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多月,还是在兴宁宫之中,依旧是李自成与徐霞客二人。

“皇上,这是李元帅让人从杭州府送来的加急密报!”

说话之间,徐霞客连忙上前了两步,双手捧着一封书信,递给了李自成,后者接过之后,立即拆开展读起来。

很显然,心里的内容让兴奋,让李自成心情愉悦。

刹那间,李自成满脸的情不自禁之色,喜上眉梢,忍不住地赞叹道:“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在兵事之中,作为朱以海两大依仗的存在,没想到王之仁这么快就有了乞降之心,还真是让人意外!”

闻听此言,徐霞客心中一动,不禁浮想联翩,想到了许多,这段日子里,浙东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形势巨大的变化,可谓是急转直下,朱以海的弘光政权的处境糟糕透顶。

很快,李自成就读完了书信,并将其从新递给了徐霞客,同时朗声说道:“这个王之仁啊,还真是忠心可嘉,诚意十足,为了以示投降的诚意,除了另一个手握重兵的方国安不敢动之外,其他人的兵权几乎全都被褫夺一空。就算没有被褫夺兵权,手里的兵士也是寥寥,少的可怜!”

“别得暂且不乱,就拿那个所谓的督师大学士张国维来说,手下的亲兵也有几百人,勉强能够护卫自己的安全而已,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我军的攻伐?”

“还有那些因为起义而拉起队伍的官员与将领,钱肃乐,张煌言,孙嘉绩等人,更是不堪,被排挤到令人咋舌的地步,聚集的起义士兵相继散去,差不多成了光杆司令。”

......

徐霞客也看完了书信,听着李自成的侃侃而谈,不管从哪方面看,徐霞客怎么都觉得,皇上不是在同情钱肃乐等人,也不是心有所感的感慨,更像是在幸灾乐祸!

不过,想想也就使然,绝对是再正常的事情不过了,毕竟,双方是敌对的关系,当然是朱以海那边越糟糕越好,对大顺朝越有利。

“那个,皇上,这个王之仁狡猾得很呐,这封书信里的水分也很大,不可否认,钱肃乐等人遭到排挤,义军散去十之八九,确实有他的功劳,从中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应该并不像他信中所言,什么向咱们以示诚意,应该是王之仁的私心所致。”

李自成收敛了笑容,赞同地轻轻点头,应和道:“不错,别的不说,钱肃乐等人的义军之所以会散去,或许有向咱们表示诚意的可能,却不是主要因由,主要还是他与方国安的贪婪所致,上任没多久,不仅收编了浙东的所有营兵与卫军,以正军自居,更是擅自自行分配了浙东数县六十余万的钱粮。”

“是啊,皇上,没有了钱粮的来源,即便钱肃乐等人手下的义军自行筹建,即便对大明王朝再如何的忠诚,也抵不过饥饿所迫,义军散去,乃是必然。”

一语落罢,说到动情之处,徐霞客一脸的肃穆之色,进而又认真地说道:“皇上,王之仁这等奸佞之人,贪婪成性,即便真的投降咱们大顺了,皇上你也不可以委以重用啊,应该尽快的解除他的兵权。否则,归降之后,一旦稍有不如意,又或者面临其他的**,就会降而复反,贻害无穷。”

“嗯,不错,徐先生,不仅是他王之仁,还有东南的郑芝龙,受降过后,也要解除兵权。”

李自成微微点头,沉声的回应之后,进而又补充道:“无论是王之仁,还是郑芝龙,两人都是一路货色,凭着手中的军权,不仅把持朝政,更是大肆敛财,排除异己,达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他们在明廷为所欲为,我不想管,也不愿意管,但绝不允许大顺朝出现这样的官员,见一个,杀一个!”

很显然,这一番的言语下来,也引起了徐霞客的感慨,内心的悸动。

“是啊,郑芝龙在东南可谓是为祸不浅,彻底脱离了朱聿键的控制,并且将其给架空了,沦为了傀儡皇帝。不说别的,郑家的军队只龟缩于福建、广东与江西三省,任由朱聿键如何的大发雷霆,也不会向其他地方发兵。”

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李自成的脸上现出欣赏之色,忍不住地赞叹道:“还别说,朱聿键还真是一个英明的君主,无论是能力,还是才学,都跟得上,如果将崇祯换做朱聿键,说不定大明王朝真的就中兴了。”

此言一出,徐霞客立马露出惊异之色,脱口问道:“皇上,难道你也看过朱聿键的‘缙绅’、‘戎政’、‘儒林’三篇《便览》了?”

“当然!”

李自成痛快地答应之时,更是朗说道:“朱聿键的这三篇《便览》,可谓是指出了大明王朝没落的原因,以及解除弊病的方法......”

说到这里,李自成的话语一顿,沉吟了一下,改口道:“确切的说,应该是缓解弊病的方法。不过,就是可惜了了,他朱聿键不是崇祯皇帝,手里一无所有,东南的所有军政大权都把持在郑家手中,而郑家唯一算得上忠臣之人,也就是郑芝龙之子郑成功了。”

“是啊,皇上,朱聿键确实没有施展才能的空间,想要联合孙可望这些起义军,一起对抗咱们大顺朝,想法虽好,但事以愿违。偌大的福建,也就黄道周还算忠诚,自行组建了‘扁担军’,望向阻止我军从湖广进入广西,奈何,没有后续部队支援,没有粮草补给,一切都将是枉然。”

听到徐霞客这一番话,李自成的脸上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忌惮朱聿键的才能,忌惮于朱聿键的远见,但也仅仅是闪过,转瞬就恢复了正常,淡淡地说道:“如果真让他成功了,成功联合其他起义军,就算我军顺利进入广西,成功将其拿下,也将会付出不少的代价。”

一语落罢,李自成长呼了一口气,虽然说得很是轻松,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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