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终南山根据地,李自成站于一处某茅草屋里,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宋应星就在一旁,翻阅着书架上的书籍。屋里静悄悄地,唯有翻书的莎莎之声。

李自成手里厚厚的书籍正是《天工开物》,一页一页快速翻阅之后,不由得暗自感叹,宋应星还真是一个天才、全才,著作的这本《天工开物》,不仅囊括了农业,像养蚕种桑、谷物稻类等农作物的种植方法,还涵盖了冶炼、开采矿藏、火药、兵器、染色、采煤、制盐等方方面面,图文并茂,简直就是一本百科全书!

然而,李自成无心留意这些,根据目录,直接翻阅到火器那一页。

入目的是一幅幅插图,全都是关于火枪火炮的,并在旁边辅以文字,详尽了操作方法,如何制作,以及火器的特点。

顿时,李自成的眼里尽是兴奋的光芒,整个人激动不已。尤其是其中的火器三眼铳和迅雷铳,两者不仅能够连续使用,还可以当作兵器,反手而持,那就是狼牙棒和长枪!

“玛德,古人的脑袋是怎么长得?简直就是脑洞大开,放在现在,绝对是研发武器前沿的存在!”

看着一幅幅火器图和上面的介绍,李自成忍不住的心里赞叹般的爆了一句粗口。随着浏览的深入,李自成愈发的着迷,被这个时期的火器震撼了!

如果《天工开物》、《武备志》、《神器图》等这样的书籍幸存,上面的火器能够全面推广,清朝末年的八国联军那就是渣渣的存在!

什么抬枪啊,五雷神机啊,拐子铳啊,三眼铳啊,等等,这些都是连发的火器。尤其是迅雷铳,拥有十八个管,那就是最为原始的转膛炮!将枪管数量降至十二,就是单兵作战武器,热兵器、冷兵器的结合体,可以两用,堪称最简易、制作粗糙的机关枪!

渐渐地,李自成发烫的脑袋开始冷却,渐渐回归理性,心中暗暗盘算,如果将这些火器批量生产,准备到李家军之中,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只需两到三万人,他李自成就可以带兵横扫天下,无人能敌!

这一刻,李自成心花怒放,心里乐开了花,对于谋夺天下,愈发的自信。只要再在山西和河南建立秘密根据地,暗中开采煤矿和铁矿以及硫磺矿。那么,他就可以大规模的生产和制造火器,暗暗发展那么一支军队,火器的普及率达到百分之百。

到时候,只要时机一到,一旦成熟,几万,乃至于几十万的火器军汹涌而出,走出根据地,振臂一挥,谁与争锋?

八旗军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快速奔跑的移动靶,面临密集的火力,直接就能将其射程筛子,轰成渣!就算是没有吴三桂的配合,收拾清军,就跟玩儿似的!

同时,李自成清醒的意识到,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自己还必须蛰伏,韬光养晦,暗中发展根据地,广积粮,密造枪,从而蓄积力量,随后才能一飞冲天,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天下,一举谋得大好河山!

李自成又翻了翻《天工开物》,最后停留在两幅插图上面,看向宋应星,扬了扬手里的这本书,询问道:“宋先生,这两个火器你能够制造的出吗?”

正在沉浸在书籍的宋应星清醒了过来,看了看那两页上面的火器图纸,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老大,迅雷铳和三眼铳确实很适合李家军,没有火药之时,可以分别当作长枪和狼牙棒使用。可是,如果让我来制造,就算是有根据地的锻造工协助,要想弄出成品,并能够投入实战使用,没有个七八年,将会很难。”

话音刚落,看到李自成露出失望之色,紧接着,宋应星又转而说道:“不过,老大,如果能够有天下最为擅长火器的两位能工巧匠之一协助,造出这两样火器的工期最少可以缩短一半。”

一时间,原本有些失落的李自成再次燃起了希望,兴奋了起来,张口问道:“哪两位火器方面的能工巧匠?”

“一个是焦勖,另一个就是随同孙承宗镇守山海关的孙元化,尤其是后者,在火器方面的造诣极高。如果能够获得他的从旁协助,加入根据地之中,《神器谱》中的绝大多数火器都能轻而易举的研制出来。”宋应星没有认可的停顿,脱口而出,可见其对火器方面有多么的了解。

李自成一阵苦笑,无奈地说道:“对于焦勖这个人,我问所闻,更谈不上如何找他?孙元化倒是听说过,师从徐光启,习得火器之术,并著有《备京》、《防边》两策,受到朝廷的重视。为今之时,又受到蓟辽经略孙承宗的重用,身居将军之职,怎么可能为我所用,跑到终南山这旮沓里造火器?”

语气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李自成忽然变得心情大好,乐了起来,一副奸笑幸灾乐祸的嘴脸,更像是在诅咒一般。

“嘿嘿...孙元化虽然现在得到重用,但不代表将来。以崇祯老儿那性子,恨不得一下子将辽东之患解决,还有陕西之乱。如果皇帝老儿真的有那个耐心,脑袋灵光一点,也不会临危之际,将袁崇焕打下天牢,将祖大寿等人吓回山海关,置京城之危而不顾。”

李自成笑得很开心,一脸欠揍的样子,又坏坏的说道:“等着瞧吧,无论是孙承宗,还是孙元化,都蹦跶不了多久,只要崇祯老儿身边的奸佞之人煽风点火,使一些绊子,进一点谗言,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宋应星知道,这个老大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可是,一连串的话语,虽然粗糙,不将皇帝放在眼里,蔑视崇祯帝,但内容却是振聋发聩,引人深思,颇含深意,将皇帝剖析的入木三分,非常在理。

崇祯虽然拔出了魏忠贤这个毒瘤,为天下除了一大害,但这个皇帝实在不咋地,不敢恭维。为人生性多疑,很容易偏听偏信,更是急功近利。

袁崇焕的五年平辽论,只要是一个明眼人,就知道其中的水分很大,居然就那么天真的相信了。

而且,最让人心寒的事情,这个皇帝不仅听信谗言,还看事情只看结果,从不在乎过程和缘由。仅仅是两年多的时日,就有许多的能臣干将、有用之吏就那么被杀了,几乎都是办事不利的名义,却不看交代的事情难易程度,其中的性质。

远的不说,就拿袁崇焕来讲,后金军师从龙井关那一带破关而入的,又不是袁崇焕的防区,怎么就将最后的所有责任归咎到这位大将身上了呢?

想到这些,宋应星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也在暗自庆幸,还好选择跟随了李自成,没有入仕为官。否则,就算是没有被皇帝治一个办事不利之罪,也会死在官场的倾轧之中,首抚韩爌、次辅钱龙锡相继被罢官,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些念头在宋应星的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李自成的话音刚落,似有所感一般,赞同地点点头,深以为然地附和道:“也是!如今的这个天下,风云变化,就属当官为将最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丢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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