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信一再表示,围观群众速速离去,但几乎没人离开。
一方面是在李信面前露个脸,将来好说话,另一方面,人都有看热情的心理,很多人都在朱国弼的家产充满着好奇,哪怕不是自己的,看看也好,至于能做为吹嘘的资本。
“快看,紫色珊瑚,足有五尺高啊,想不到朱国弼这老儿还有这等宝贝啊!”
“那一盒盒,都是明珠,这老儿到底藏了多少宝贝?”
“那车上都是金子,足足十几车啊,嘿,朱国弼跌倒,李司令吃饱!”
围观人群中,不时发出赞叹声,满满的羡慕妒忌,朱国弼带着嫡妻和几个儿女,先一步被赶出府了,瑟缩在巷角的寒风中,看着一箱箱的财宝金银被装车运走,眼里既绝望,又射出澈骨的仇恨!
“都是你招来的祸!”
朱妻破口大骂:“我听人说了,李司令是为了寇白门那小蹄子来讨公道的,你管不住裤带,现在家业都被人抄人,我的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才会嫁到你朱家!”
“闭嘴!”
朱国弼烦躁道:“什么寇白门?李信堂堂**寇军总司令,会为个表子来抄老子的家么?分明是早就看中了老子的家业,他娘的,那孙百谷和候恂也不是个玩意儿,居然早就跑了,你说跑就跑吧,好歹打个招呼是不是,可他不声不响的跑,否则老子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相公,那你有何打算?李司令就给我们留了一百两银子,眼见天要冷了,这日子怎么过啊,而且妾还害怕,没准儿哪天咱们全家就被害了,呜呜呜~~”
朱妻捧脸哭了起来。
朱国弼深吸了口气道:“去杭州,娘的,是孙百谷害的老子被抄了家,老子没饭吃了,就缠着他,难道他还敢把老子杀了不成?”
“那赶快走!”
朱妻真的怕了,连忙催促。
“不忙!”
朱国弼摆了摆手:“魏国公家怕是也被抄了,咱们去找徐老爷子,一起上路,至少有个伴,面对孙百谷时也好说上话。”
“嗯!”
朱妻点了点头,与朱国弼带着孩了,往徐府走去。
此时的徐府,哭声震天,魏国公可不是朱国弼这种抚宁候能比,足足传了十三代,在南京盘踞了两百多年,家业与朝朝的南京历史盘根错节,互相纠缠,无论哪任官员,如果和徐家搞不好关系,这个官也当到头了,可谁能料到,一夜之间被抄了家。
借口还是非常扯蛋的与国同祚!
国在,家在,国亡,家灭!
但同样因家业过于庞大,抄起来也额外麻烦,就如现代人,把财产分散开来以规避风险,只要有一份没被抄着,就是赚的,将来还没凭着东山再起,徐家也是如此,相当一部分的产业,并不在徐家自己的名下。
有的是亲戚,有的是下人,有的更是八杆子也打不着。
为此,在抚宁候府得到初步控制之后,李信亲自移步徐家,拷问财产。
一卷卷簿册堆积如山,财务公司专业人员秉烛查看,屋子里,满是满脸横肉的亲卫连战士,个个凶神恶煞,如二瓤这种一副奸坏样的人,都不让进。
高桂英也被拦在门外,不许进来。
因为李信知道高桂英心软,事关小钱钱,能不下死手么?
更何况他还有充足的理由抄魏国公府,他怕什么?
为人处事的一个基本道理,就是话不能说绝,但事情一定要做绝,历史上的李自成,在北京拷饷,就是没拷干净,才惹来了报复。
屋子里,摆放着一张张老虎凳,徐弘基年纪大了,自然不可能做老虎凳,但他的长子徐子胤,幼子徐文爵、侄子徐仁爵等十余人,以及管事、管家、帐房先生,林林总总数十人都被绑在老虎凳上。
“老人家,你祖徐达,为大明朝立下了汗马功劳,本来本司令是不愿如此的,但是明太祖立国时就有言在先,你徐家与国同祚,如今大明将亡,我**寇军进驻南京,你徐家已经没资格再享受荣华富贵了,这是天意,也是明太祖的旨意,你徐家老老实实把财产交出来,我也不为难你家,否则,你的儿孙辈可得吃苦了。”
李信阴恻恻的看着徐弘基道。
徐弘基已经六十多了,老泪纵横道:“司令爷,老朽不怨你,这是天意呐,我徐家享了两百多年的富贵,也知足了,可是家产都被您抄了,哪还有隐藏的啊,司令爷,您行行好吧,老朽给您磕头啦!”
徐弘基也是人老成精,他知道,在即成事实的情况下,说狠话除了招来李信的怒火与更加凌厉的报复,还能有什么用呢?
只有装可怜,尽量卑微,才有可能躲过一劫。
不过李信可不是好糊弄的,因为他是现代人,什么手段没见过?
很多人为古人正名,说古人如何如何聪明,不比现代人差,这话是不对的,智力的构成因素,一个是思维方式,还有一个就是判断力。
现代人都学过代数几何,有最基本的逻辑思维和空间想象力,而古人在这方面,是非常欠缺的,同时,判断与决策的基础是信息采集,现代人可以很轻易的得到所需的诸多信息,古代却没有这个条件,很多决策过于想当然,信息来源片面而又偏颇,难免会出现决策失误。
所以古代社会不能折腾,一折腾就会乱,从这个角度来看,理学的存在是符合时代要求的,因为存天理,灭人欲所塑造出来的,就是一个相对静态的社会。
静态的社会,可以凭着经验和有限的信息做决策。
但李信是要建立起一个初步工业化的社会形态,理学又成了阻碍生产力发展的枷锁,必须要废掉。
李信暗暗摇了摇头,收回思绪,冷声道:“有没有隐藏的财产,还须查了再说,徐老莫再多言。”
满屋子,算盘拨弄的噼哩啪啦直响,几十只算盘一起拨,那声音既嘈杂,又带来了沉重的心理压力,很多被绑在老虎凳上的帐房管事吓的面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
“总司令,找到了!”
突然,一名财务兴奋的大叫。
“哦?”
李信看了过去。
财务道:“总司令,三山街上,福来当铺有问题,帐目约有一百三十万两对不上,属下怀疑,这笔帐被隐匿了起来。
“谁负责的?说!”
李信问道。
一群帐房管事没人说话。
李信冷声道:“不说是吧?好,所有人都上刑,本司令最后劝一句,可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两条腿,来人!”
“司令爷,我说我说!”
“是他,黄帐房,这间当铺由他负责!”
不待亲卫们垫上砖块,旁人就纷纷指向了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帐房。
“说,银子上哪儿去了?”
李信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讯问黄帐房,邢武大步上前,厉声喝问。
那日李信去查帐的事,邢三虽然没敢声张,也不敢明着说,但还是暗示了邢武,邢武在李信身边跟久了,多少学了些东西,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可是让他惶恐万分,也感激李信手下留情,他迫切需要在李信面前表现表现,以抬高邢家的地位。
“我……”
黄帐房还眼珠子滴溜溜转呢。
“加砖!”
邢武已回头挥手。
有亲卫上产,连垫三块砖头,顿时,黄帐房鬼哭狼嚎。
邢武提醒道:“再垫一块砖头,你的膝盖将会啪的一下,向上面折断,疼不疼,你可以想象,而且你的下半辈子也废了,徐家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甘愿付出两条腿?嗯?魏国公已经成为了过去,他徐家连自己都养不活了,你再依附他家还有什么意义?不为你也得为你的家小着想吧?
我给你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只要你如实交待,你可以为总司令效劳,总司令没时间和你耗,是要个忠仆的名声,还是要两条腿和你家人的前程,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