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一个就够了

还以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声音竟然那么颤抖。

眼泪濡湿了眼眶,刚好模糊了男人听到时的表情,施乐看不清楚,心慌不已,却感受到了他大手有力的紧握,没事,别着急,慢慢说。

项野单手控制着方向盘,视线快速在道路旁扫着,试图找到能暂时停车的地方。

不用停车。

听到施乐惊慌的声音,项野又连忙改口,那我们先去吃饭,待会给你和外婆照张合照,这次保证不是你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那是两个人的大头照吗?

男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带风,带景,全身像。

施乐失笑,也在强颜欢笑,她知道项野在分散她的注意力,想说些开心的事情给她听。

这份心意她领了,可还是能从男人镇定的外表下看到隐藏的悲伤和失望。

他怎么会不难过?

他一直都在期待菠萝能有个妹妹或者弟弟,好让菠萝在成长的过程中不孤单,甚至想好了妹妹的名字。

可这一消息等于给期盼宣布了死刑,他们再也没有可能要第二个孩子了。

乐乐面食府坐满了人,外婆知道他们要来提早预留了包厢,还看时候差不多专门在门口等着。

来,快进来,我给外孙女婿留了最大的包厢,绝对没人影响你们小两口谈情说爱。

说是这么说,外婆自己却成了闪亮亮的灯泡,菜没上来之前就一直呆在包房里跟他们聊个不停。

老人嘛,难得见到外孙女、孙女婿一次,恨不得把所有想说的话一次性倒出来。

跟你们说,大军儿这孩子就是爽快,他已经决定跟我签合同了,一开始先不设店铺,作为帝峰大酒店内部餐点提供,以后啊,帝峰酒店所有客房里的菜单上都有咱乐乐面食府的面条啦,我这段时间正忙着招聘厨师集中培训呢,到时候就派到全国各地,然后再世界各地,听起来不错吧~!

老太太眉开眼笑地说着,心情甚好的样子。

施乐实在提不起精神,干干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换了平时,这种场合,项野只要摆着一张冷酷的俊脸耍耍帅,用沉默应付就可以了,今晚,他一反常态,主动接起外婆的话茬,让施乐没机会开口。

没机会说话,就听不到她哽咽的声音。

听不到哽咽的声音,就不知道她心里的苦涩。

外婆,别太辛苦,还是要身体为重。

外婆笑得合不拢嘴,哎呀,我外孙女婿这么关心我,好幸福啊!我这身子骨什么样心里清楚,硬朗着呢,再实干个七八年都没事儿,我现在每天都有吃你给我买的保健品,虽然不知道干啥用,但外孙女婿买的肯定没问题。

是一些降血脂、疏通血管的保健药,对你身体有好处。

这样啊,好,好!外婆连连点头,精神头好得不行,半晌,忽然又感慨了起来,轻轻一叹,我啃了乐乐那么多年,让她最该享受青春的日子受了那么多苦,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乐乐结婚我也没给过她什么,她都从来没跟我抱怨过一句。我是这么想的,想快点把乐乐面食府壮大起来,有了帝峰做靠山,怎么说也能拿得出手了,等到我有干不动的那一天就全都交给乐乐,当作是她出嫁的嫁妆。

外婆~!

施乐心头一酸,紧绷的那根儿弦有点抻不住了,想着回两句,忽然,项野有力的臂膀一揽她的肩头,把她想说的话先说了出来,外婆,乐乐最不想见的是你太操劳,不需要什么嫁妆。

施乐紧着点头。

项野黑眸流转着一抹坚定,我也不会亏待乐乐,在我眼里有嫁妆没嫁妆是一样的。

外婆啧了一声,蹙起眉毛来,那怎么行,这是咱国内的传统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外孙女婿,你可千万别看不上咱一个小餐馆,到了世界和平那一天,导弹鱼雷啥的真卖不出去你们大地之神没准要破产的,咱家这小餐馆可就是救命草了哦~,呸呸呸!看我这乌鸦嘴,说什么哪,我的意思你懂的哈,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乐乐’就交给乐乐,我呢,就闲适在家看着孙子、孙女……

说到这里,外婆语气顿了顿,眼角堆满了笑纹看着对面腻歪搂在一起的那对儿,咦,话说你们俩重新在一起这么久了,有没有打算再生个老二啊,反正外孙女婿在国外不用考虑计划生育,家境又宽裕养得起,多生几个,家里也热闹是不?

外婆啊外婆,怎么好的不提,坏的提;昨天不提,今天提?

施乐一听更难受得不行,眼泪眼瞅着就要夺眶而出了。

儿孙满堂,生一个足球队注定只能成为梦想。

她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外婆,菠萝一个够了。

一听这话,外婆有些来气,为什么啊,你问过菠萝?你和项野到时候工作都忙,菠萝一个人多孤单呀,乐乐,你现在还年轻,早生恢复的快,等以后年龄大了,想生也生不出来了,会后悔的,别太任性整天只顾着玩电脑,我就不信我外孙女婿也不想要。

外婆,这是我的主意。

项野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施乐和外婆诧异地望过去,他俊毅的脸颊不显一丝慌乱,好像说得真是这么回事似的。

外婆自然信以为真,眼眶不知不觉红了,外孙女婿,我不是想乌鸦嘴,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如果有一天,我是说万一,万一菠萝因为个什么事离开你们了,你们岂不是老无所依?孩子多点,就能多点希望,起码没了一个还能有另一个陪你,我……我真理解不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心里怎么想的!

外婆也是个又急又直接的性子,说到最后心里恼火,一把拍了桌子。

项野只是默默承受着,不反驳一句嘴,被骂时没有蹙过一次眉。这个骄傲尊贵的男人,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数落过,为了维护施乐,他做了平日所不能做,忍了平时所不能忍,揽走所有的责任,就是不想老婆受一点委屈。

外婆的心情,施乐是可以理解的。外婆只有一个女儿,含辛茹苦培养长大,可是大学一毕业就没了踪影,孩子突然没有任何消息不联系了,二老担心得四处寻找,找了大半年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后来连警察也说没有办法,外婆整日除了哭泣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外公也因为郁结成疾在那一年走了,只留下了有间面馆一个空壳。

外婆万念俱灰,最亲的两个人都不在了,她独自活着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外婆买了安眠药,打算面馆打烊之后就上楼吃了,然后安静地死去。

却不料,当时还年轻的老李关门时从门口捧进来一个盒子,盒子里躺着一个正裹着大拇指酣睡的小女婴,看起来只有两三个月大,她白嫩的手腕上挂着一张折叠的卡片,打开一看,上面说:

妈,这是你的外孙女,叫施乐。

施是随得母亲的姓,外婆就姓施,她一看字条,激动得不能自已,冲到门外来回张望,希望能看到她自己的女儿。

曾经的那条老街上街坊不少,外婆没看到女儿的踪影,就挨个儿敲街坊的门,问他们有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

街坊们以为外婆想女儿想疯了,后来都甚少再跟她来往,这也是面馆生意越来越差的原因。

不过外婆却有了活下去的勇气,生活又有了希望,生命又有了寄托,第二天她就给小施乐上了户口,从此以后对她悉心照料,百般呵护。

起初那几年,外婆还抱着希望女儿能回来,后来小施乐渐渐长大,生活充实了起来,逐渐也就释然了。

也许女儿有什么原因或者苦衷才不能露面吧,只要知道女儿还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多亏了外婆是个乐观豁达的人,不然真不知道这些年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外婆也不怎么在施乐面前提自己的女儿,提了,只会徒加伤感,但不提,不代表心里没有痛,当今天听到项野说只要一个孩子,多年积聚在心底的委屈就爆发了,她好害怕历史会重演,让孙辈承受一样的痛楚。

外婆一时有些头晕,负气离开了包房。

闹得这样僵,也没脸再留下吃饭,施乐和项野一合计也走了。

不能怀孕这事儿,暂时还不能让外婆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单知道不想生就气成这样,若知道不能生,受的刺激岂不是更大?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飞了。

在地上说不出口的话,在天上就有了莫大的勇气。

施乐蜷缩在机舱休息间的大**,环着小腿,下巴支在膝盖上,眼神儿发直地盯着手里的检验单子。

男人开门走进来,施乐一时想藏没藏住,被男人一把抢过去。

看着单子上一排一排的数据,冷硬的眉头拧结在了一起,俊脸也浮上一片萧索。

半晌。撕得粉碎,随意丢进了垃圾桶。

他坐过来,扯开便装湿毛巾的包装,铺展在掌心中给她擦了把小脸儿,晦暗的脸色仿佛瞬间明媚起来,潮湿的长睫毛如蝶翼般扑扇着,就算再铁石般的心肠也会被她娇弱的模样软化。

又拉住一只小手,轻轻擦了擦,她的掌心总是红红的,这是血热的表现。

都说男人才是烤炉,可夏天这只小手总是要贴到他身上,小手的主人会耍赖地对他说:手好热,给我降降温。

施乐盯着男人专注的俊脸,手心又凉凉的,视觉触觉都很舒服,项野,我去见旋风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项野黑眸淡扫她一眼,示意她继续。

一直不怀孕,我怀疑是我身体出了问题,就想去检查检查,可是又想不到理由让马丁不跟着,就在大姨妈结束之后偷偷跑去医院的,想着万一被你发现,我就跟你说去见旋风了,顶多是被骂一顿。

男人面无表情,拿起她另一只手擦起来。

结果第一次去医院,医生问我说这几天有没有性行为,我说有过,那医生就让我回去,说挺个两三天身体里没有精夜存留物再说,所以那天医生没给我检查。后来你要跟我发生关系,我也拒绝了,前几天一直冷着你,也是因为怕结果出来不准确。

原来如此。

项野轻轻一点头,只要这丫头没心情不是因为对他没兴趣,他怎么都能原谅。

施乐轻呼一口气,继续道:第二次去,当天就出结果了,医生说是生殖功能失调导致永远无法怀孕,我一开始还有点不信,因为经期还蛮稳定的,于是就去问医生,医生反问我:你的身体以前有没有受过很大的创伤,生过重病,或者刻意减肥?我当时就知道完了,没戏了,我死过一次,被急冻过那么长时间,肯定是因为那个。

她一下子抓住男人的大手,心里难受成这样,还尽量忍着泪水,我也好想菠萝能有个伴啊,可是我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项野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头,我能有你和菠萝就够了,我没那么贪心。

心里一滞。

她感动的哭了,回抱住男人的腰,将眼里流淌的小溪全部浸润在他的衬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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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够了,晚上会补一些字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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