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
福建,福州城的武英殿之内,田见秀那浑厚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回**在众人的耳畔,宣完圣旨之后,众人纷纷发出了祝贺言词,将郑芝龙围拢在了中央,各种溢美之词满天飞。
“安南王,恭喜恭喜,朝廷刚刚组建东南水师,您就成为了东南水师的第一任水师元帅,前途不可限量,还望安南王日后多多提携,帮助一二啊。”
“纵观历史,除了汉朝时的分封藩王,即便是前朝,自永乐之后,也再无拥有兵权的藩王,安南王你可是创造了两个记录,不仅是异姓藩王,更是手握重兵。”
“安南王,你可一定要请客吃饭啊,如此巨大好事儿,浓浓圣意,也让各位同僚跟着沾沾喜气不是?”
......
此刻,面临诸将与官员的恭维之言,郑芝龙那是一个乐不可支,满面红光,尽是春风得意之色,连连拱手称谢的同时,也在高兴地应和着。
然而,相比于郑芝龙的喜不自胜,站在不远处的郑鸿奎却是高兴不起来,平静的面色之下,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很好地掩饰了起来。
不久之后,郑芝龙领着家人离去了,返回了住处,刚一回到家中,大笑一声,忍不住爽朗地说道:“哈哈哈...那些家产被没收,也就没收了,太值了,用一些身外之物,居然换回来了这么厚重的赏赐,简直太值了。”
“是啊,大伯,虽然损失了百万家财,却换回来了一个藩王爵位,另加一个东南水师元帅,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和恩宠!”
郑彩赞叹附和了一番话之后,紧跟着又说道:“皇上果然是胸怀大度,没有责怪成功的‘鲁莽’举动,否则,就仅此一条,咱们郑家可就栽了。”
听到这番话,郑芝龙兴奋的神色只是稍稍一顿,眉毛微微上挑,转瞬就恢复了正常,并未理会郑彩之言,也没有斥责郑成功的意思,只是朗声说道:“那些金银珠宝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够继续在东南沿海叱咤风云,拥有水师战舰,依旧可以收保护费,千金散去还复来,不外如此!”
最终,郑鸿奎还是按耐不住了,和郑芝豹联袂而来,郑成功更是紧随其后,走到郑芝龙的面前,露出凝重之色,代表的说道:“大哥,你先让这些晚辈下去,兄弟有话和你商谈一下。”
这一刻,大厅里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在四人之间,神色有一些异样,郑芝龙的脸上更是闪过一丝不悦之色,转瞬就恢复了正常,张望了一下四周的同时,更是沉声喝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是...是...是...”
众人纷纷回应之际,相继离去,走出大厅的过程中,按耐不住心中的那股好奇之意,不禁偷偷打量了一眼郑鸿奎、郑芝豹与郑成功三人。
“好了,鸿奎,人都走了,你们有什么话,这下可以说了吧?”
然而,出乎郑芝龙意料的是,回答问题的并不是郑鸿奎,而是他的大儿子郑成功。
“父亲,古人有云,盛极而衰,否极泰来,过于荣宠,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儿,为了咱们郑家的子孙后代,能够绵延后续,还望父亲三思!”
尽管心中升腾出一股熊熊的怒意,但郑芝龙还是尽量的控制住这种负面情绪,有些冷漠的回应道:“怎么着?成功,你还对明朝念念不忘,不死心,想要为前朝殉国,为隆武皇帝朱聿键效忠不成?”
“父亲,你误会儿子了,成功绝无此意,也再无死忠前朝之意,而是确确实实为你、为咱们郑家着想。”
看到儿子满脸的诚恳之意,话语不像是欺瞒搪塞之言,郑芝龙的心里这才稍稍好了一些,神色缓和了一些,然而,郑成功接下来之言,再次令其一颗心提了起来。
“父亲,不是儿子危言耸听,大顺朝给予的恩宠实在太大了,过犹不及,咱们郑家反而享受不了。不说别的,单单是儿子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那一番举动,就能抵消父亲你的归附之功,并给对方落下口实,完全可以对咱们郑家进行铲草除根,完全掌控郑家水师,然而,大顺朝皇帝并没有那么做,难道不值得咱们深思其中的缘由吗?”
尽管郑芝龙还是保持着平静之色,但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心立直往下沉,心有不甘,不愿意相信某种猜测,辩驳道:“成功,别忘了,为父可是献出了这些年的所有积蓄,还有泉州府安海镇的那座豪华府宅。而且,为了安抚军心,招降其他地方的水师,大顺朝皇帝也不得不重用为父我......”
在这个时候,郑鸿奎露出无奈之色,连连摇头,颇有感慨的插话道:“好...大哥,就算是有这些理由,但平心而论,你觉得,仅凭这些,足以对大哥你既封王,又拜东南水师元帅之职吗?还有,咱们郑家的所有男人几乎都委以重任,难道你就这能欣然接受这些恩赐吗?”
郑芝豹的神色凝重非常,声音略带沙哑的紧跟着说道:“大哥,咱们都是军人出身,不是不知道东南水师的重要性?一旦手里握有这么一支水师,等同于掌控了东南地区的大半军力,朝廷就这么相信咱们郑家?”
三人的接连发言,就像连珠炮一般,反驳的郑芝龙无言以对,嘴巴微张,脸上再也看不到那份春风得意之色,早已化为淡淡的惨白。
呼~!
最终,郑芝龙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试图缓解心中的那份沉闷情绪,紧跟着,压低声音地询问道:“那你们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置朝廷的这些封赏而不要,否则,反而落人口实,引起皇上的猜忌。”
与此同时,武英殿之上,田见秀与马信、熊文灿几人就在一起,马信更是不解地问道:“元帅,既然皇上有心想要郑芝龙以及那些将领的年轻子女进京,或是担任水师学院院长,或是入京求学,您怎么没有宣布另一道旨意呢?”
田见秀微微一笑,敦厚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神秘之色,语重心长地说道:“原因很简单,就是想看看那些人的反应?”
众人明显一愣,但最终还是灿灿一笑,并未多说什么,明白了田见秀的腹黑与险恶用心,然而,在这一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牛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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