身死,我是故意让人将我的骨骸葬在始皇陵四号坑的,那里清净,是块风水宝地,也算是沾了点嬴政那小子的光。”

洛阳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姬重讲的这些,他是应该当正史来看待,还是当故事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