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白孝泉可谓是彻夜难眠。
云弈猜得没错,马大勇的确将他的发现第一时间汇报给了白孝泉。
不过好在云弈伤势不重,否则死了一个和皇子,就是他们白家祖孙三代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所以为了将功补过,白孝泉这才亲自带人去了钱家祖宅,势必要抓住行凶之人。
只可惜那钱三爷早已脱身,白孝泉到头来也是白走一遭。
然而等他回到县衙还未坐稳,南北就搀扶着嘴唇发白的云弈走了进来。
“哎呦呦!殿下!殿下!您怎么来了!”
云弈有气无力地摆了下手,“这里没什么殿下。”
白孝泉立马点头哈腰地让出主座,谄媚之色溢于言表。
“看白大人的样子,是已经从钱家老宅回来了,怎么样,抓到钱勇了吗?”
“额……”
白孝泉面露难色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马大勇,后者立马上前回话:“殿下……”
“叫什么殿下!叫公子!”白孝泉提醒着。
“是!公子,我们县衙的十几个兄弟已经将钱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钱勇的踪迹。”
“你就是马大勇?”
“是!”
云弈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马大勇一眼:“多谢救命之恩!”
“不敢,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白孝泉见缝插针地回答道。
“到了宵禁的时间,城门紧闭,不管是谁都是跑不出城去的,所以他一定还在城内某处。”
“是下官失职,明日一早定协助县令呈报大理寺。”
其实云弈早就猜到了,那钱三爷胆敢对自己下杀手,那一定是留好了后路,白孝泉逮不住他也在意料之中。
“白大人,你不用在这里旁敲侧击,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兑现。明天一早吏部的文书就会到,之后该怎么做,你心里一定清楚。”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就此云弈又看向那马大勇:“除了钱府的奴仆家眷,你们还有别的发现吗?”
“公子是指……”
“算了,索性就告诉你们吧。这钱三爷明面上是潇湘馆的老板,其实背地里还做着人牙子的生意。之前本公子接到线报,说是钱三爷又进了一批十三四岁的少女,这才夜探钱府,不想被摆了一道。”
“十三四岁的女娃娃……这还真没有见到。”
“无妨!这钱老三精明得很,估计早就把那些女子转移了出去。这样,你去问问打更的更夫,或是周边的人家,看看这几日有没有运送酒坛的马车来往于钱府,应该就能查到那钱老三将人送到了何处。”
马大勇也是相当的激灵,一点就透:“公子的意思是,钱勇是将那些女子装进酒坛送了出去?”
“不错!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给他多大的胆子也不敢白日里去做,所以应该很好打听。”
“小人明白,我这就去找永定县的更夫询问。”
然而马大勇还没走出去几步,突然又转身补充了一句:“对了公子!十三四岁的女子小人没有见到,不过在钱宅内,倒是发现了一个戏班。”
“戏班?现在人在何处?”
“因为无法判断他们身份是真是假,索性关在牢里让兄弟们审问着。”
云弈点了点头,心想这个戏班已经就是之前吕青姝提到过的江湖戏班,看来自始至终,吕青姝并没有诓骗自己。
不过他也没急着传唤戏班之人,毕竟老班主与自己的儿子合谋将吕青姝卖给了钱三爷,现在让他们吃些苦头也不为过。
等县廨之中只剩下云弈、南北还有白孝泉三人后,云弈这才对着白孝泉说道:
“白大人,现在也没有外人。我同你交个底,这永定县的县令来得容易,可你要想做好、做稳,也不简单。”
白孝泉一听这话,立马给云弈跪了下来:“还请殿下明示!”
“知道上头为什么要免去原本县令的官职吗?”
“因为他徇私枉法、”
“不错!可你们永定县内,光县丞就有三人,为什么偏偏要选你上位?”
白孝泉眼珠子一转:“下官明白!以后定以四皇子殿下马首是瞻!”
“好!你是个聪明人,这一跪我也不让你白跪。顺便提点你一句话,上任之后,你要将闹市纵马、火烧钱家,还有潇湘馆女尸案数案合并!永安县的县令也会全力协助你,记着,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白孝泉这时还搞不懂这几个案子之间的联系,但他知道云弈的这几句话就是他的保命符,于是立即回复道:
“下官明白!明日之后,案件的任何进展,下官都会差人不露声色地送到殿下府上。”
云弈欣慰地点了点头:“那就再麻烦白大人把县衙牢房内的戏班班主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须臾之后,一名破衣烂衫、头发散乱的老人被带了上来,看来在钱三爷那里,这群人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你就是戏班的班主?”
老人木讷地点了点头,眼神却一直落在穿着官服的白孝泉的身上。
“吕青姝你可认识?”
老人一听吕青姝的名字,先是点了下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认不认识都无所谓了,吕青峰你总该认识吧!那位钱三爷现在自身难保了,我想吴家医官肯定也不会留着他。我劝你想活命的话,明日一早去把吕青峰接上,断腿事小,别把性命也丢在京城。”
老班主看着一旁的白孝泉,显然是在等他开口。
“你是聋了还是傻了!让你们明早离开京城听不懂吗?”
老人这才如释重负一般连给白孝泉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白孝泉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云弈也不在乎这些,伸手让南北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白大人,今晚我就在九康药材铺暂住一宿,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白孝泉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云弈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他只觉得这一晚是如此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