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郝效忠率领着几名副将走了进来,满脸的红光,很是兴奋,似乎并未感受到船舱里的紧张气氛,也不知道左良玉病危的消息,就那么大刺刺的走了进来,还边走边说道:“小侯爷,事情办妥了,九江城已经被末将一把火给烧了,顺便还给你带回来一人。”

说话之间,更是有两名小卒推推搡搡一人,正是被五花大绑起来的袁继咸,还在愤恨的大呼小叫着,斥责道:“快放开本官,否则,本官让左良玉统统将你们处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胆敢绑架朝廷命官,目无王法,本官非得法办尔等不可!”

郝效忠与袁继咸的声音越来越低,变得狐疑起来,终于意识到船舱里的气氛不对劲,更是有一名校官来到郝效忠的身前,附耳低语了一番,后者脸色大变,顿时就老实了起来,站于一旁。

这个时候,袁继咸的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不断地打量着四周,一看到左梦庚,刚想询问些什么?

却见,左梦庚猛地放开了军医的衣领,将其推开,面沉似水,回身看向袁继咸,寒声道:“来人啊,将这个老匹夫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将其放走,违者军法处置,定斩不饶!”

袁继咸一时愣住了,意外于左梦庚的反应,凭自己与左良玉的交情,乃是他的叔叔,不敢相信,左梦庚胆敢如此对待自己?

这一刻,没有人为袁继咸求情,更没有一个人说话,船舱里一片静悄悄的,袁继咸已经被人压了下去,直至离开了船舱,依旧没有清醒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

所有人都清楚,左梦庚之所以这么愤怒,不仅仅是袁继咸的不识趣,不配合,更多的还是将全部的气撒在他的身上,并坚定地认为,父亲之死,究其原因,全在袁继咸!

否则,父亲又怎会气得吐血而死?

一名侍女走了过来,停在左梦庚的身前,小脸煞白,害怕的身体都在颤抖,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小声说道:“小侯爷,老侯爷归天了。”

声音虽然很轻,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心中一紧,耳边宛若炸响了一声惊雷,尽管有军医的前面之言,心里算是有了准备,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此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几乎是本能地反应,想到了一件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儿,主帅死了,东进勤王怎么办?

左梦庚更是快走几步,来到床榻之旁,搂住左良玉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脸色惨白惨白的,和死人一般无二,不禁连连摇晃着喊道:“父亲,父亲,快醒醒,快醒醒,还有大业等着你的主持呢,大家离不开你!”

“小侯爷,请节哀,老侯爷已经仙逝了......”

诸将纷纷安慰着左梦庚,劝说着相同或相似的话语。

不久之后,左梦庚接受了这个现实,含泪的看着父亲,家人和族人尽被起义军杀死,父子两人相依为命,此刻的左梦庚心里格痛苦,幽幽地喊道:“通知全体将士,侯爷归天了,为侯爷操办丧......”

“事”字还未吐出,就被走上来的黄澍给一语打断了。

“不可!小侯爷,现在还不是大肆操办侯爷丧事的时候。否则,这一切的努力可就付诸于流逝,全都白费了。”

“为什么不可?怎么就白费了?”左梦庚回过头来,直直地盯着黄澍,声音有一些冰冷,虽然声音平淡无奇,但显得却极为强势。

看着左梦庚那凌厉的目光,黄澍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尽管心里忐忑的砰砰直跳起来,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小侯爷,北有乱军虎视眈眈,还有那些被胁迫而来的湖广驻军,一旦闻听侯爷的死讯,前者一定会直扑而来,攻打咱们,后者也很难再控制。”

刹那间,宛若迎面遭到了一通痛击,左梦庚渐渐恢复了理性,胸中的那股噌噌往上窜的无名之火变小,被其强行按压了下来,暗暗长呼一口气,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关于侯爷的丧事,秘不发丧,等到勤王之后,再进行操办。”

这一刻,众人的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还真怕左梦庚的驴脾气上来,固执地非要大操大办丧事。

如今之时,众人算是没有了一点的后路,尤其是在九江城放的这一把火,更是没有了一丁点的回旋余地,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进南京城勤王,要么就是投降大顺军。

第二天,安庆府。

田见秀的大军驻扎之处,帅帐之中,田见秀正站在一幅地图之前,面对着诸将,整个人显得很是高兴,虽然连日作战,睡眠严重不足,但依旧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各位兄弟,咱们已经攻占了安庆府的一多半地方,大家再努力努力,再忍忍,最多半个月,咱们就能占领安庆府全境,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向皇上复命......”

不等田见秀说完,一名士兵闯了进来,快速的说道:“报告元帅,根据探马来报,左良玉率领着水师绕道江西,沿江而来。而且,就在昨天晚上,挟持了总督袁继咸,一把火烧了九江城。”

一时间,诸将纷纷回过头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士兵的身上,田见秀更是眉头微皱,转而询问道:“是安庆府的援军吗?”

一语落罢,田见秀忽得连连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满脸的不解之色,自语道:“不对不对,刘宗敏他们正在湖广,已经占领了许多地区,如此这个时候,左良玉不可能东进,除非他不想要湖广这个老巢了。”

听到田见秀如此说,那名士兵连忙接话道:“报告元帅,就在今天早上,左良玉四处张贴了檄文,他们之所以东进,是想去南京城,入京勤王,清君侧,斩除马士英这些奸佞!”

“哈哈...”

田见秀与众人一阵戏虐的爽朗大笑,前者更是忍不住地说道:“呵呵...如此看来,左良玉他们的情报也真够差得,都过去了那么久,他们居然还没有得到一点的消息,咱们已经攻克了南京城,抓住了朱由崧。”

紧接着,其他人纷纷附和,回应田见秀的判断。

“这很正常,元帅,咱们每次行动之前,都会控制住各个要道,尽可能地封锁消息,再加上左良玉被刘元帅与高元帅他们钳制,一时无法分心,消息自然而然的也就更加的闭塞。”

“嘿嘿...其实,封锁消息之所以那么顺利,还是与这一带的地貌有关,长江横亘在中间,使得封锁消息的行动更加的便利和简单。”

“不错,就算是以平常的消息传递速度,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南京城的消息很难传到湖广一带。何况,又有咱们大顺军的从中封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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