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随着凌晨的到来,忽然间,西直门、阜成门和正阳门的方向迸发出猛烈的大乱之声,不断地有人潮涌入京城内,火把闪烁着光芒,摇曳个不定,厮杀之声顿起,京城骤然变得喧嚣起来。
一队队李家军骑兵疾驰在大街之上,在一些人的指引之下,直奔某个方向而去,各自的目标都是极为明确。
大战再起,战火不断地向城内蔓延,迅速传向皇城。
乾清宫之中,烛光闪烁,使得大殿里极为明亮。
此刻,听着外面不断轰鸣的炮声,混杂的厮杀之音若隐若现,崇祯皇帝却是在饮酒买醉,不时发出疯癫般的大笑,嘴里更是念念有词,两行泪水飘落,顺着眼角没入鬓发之中。
吱呀~
两扇大门被人粗鲁的推开,一名太监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嘴里并且喊道:“皇上,不好了,乱军打进城里来了!”
恍若未闻一般,朱由检依旧在自饮自酌,面露悲怆之色,饮酒长叹道:“苦我民耳!”
与此同时,惊慌失措的太监停下了脚步,一看到皇上如此,刚想要说什么,“轰”的一声,在一声炮声爆炸之下,顿时被吓得心胆具颤,到嘴的话语全都咽了回去,没有再理会朱由检,转身拔腿就跑,惶惶如丧家之犬,深怕耽搁一秒,就会死在宫里,为大明陪葬。
任由太监莽撞而无礼的逃去,朱由检的神情如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嘴里依旧是念念有词,不时地自语说些什么。
不久,王承恩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如此危机的形势之下,也顾不上君臣之礼,边走边说道:“皇上,宫里不能再呆着了,趁着场面混乱,奴才护送你与皇子们出宫,逃离京城。”
王承恩的话语触动了朱由检心里的某根心弦,举着酒杯的那只手抖了一下,整个人也随之清醒了过来,抽身而起,对着王承恩身后的几名太监喝道:“快,立即将太子、永王和定王分别送往国丈周奎与田弘遇家,让他们寻找时机,将三位皇子秘密护送出京城,送到南京。”
“是,皇上!”
三名太监答应一声,转身匆匆离去,佝偻的身子行动很是迅速,散发着对崇祯无比的忠诚。
紧接着,朱由检向着龙案走去,行色匆匆,还未站定,就迫不及待的摊开一道空白的圣旨,挥墨书写起来,一列列字映入眼帘,诏书很快就书写完成。
卷起诏书,来到一名极为信任的太监身旁,交代道:“你拿着这份诏书,前往成国公府,让朱纯臣统领诸军,并辅助太子朱慈烺。”
这名心腹太监刚一离开,崇祯才宣布一个口谕之后,太监张殷却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置两侧之人以无睹,径直来到朱由检的近前,并且说道:“皇上,何必再如此苦苦垂死挣扎呢?京城四周,尽是闯王李自成的大军,皇城已经被团团围住,不如你向闯王请降,一定能够保证皇上你与诸皇子、公主个妃嫔的安全,性命安全!”
刹那间,朱由检的胸腹之中升腾出一股无名之火,不断地在身体里激**,汹涌澎湃,心里更是怒不可遏,王承恩等人刚想要喝斥什么,想要捉拿张殷,朱由检却是一个箭步上前,顺手抽出了一名侍卫腰间的长剑,就刺了过去。
整个过程都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朱由检的动作极为干脆而利落,堪称一气呵成,一下子就命中了张殷。
噗呲~
长剑没入张殷的胸膛,刺穿了心脏,顿时血流如注,鲜血喷洒而出,顺着长剑滴落,张殷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随之仰倒而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平常犹豫不决的朱由检会有如此血性而杀伐果断的一面,直接就斩了张殷。
“腾楞”一声,朱由检将带血的长剑仍在桌子上,转身向龙椅走去,王承恩连忙挥手示意身后的诸人,立即走出了两名小太监,将张殷的尸体拖了出去。
不久,周皇后、袁贵妃和朱由检的另外三个儿子走了进来,朱由检又是一番嘱咐,将三个儿子送到外戚家躲藏,转身对王承恩一干太监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如果长平公主和昭仁公主到了,先让她们在外殿候着,朕与周皇后、袁贵妃有一些话要说。”
“是,皇上。”
三名皇子在几名锦衣卫和太监的护卫之下,已经早早地离去,王承恩等人缓缓退出了乾清宫,并没有催促朱由检赶紧离开,似乎猜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时间,大殿里静悄悄的,唯有朱由检和周皇后、袁贵妃三个身影。
就在这时候,朱由检缓行两步,走向周皇后,与其相对而站,话未出,却已是泪两行,这才哽咽的说道:“皇后,身为国母,理应殉国。”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朱由检都快喘不过气来,周皇后也留下了两行泪,哭着回应道:“皇上,臣妾从你十八载,陛下未曾听过臣妾一句话,以至于有今日。现在,陛下命妾死,妾身又怎敢不从命?”
一语落罢,周皇后转身而去,走向偏殿,并解开了腰间的衣带,颇有女中豪杰之意,从容赴死,洒脱的让人由衷的折服。
这一刻,朱由检深深地长吸了一口气,没有勇气再看周皇后,按捺住心中的那股起伏不定的情绪,转身看向袁贵妃,语重心长道:“你也随皇后去吧!”
袁贵妃没有吵闹,更没有说什么,而是哭着跪倒在地,向朱由检磕了三个头,进行最后的拜别,这才缓缓站起,也解开了束缚在腰间的白色衣带,足有三尺来长,袁贵妃持着一端,余下的长长的托在地上,向着周皇后进入的偏殿而去。
“咚~咚~”
随着椅子倒在地上,发出了两声清脆之音,两个悬挂于空中的身影倒映在屏风之上,摇摇晃晃,好不凄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乾清宫里依旧是三条身影,两跪一站,朱由检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清秀的面孔尽是惨白之色,惊恐不已。
“你为什么要降生到这帝王家来啊!”
朱由检依旧是流着泪,手里提着那把血剑,说完之时,左袖掩面,一剑就劈了过去,霎时将长平公主的左臂斩了下来,发出一声惨叫:“啊~!”
朱由检彻底暴虐了,彻底疯狂了,尤其是在浓郁的血腥味刺激之下,更加的狂暴和嗜血起来,彻底激发了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凶性,宛若野兽一般,双眼猩红,一看长平公主一剑未死,随之又补了一剑,刺到长平公主的右臂之上,后者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这一切说得虽多,但不过发生在霎那之间,刺完长平公主第二剑之时,朱由检转身就杀死了自己最小的女儿,年近六岁的幺女昭仁公主。
“腾楞”一声,朱由检将血剑扔掷在地上,顺手就取过一把三眼铳,径直就向宫外走出,并朗声呼喝道:“走,从东华门离开,取道齐化门,杀出这被重重包围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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