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淡淡一笑,脸上洋溢着浅浅的得意之色,随即徐徐说道:“见秀,以往之时,咱们每攻下一座城池,通常的做法就是缴获官府的库银仓粮一番,在城里进行劫富济贫,解决那些为祸乡里的恶霸。其次,就是在县城的周围村落进行打土豪分田地,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一点。”
田见秀听得频频点头,极有耐心,并未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而是附和地问道:“是啊,老大,难道其中有什么不妥吗?经过以上的种种施为,咱们李家军可是在陕西和山西积累了很高的人气,获得了百姓的认可。”
“见秀,没有什么不妥的。我想说的是,咱们办完了这些事,就匆匆而去,你不觉得少了一些什么吗?”
说完之后,李自成露出意味深长之色,直直地看着田见秀。
田见秀皱眉了,李自成卖的这个关子,将其弄糊涂了。挠了挠头,想了片刻,最终还是一摇头,不解地答道:“老大,我猜不出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还是直说吧。”
李自成嘿嘿一笑,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的浓郁,随即脸色一板,郑重其事地说道:“见秀啊,以往咱们攻破城池,确实是做了不少好事,积累了很高的民意。但是,做完了那些事情之后,咱们却是一走了之,没有留下任何后手。”
“你应该知道,咱们李家军不同于王自用等人的起义部队,一门心思只有打家劫舍,造反只是为了劫掠县城,图一个一时之快。见秀,你应该牢牢的记得,咱们可是有着更加雄伟而明确地目标,那就是推翻朝廷,建立属于咱们,属于天下老百姓的朝廷。因此,无论是那一座城池,在咱们扯起推翻明廷的之前,咱们都会有数次的光顾。”
渐渐地,随着李自成的讲述,田见秀有一丝明悟,但还是没有猜透李自成的意思,就差那么一丢丢,只要戳破那层窗户纸,他就完全明白。
“老大,你的意思是?”
有了前面的铺垫,看到田见秀听得认真,再次听到田见秀置问,李自成就没有再拐弯抹角,开始直奔主题。
此刻,李自成知道,时机已然成熟,田见秀听到接下来的命令,才会全力地去执行,不会因为城里有情报人员的潜伏,而又丝毫懈怠。还会举一反三,完善自己的想法
“见秀,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在潜伏的情报人员之外,从修武城开始,每攻下一座城池,再安排一批人潜伏下来,像平常百姓一样在城里生活,他们的任务就是看守咱们留下来的兵器。”
刹那间,田见秀恍然大悟,不仅眼前一亮,胸中涌现出一股情不自禁的澎湃之意,紧接着说道:“老大,我明白了,你是想留下一批兵器,掩埋起来。而这些兵器,就是由这些人看守。之所以这么做,就是等待未来的某一天,咱们扯起推翻明廷的大旗,兵临城下之时,这些兵器就可以作为内应的资本。”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李自成重重一点头,朗声回应了一句,随即又补充道:“将来之时,不管什么时候,一旦李家军再次兵临城下之时,无论是那一座城池,经历过失守,它的城防只会更严。人员进去或许容易,但要携带武器,或者将兵器大量的偷偷运进城里,不说难于登天,但也不容易。所以,有了这批武器,只要咱们的人混入城中,配合城外的部队,轻易就能攻占一个城门。”
这一刻,随着话题的深入,田见秀想到了许多,脑海里浮现那么一幕,只要大军压境,重点攻打一处城门。如果城里有几百上千人作为内应,手持兵器,有了他们的配合,攻破一座城池,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一念及此,田见秀深以为然的同时,更是轻轻点头,朗声说道:“老大,我明白了,属下会从那些跟咱们兵出根据地的兄弟中精挑细选,选择合适之人,极为可靠,让他们驻守城中,看守这些兵器,以待将来起事。”
说到这里,田见秀忽然停了下来,转而问道:“老大,人选的事情好办。但是老大,你看咱们留下多少兵器合适呢?还有,留下的兄弟住在哪里,才能不引起人的注意和怀疑呢?”
李自成的眉头稍稍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恢复了平常之色,并未立即回答田见秀的问题,而是抚摸着下巴,倾听着对方的分析。
“老大你看,不管留下多少兵器。但是,数量绝不会太少,至少也得五百以上。如此之多的兵器,不可能囤积在房间里,那样太冒险了。而且,即便是埋于地下,也不能太久。否则,就容易生锈,沦为废铁。”
“还有,留下之人的居住之所,不能过于明显,最好是中等偏下的民居。然而,修武城虽然经此一役,又有大火肆虐,还有一些百姓不可能回来。但是,直接住进一些民居,显然不智,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被有心人发现,特别是那些朝廷的爪牙,锦衣卫。”
李自成听得很入神,随着一个个问题罗列出来,神色依旧如常,并未有丝毫的慌乱。田见秀刚一说完,李自成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对了,见秀,修武城稳定之后,恢复了以往的秩序,你留意一下城里当铺和钱庄?”
仅此一提醒,田见秀迅速反应了过来,想到了同样的事情,忍不住的插话道:“老大,你的意思是,咱们将那些权贵的房契地契卖给当铺和钱庄之后,留下的兄弟可以通过这些当铺和钱庄再将其买回来?那些宅院就作为潜伏之人的居住之地,兵器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错,见秀,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可以先将兵器掩埋在普通百姓人家的地下,等到风声过后,留下的兄弟可以买下那些权贵的宅院。反正,那些权贵早就被咱们清理了,留下的兄弟又是从当铺或者钱庄买下的地契,即便是官府追究下来,也不可能追究到买房人的身上。”
闻听此言,田见秀忍不住地赞叹道:“妙,实在是妙!无论是当铺,还是钱庄,都有着不俗的背景。即便新任官员想要查些什么,矛头也只能对向作为卖家的当铺或钱庄!而且,能够开得起当铺和钱庄,岂是一个县令能够招惹的?”
事情得到了解决,田见秀转而建议道:“对了,老大,咱们还可以通过一个地下通道,连接埋下的宅院与兄弟们居住的民宅,兵器正好放于通道之中。如此一来,即便不是可保完全,官府要想发现些什么,但也绝非轻易之事。”
这时,李自成神色一收,打了一个哈欠,随即困意十足的说道:“好了,见秀,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忙了一夜,咱们都早点休息吧。”
“嗯,好吧,老大,我先走了。”
田见秀答应一声,随即转身而去,步伐轻浮,可见也累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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