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农民军忽然就停止了攻势,没有任何的征兆,除了已经进入外城的李家军,其他军队分别停止在距离城墙大概两里的地方。
德胜门外,火光缭绕,星星点点,一队队李家军正在巡逻,游走于各处。
其中的一处营帐之中,李自成巍然的站在那里,面对着众人,正在下达着一系列的命令,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后,这才总结的说道:“一定要记住,今晚凌晨时分行动,”
一语落罢,不等众人回答,似乎想到了什么,李自成的神色一板,声音再次拔高了几分,朗声又说道:“听着,我再次强调一点,入城之后,敢有伤百姓者,杀无赦!敢有掠人财物者,杀无赦!敢有抢人妻女者,杀无赦!”
一句句杀无赦吞吐而出,回**在大帐里,虽然声音阵阵,没有多少情感波动,却不啻于声声惊雷,在众人的耳边炸响,尤其是那股虚无的杀意弥漫,每个人都能嗅到一丝血腥的味道。
“是,老大,属下一定会谨记和遵守军规条例!”
短暂的沉寂过后,众人异口同声的吐出这么一句话,其中蕴含着某种律动的感觉,配合的极为默契。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某个密室之中,杜勋、王德化、曹化成、张殷等诸多小太监济济一堂,由杜勋分派着各个任务,每个人的神情都是那么的既紧张,又兴奋,期待着的看着杜勋,神情掺杂着羡慕嫉妒恨。
“曹化成,凌晨时分,以火把为信,看到信号之后,立即打开阜成门,迎接李家军入城!”
“王德化,等到其他人行动之时,你与我立即拿着这份假冒的圣旨,率领咱们的可信之人,迅速拿下各个宫门,若是有守卫胆敢反抗者,就以抵御乱军不力的名义,逮捕他们。”
“张殷,大战开始之时,你立即进入宫中,监视皇上的一举一动,不可跟丢了。”
......
张府,书房之中,张缙彦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他的幕僚却在一旁不断地劝说,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担心之意溢于言表。
“大人,不能再犹豫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有对杜勋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也将其得罪的死死地,要想再与他和好是不可能了,只能走另一条捷径,唯有将功补过,打开正阳门,迎接刘宗敏所部进城,搭上另一个靠山,才能无惧于杜勋的报复。”
然而,张缙彦依旧是不为所动,静静地坐在那里,发着呆,双眼空洞而无神,似乎在想着什么,嘴唇微动,无声的自语着什么话语,好像魔怔了一般。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看到张缙彦的反应平淡,幕僚没有一点的沮丧,更没有一点放弃的样子,似乎看出了张缙彦的心中所想,症结之处,不由得心中一动,开始旁敲侧击,走迂回路线。
“大人,好,就算是你死忠,为大明守节,不顾自己的身死,也不在乎家人、族人的安危。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作为一个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读书人,不仅要有忠君的情操,不仅要有匡扶社稷的情怀,还要有兼济天下的壮志,以拯救天下苍生和天下黎民百姓为己任。”
说话之间,幕僚放慢了语速,观察着张缙彦的神情变化,看到对方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紧接着又说道:“大人,你不要忘了,京城里还有几十万的黎民百姓,如果放任正阳门的守军誓死抵抗,要是惹恼了乱军,最后苦得可就是城里的居民,遭到殃及鱼池之苦......”
成国公府,书房里,烛光闪烁,摇曳不定,在昏暗的光线之下,朱纯臣与陈演相对而坐,小声交谈着。
“成国公,大厦将倾,咱们不可不早作打算啊?”陈演的小眼微眯,狡诈而投机的面孔露出意味深长之色,意有所指的说道。
“哦~陈大人,此话何意?”
问出这句话之时,成国公朱纯臣一副疑惑的模样,不知是真不明白陈演的意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对方,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很显然,朱纯臣的表现出乎了陈演的意料,完全使得他处于被动的处境,但一想到形势危急,城之将破,就不得不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成国公,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就不来虚的了,明眼人都知道,杜勋这些太监将会有大动作,很有可能就在今晚,要是还没有表示,向李家军示好,一旦他们进城,你我的处境可就非常不妙了。”
说到这里,似乎想通了什么,陈演的神色忽然一松,微微笑了起来,似提醒,又像是自言自语,话锋忽然一转,漫不经心地继续道:“反正下官是平民出身,最后最多就是返回到起点,家资与田产被查抄,没有性命危险,皇亲贵胄可就不一样了喽,那可是闯王重点‘照顾’的对象。”
刹那间,朱纯臣再也无法保持那种老神在在的模样,心里顿时一惊,把持不住了,话语里透着丝丝讨好之意,着急的问道:“呵呵...陈大人,你说本公该如何做,才能渡过此难?”
陈演笑了,发自内心的高兴,也没有继续在压着,一听到成国公朱纯臣近乎哀求的请教,立即附耳叽咕叽咕的一阵耳语,并眉开眼笑起来。
锦州,总兵府。
此刻,在亮堂的大厅里,聚集着明廷在辽东的诸多高级将领,其中以祖氏一族居多。
“各位将军,如今之时,咱们的处境可是非常地令人痛苦,前有狼,后有虎,皇太极就在城外虎视眈眈,随时想要攻破宁锦防线;关内,乱军大局作乱,还有清军肆虐,危机到京师之地,到现在还不知道关内什么情况?”
说话之时,祖大寿眉头紧皱,那是一脸的焦急之色,似乎想到了什么,更是不耐烦地说道:“已经半个多月了,没有关内的一点消息,究竟怎么样了?前后后后陆续派出了好几拨人马,打探京城的消息,至今还是杳无音讯,也不知道他们是被清军杀害了,还是被乱贼截住了,真是愁死个人!”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妇女走了进来,大厅里的诸将自动闪开,让出了一条道,并纷纷喊了一句:“见过夫人!”
看着渐渐走近的妇人,祖大寿的眉头皱了一下,眸子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轻声地连连问道:“夫人,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进的城?”
妇人没有理会诸将的问候,径直来到了祖大寿的面前,边走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信封,并将其递了出去,温婉地说道:“夫君,这是皇太极让奴家带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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