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怜悯之心人皆有
灵祥人民医院骨科病房里,顾海倚在病**,狠吞虎咽,风卷残云,不到二十分钟,一只脆皮鸭吃光,六瓶啤酒下肚,脸色红润,根本不像一个病人。
其实钟灵宏的车,只是擦了下顾海的大腿表皮,并没有受多大的伤。骨科医生呢,其实在忽悠钟灵宏,说什么筋络严重受伤。大家都知道,筋络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医生用这方面的东西说事,最容易欺骗消费者了。
张五问了顾海一些情况,顾海说身边钱没了,想起了张哥,才到县城上班。
张五苦笑道:“三只眼,你真的会玩,没钱生活了,才出来打工,怪不得没娶到老婆。你呀,我看要当一辈子光棍了。”
顾海回敬道:“哎,我说张哥,你到布城打工打了二十八年,勤勤恳恳,老老实实,你娶到老婆了吗?我呢,是没娶到老婆,可我比你活得潇洒。”
这话,差点把张五气死。
因为现在的张五,和过去的张五不同了,过去只是个省城的打工仔。现在呢,是灵祥县拆迁办泥工队副队长,好歹是个建筑管理人员。还有,张五傍上了贵妇人徐娅,人生发生了戏剧性变化,马上要升迁啦。
而“三只眼”顾海呢,怎能和张五比呢,快六十的人了,三无人员(没父母,没老婆,没子女),拿着几百元一个月的低保,烟酒二头顺,没本事做泥匠大工,只能干小工,每天只能挣一百多元,而且三天打鱼二天晒网。至今没有一分钱积蓄,这样的人,就算是二婚头,也不愿嫁给他。
还有,顾海为人,口无遮拦,经常喝醉酒,打人骂人,对他来说,家常便饭。
人穷仇富,道德品质低下,亲戚几乎没人帮他,毫无外来援助。惟一的帮点,那就是像张五这样的人了。
如今顾海当着钱辉、张耀、吴灵兵、曾磊磊、赵天一的面,揭张五伤疤,让张五难堪。
好在张五为人厚道,并不计较顾海这些,二人毕竟是邻居,言语间不快,张五并不放在心上。
可顾海呢,说话愈发放肆了,竟然这样说道:“我说张哥哎,你现在是泥工队副队长,等拆迁工作完成,你不是和我一样,回到乡下打秋风吗,嘿嘿。”
这下子,张五再也忍不住了,板着脸道:“三只眼,你老酒是不是喝多了?嘴像粪勺一样,毫无节制。你张哥在布城打工二十八年,家里虽然没盖上房,没娶上媳妇,但一直帮助我妹妹一家人,每年为慈善事业贡献银子。你呢,只知吃喝玩乐,哪有半点社会责任。不是说你,你这德性,下辈子也讨不到老婆!”
顾海听了,心里自然不快,想发作,但不敢,因为现在躺在病**,张五是他惟一的依靠,如果和张五闹翻了,绝对没好果子吃!
所以呀,顾海只是红着眼,瞪着张五。
张五不想在病房里多呆了,本想和顾海拉一会家常,没想到顾海这样的表现,令他失望。但顾海没有亲人,不帮他,良心上过不去。
话休絮烦,张五离开病房,在医院里找到做中介的人,因为这些人就在大厅里候着,主动上来搭讪,所以呀,很容易找。
因为伺候顾海的难度不大,张五和医院保姆说定了,每天八十元护理费。
处理完了这些,张五没有回病房,而是直接到拆迁现场去了。
钱辉、张耀、吴灵兵、曾磊磊、赵天一等人看不惯顾海这副德性,早在张五离开医院前,到工地干活去了。
把一个顾海,撇在病房里。顾海气得摔了一只瓶啤瓶,伺候顾海的保姆刚刚上班,就为顾海捡酒瓶碎片。
那是位女保姆,皱巴巴的脸,六十开外,眼里泛着木然的光。
她叫管怡芬,灵祥县长风乡人,十多年前,老公患肝癌死了,儿子到邻省打工,因酒后参加斗殴,打死了一只工友,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媳妇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呀,带着孩子跑了。这样,管怡芬成了一个孤苦的中年女人,靠做保姆为生,一直熬到现在。
看着管怡芬默默地收拾零乱的地面,顾海感到好奇,遂问道:“你干活很认真,你是哪里的人?叫什么名字?”
管怡芬没有抬头,依然低头干活,低声道:“长风乡,管怡芬。”
顾海听了,继续问道:“我朋友张哥和你谈多少钱一天?”
“八十。”
顾海笑道:“只要你认真干,我另外加二十,呵呵。”
顾海虽然没结过婚,但也和几个女人有过关系。但因为他好吃懒做,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
管怡芬见顾海满脸通红,地上有六只空酒瓶,心想此人生病住院了,还酗酒,真是个酒鬼!
她不喜欢闻到酒味,所以收拾好地面的酒瓶碎片后,准备离开病房,可顾海叫住了她:“你不要走,你是我的保姆,要陪在我身边。我,我没亲人了,呜呜--”
顾海说着说着,咧开嘴,哭了起来。
他呀,真是感到伤心了,因为生活不如意,他爱上了喝酒,越喝越消沉。
如今看到管怡芬这样干活认真的女人,呆呆的女人,顾海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如果这女人没老公的话,我能不能和她在一起呢。
其实这想法挺正常,经过多年生活的磨砺,顾海变得成熟世故了。他对女人,有自己的一番思考。
他认为女人比男人更有温情,更能顾家,更珍惜生活。
管怡芬出于礼貌,客气地说:“师傅,医院保姆的工作范围,是负责为病人送饭菜,喊医生,打扫房间,没有义务陪聊。”
顾海哭道:“我现在周身酸痛,不知何时需要医生,你不要离开这里,陪我说说话,好吗,你看我,怪可怜的!”
管怡芳听了,一股怜悯之情涌上心间。是啊,面前这位病人没说错,看他这样子,确实够可怜的。
想想自己,难道不可怜吗。可是因为儿子入狱,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娶她。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孑然一身。
管怡芬没有马上离开病房,她立在床边,问顾海的家庭情况,顾海一五一十说了。
接着,管怡芬也向顾海讲了自己的家世。
长风乡就在孙家镇附近,二人这一聊,彼此的家,相距只有十几里路。
这样一来,二人的感情距离,一下子缩短了不少。
顾海拍着胸脯,说自己虽然快六十了,但依然有一身力气,能干粗活。如果管怡芬不嫌弃,他愿意做她的男人!
管怡芬低声道:“你喜欢喝酒,我闻到酒味,心里想吐!”
顾海听了,那头一下子大了,他明白管怡芬的意思,如果他喝酒,她是不会和他过日子的。
沉默了好一会,顾海说道:“怡芬,只要你真心对我,和我过日子,我,我就戒酒!”
“当真?!”
“我会骗你吗,如果我骗你,天打五雷轰!”
顾海把手举过头顶,五指并拢,对着天花板,一副英雄气概的样子。
管怡芬心里,开始有点接受前面这位小老头了。她一直想找个可靠的男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能实现这个愿望。
人与人相遇,结合,是要讲一个缘字,管怡芬只有小学文化,十分相信迷信,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份。
面前的这位年近六旬的男人,也许能和她相伴余生。
这样想着,管怡芬坐在床边,摆弄着衣角,想着怎样和顾海谈恋爱。
顾海一把搂住管怡芬,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管怡芬突遭袭击,脸虽然没有红起来,毕竟是六十开外的女人了,生理反应各方面肯定比年轻人慢。但那心儿,真真切切比平日跳得快不少!
原来呢,每分钟心跳大约七十次,现在呢,接近一百次!
砰~砰~砰~
怦怦直跳,是吧。
管怡芬假意挣扎了几下,不再反抗了。
因为十几年没碰到过男人了,她心里,一直渴望有男人抱她亲她。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呀。
谈谈情,说说爱,不应是年轻人的专利。改革开放多年了,咱们老年单身男女,应该勇敢地冲破心理障碍,大胆地表白自己的爱。
你爱谁,就勇敢地去爱!
顾海当然是个粗人啦,初中没毕业,学历层次和管怡芬差不多。
阳春白雪可以谈情说爱,下里巴人也可以。
因为食色性也,自古而然。
管怡芬被顾海搂得紧紧的,头脑依然理性冷静,缓缓道:“顾师傅,你我初次接触,你就对我动手动脚,你见了其它的女人,是不是也这样?!”
“啊~不,我不是这样的,我,我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说实话!”
顾海嗫嚅着:“怡芬,我是个粗人,但我为人大方,从不对人家耍小心眼。以后我挣的钱,全部给你支配。我,我不喝酒,只,只抽点烟。”
“你一个月能挣多少?”
“我每月有五百元低保,一个月大约打工半个月,每天挣一百五十左右,这样,我一个月四五千元能挣到。加上低保,大约五千吧。”
“你如果要我,不能喝酒,也不能抽烟,能做到吗?”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