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江帆上班迟到了?
想到这里,彭长宜掏出电话,给老顾打了过去。品 书 网
老顾接通电话后,彭长宜说道:“你昨天给把书记送哪儿去了?”
老顾说:“到了大楼后,他就没让我送,自己开车走了。”
“哦?”彭长宜有些担心了,说道:“他喝了那么多酒,你怎么能让他一人开车走呢?”
老顾说:“他跟我说要去办一件私事,我还怎么跟着。”
“私事?你不会说市委书记没私事吗?”
“这个……”
老顾显然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彭长宜这个问题。
彭长宜也感觉自己这话站不住理,就说道:“他开车的时候就什么状况?”
老顾说:“我看还可以,我问他行吗?他说没问题。我下来后就站在路边,看着他打转向,并线,然后就开走了,我看他开的很稳当,意识也应该清醒,看不见他的车了,我也就回去了。”
彭长宜皱着眉说:“这个情况你早上怎么没跟我说?”
老顾说:“我感觉你们喝了酒开车是常有的事,就没往心里去,市长,江书记怎么了?出事了吗?”
彭长宜说:“没怎么,他直到现在还没来。”
“哦——我去他家找找去?”老顾说道。
彭长宜想了想,说:“行,你去吧,别声张。”
彭长宜挂了老顾的电话后就开始琢磨,私事,那么晚了,他能有什么私事?难道他昨天晚上去找丁一了?除去丁一,他应该没有私事,这一点彭长宜还是相信江帆的,但是,他就是昨天晚上找丁一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上班?
彭长宜真的担心了,但他是不好给江帆打电话的,就给丁一打了电话。
丁一接通后,说道:“科长你好,有事吗?”
“你在哪儿?”
“我快到阳新县了,来这里拍片来了。”
彭长宜想了想说:“你把电话使劲贴近耳朵,调小音量,我有话跟你说。”
丁一照着做了,说道:“嗯,说吧。”
“书记去哪儿?”
丁一就是一怔,说道:“我不知道啊?”
“他昨天晚上没去老房子找你?”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彭长宜听得出,丁一有些紧张。
“他直到现在还没来上班。”
“那你赶紧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丁一在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难道,江帆昨天晚上真的来老房子找自己了?他要是来了,肯定是发现自己换锁了,但是丁一昨天睡得很晚,她现在仔细回忆,并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
“要是能打电话还问你干吗?”彭长宜有些生气。
丁一能感觉出科长对自己的不满。
彭长宜继续说道:“他到现在还没上班,昨天晚上喝了好多酒,小丁,听我话,别死乞白赖的较真了,差不多就行了,他毕竟不是你一个人,是全阆诸的,他的担子很重,不要对他苛求太多,还是那句话,差不多就行了。”
“这个……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她执拗地说道。
“你说什么?不许瞎想,我跟你说,现在阆诸表面上是一团和气,但暗地里你知道有多少人希望他完蛋希望他死吗?你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丁一的心一动,但却平静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以后再说吧,我们快到了。”
丁一说着,没等彭长宜答话就挂了电话。
彭长宜知道丁一的性格,他本想再给她打过去,怎奈,她的那边没有讨论这事的环境,只好作罢了。
扣上电话后,他就在屋子踱步,一时不知道江帆的下落,他就一时不安心。
过了有十多分钟,老顾打进来了,他说:“市长,我看见江书记的车了,他跟我擦肩而过,去单位了。”
彭长宜关切地问道:“里面有他吗?”
“这个,我看不见,我只看见是小高在开车。”
彭长宜的心放了下来,十有八九,江帆在车上。
于是,他大步来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打开电脑。他的电脑里有一套监控装置,他在负责装修常委大院期间,除去在警务室安装了这样一套监控系统外,还把这套监控系统引进自己的电脑。
果然,就看见江帆的车停在前排房前,秘书邸凤春早就跑了出来,给书记拉开了车门,江帆下了车,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走了进去。这里,看不见他的正脸。
彭长宜的心放了下来,关闭了电脑。
这时,鲍志刚打来电话,他说:“长宜,小邸给我来了电话,说江书记来了,让咱们过十分钟过去。”
“好的。”
彭长宜叹了一口气,他暗自嘲笑自己是操劳的命,在亢州,他就没少为这对冤家操心,现在仍然是这样。他不由想起了刚才丁一的电话,她为什么说跟她没关系了?
十分钟后,彭长宜跟在鲍志刚后面,拿着笔和本,准时来到了江帆办公室。他看见,江帆正在漱口,小邸正将一个还挂着奶浆的玻璃杯端走,另一只手端着一个小碗,碗里有两个鸡蛋,他知道这是早上在常委的小食堂,小邸给市长打的牛奶和鸡蛋,但显然江帆只喝了牛奶。
江帆擦了擦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
鲍志刚说:“您是不是病了?我看您的气色不太好。”
江帆微微一笑,说道:“没有,我这老毛病又犯了,失眠,天大亮后才睡了囫囵觉,一睁眼就八点多了。好,咱们开始说事。”
彭长宜发现,江帆的脸色的确很憔悴,也很苍白,他就想,肯定是昨天晚上他们夫妻发生了什么?
邸凤春将书记的杯子端到他的办公室,司机高山正在那里,高山便接过来到外面的水池里洗碗。邸凤春拿起桌上的笔和笔记本,回到书记办公室,给鲍志刚和彭长宜各倒了一杯水后,便坐在旁边,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鲍志刚和彭长宜跟江帆汇报了刚才他们俩商量的几项工作内容,当彭长宜汇报完行政审批大厅下周就能投入运营的时候,江帆出乎他们俩的意料,说道:“算来,我们应该是全省动作最快的一个,为什么我们的动作快,就因为我们不用专门搞一栋建筑,所以,要大张旗鼓地宣传,搞一个隆重的剪彩仪式。”
鲍志刚和彭长宜对视了一下,他说:“还搞剪彩仪式啊?”
“搞,要搞,要好好搞一搞,不一定多铺张,但最起码要造势,要广而告之,要让公众明白这个服务中心是干嘛用的。” 江帆边说边站起来,在他们面前走了一个来回,坚定地说道:“在这个问题上,别怕出风头,不是所有的工作都需要闷头傻干,有时候该宣扬也要宣扬,甚至要大张旗鼓地宣扬。”
彭长宜笑了,说道:“刚才我还跟鲍市长说,说您一定不会同意搞剪彩仪式。”
江帆说:“必须搞!在这个问题上,咱们怎么搞都不过分。”
他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说道:“为什么要搞,我是这样考虑的,因为我们在全省是第一个,他们建设最快的也要半年以后才能投入运营,这是一。再有,我们这个班子,在全省来说,按平均年龄来说,除去锦安,我们是最年轻的一个,冲这个,也要搞;还有一点就是,阆诸这段时间太晦涩了,也该要整点动静了。我知道咱们眼下的日子过得有点紧巴,但该花的钱一定要花,还有,搞得热闹一点,不一定要多花钱,这需要你们跟蔡部长好好琢磨一下,还是那句话,要造势,一定要大造声势。”
鲍志刚和彭长宜听他这么一说,感到有道理。
江帆又说:“如果咱们现在跟省里汇报,说马上行政审批服务中心要投入运营,不搞剪彩仪式,闷声不响地搬进去,我跟你们说,省里保准不同意,肯定会希望咱们也搞一搞,别忘了,咱们是省里这项政策最早的践行者,所以,也借这个机会,邀请一些省里有关领导来阆诸看看,跟他们汇报一下咱们的工作思路、工作目标和运营城市的理念,这样也为下一步工作打下基础。仪式可以隆重,但不要花哨,广邀媒体。我们自己的媒体今后一段时间的任务就是搞好转变职能作风的宣传,搞好这个服务中心功能的宣传,咱们自家的媒体早就该提前宣传,但我发现最近无论是报纸还是电视台,并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鲍志刚说:“要不现在把老蔡叫来?”
江帆说:“等开会的时候一块再说吧。小邸,你把我们的水杯端到接待室去,咱们碰碰一下人事问题,我那天晚上睡不着觉,在纸上划拉了划拉……”
彭长宜一听接下来要说人事工作,他便站起来要走。
江帆说:“长宜,你也听听,这对你熟悉人事情况有好处。小邸,别让其他的人打扰我们。”
“好的。”
邸凤春说着,就给领导们推开接待室的门,打开了空调,把他们的水杯端进里面后就出来了,这个时候如果书记不往里叫他,他是不便进去的,他知道,经过领导们的秘密研究,阆诸的人事布局不久就会发生变化……
周末,彭长宜本来想回家,女儿的夏令营结束了,他想回去看看女儿,前两天他给女儿打电话,女儿说她晒黑了,妈妈说比爸爸还黑。彭长宜笑了,说道:“你是爸爸的女儿,只能黑,不能白。”
彭长宜回去还想将部长带来,他昨天给他打电话了,郑重告诉他,他在阆诸给他建了一个行宫,就等着他检阅入住呢?
尽管王家栋的嘴上说去不了,但是心里却甜滋滋的,他说等他把家安排安排就去。
就在彭长宜快下班的时候,他突然接到江帆打来的电话,江帆告诉他,别回家了,一会樊部长来。
彭长宜很高兴,他也好长时间不见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了,就痛快地答应了,随后问道:“咱们晚上去哪儿?”
江帆说:“他提议去邹子介的园子我看看,晚上就在那里,那里清静。”
“好,我马上让老顾去准备。”
“嗯,一会下班你坐我的车走,我不带司机。”
“好的。”
彭长宜马上打电话把老顾叫了过来,吩咐他去筹备晚饭,多弄些清淡的,所有的饭菜不许放糖,因为樊部长血糖高。
老顾说:“冰箱里还有好多羊肉串呢,要不您晚上露一手。”
彭长宜说:“没问题。对了,房间里的被褥晒过吗?”
老顾说:“我上午抱出来晒的,下午上班后我回去收进屋的,晒得蓬松松的,是不是樊部长晚上住这儿?”
彭长宜笑了,神秘地说道“不是没有可能。”
老顾走后,彭长宜坐了下来,开始思忖着怎么接待樊文良。
自从他来阆诸后,樊部长还从来都没来过呢,尽管他知道省领导不会总往一个地方跑的,但江帆以前跟他说过,樊文良来阆诸,路过的时候比较多,而且大多是晚上来,几乎没怎么公开露过面,差不多都是江帆单独接待他,听听江帆汇报目前的工作,了解一下阆诸的情况就走了,可以说是来无踪去无影,江帆大多时候是在军区招待所接待他,在外面接待的时候也有过一次,还是头选举的那次,他在阆诸是公开露面的,但在座的也只有佘文秀和江帆两个市领导参加。
尽管那个时候彭长宜还没有来阆诸,但是江帆事后跟他说过,所以他知道情况。
下班后,所有人都走没了,彭长宜才拿着手包,从中间的走廊穿过来,直接进了江帆办公室。
一看,江帆办公室还有人,是政法委副书记李汝明。
彭长宜就是一怔,刚要退出来,江帆就站了起来,说:“进来吧长宜,我和汝明书记的事情也谈完了,不能耽误他下班,他还要回省城照顾嫂子。”
李汝明是从省公安厅下来的干部,曾经是小窦父亲提拔上来的干部,当年也是小窦父亲向上级推荐的他,让他来阆诸任政法委书记,这还是李汝明得知彭长宜跟窦老一家祖孙三代都有关系的情况下,主动找彭长宜,跟彭长宜介绍了自己这层关系。
彭长宜听江帆这么说,就问道:“嫂子怎么了?”
李汝明说:“没怎么,上午打电话跟我说,做了一个小手术,我一听就火了。”
江帆说:“听出意思来了吧,嫂子做了一个小手术,他一听就火了,你琢磨一下,能是什么手术?”
彭长宜笑了,说道“该不会是那种手术吧?”
李汝明说:“你想说什么?”
彭长宜说:“我的意思是不是又有小侄子了?”
“哈哈。”一旁的江帆大笑。
李汝明说:“江书记这样引导你,你就这样想,什么小侄子,我都什么岁数了,是她们医院新成立了一个整容外科,她做了什么提眉手术,我一听就来气了,我说你什么岁数了?还做那个?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被江书记听见了。”
江帆说:“女人啊,无论多大岁数都是爱美的,你还是赶紧回去欣赏美嫂子吧。”
李汝明笑着跟他们摆手走了出去。
江帆笑着说:“长宜,咱们也走,早点去等老领导。”
彭长宜发现,此时的江帆气色恢复了不少。
彭长宜要过江帆车的钥匙,就走了出来,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他是不能让书记给自己开车的。
车上,江帆跟彭长宜说:“我刚才征求了一下汝明书记对公安和司法口的工作意见,我有个想法,想让上级给咱们换个公安局局长来。”
彭长宜说:“那就换呗,我在基层是深有体会,这个公安局局长可是很顶大用的,关键时刻必须拉得出去才行。”
江帆笑了,说道:“这个任务交给你了,改天你去找窦厅长公关去吧。”
彭长宜说:“我听说公安内部对这个局长意见很大。”
江帆说:“是啊,所以,我们把这个局长给他退回去,这也是个契机。”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要是跟他要局长的话,就把他姑爷调过来,就怕老武说拆他的台。”
江帆说:“对了,那个陈乐是不是也是副处了?调他过来也行吧?”
彭长宜说:“小乐比小强提的晚,恐怕有些难以服人,说真的,这两个人我早就想要一个过来,有把握的是小强,撇开窦厅长的关系,他的把握也要比小乐大点。可能的话,先把小强弄过来,然后再说小乐。省厅没事,就怕老武不干,他肯定得跟我急。”
江帆说:“我估计没问题,只要是升迁,你那个老武不会阻拦的。”
彭长宜笑了,说道:“其实您就是不说,我也想跟您建议,咱们以后的工作很艰巨,有的时候,公安这支队伍必须能拉得出去,无论是在亢州还是在三源,公安,是我们工作的保障,但我从不轻易使用他们,一旦使用,必须要发挥作用。”
“是啊,你说的有道理,这事就交给你了,如果当时调人困难的话,就让你那个小乐和小强什么的先来干副局长,这样过渡一下也行。”
彭长宜说:“我怕老武不干。”
“哈哈,我不管了,你怎么办怎么好。”
说着话,他们就来到了部队农场,刚进去,江帆就看见了通往邹子介繁育基地的水泥路上多了一架木头牌楼。
江帆说:“这个老邹,怎么还立个牌楼,不好,改天你跟他说声,尽管是在部队农场,低调一点好。”
彭长宜说:“别说,我还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时候立上的。”
等他们走近时才看清,这个所谓的牌楼,就是由两根木桩支撑起来的,上面一块木板,木板上烫刻着两个大字:庐落。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为了您这个名称立的。”
江帆说:“一会让他拆了吧,这样不好,一是立这个本身不好,二是为我这两个字就更不好了。”
“行,估计是今天刚立上的,土还是新鲜的呢。”
江帆说:“他毕竟是租的这个地方,弄得跟花儿似的没用,说不定哪天不让你租了,另外,咱们老来,如果他对外还行,不对外好像这里是咱们的会所一样,所以,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千万不能让他搞了。”
彭长宜说:“您说得有道理,一会我就让他拆了,省得被樊部长看见。”
彭长宜说着,就把车开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
邹子介和老顾正在支桌子。
邹子介过来说道:“伙房正在准备,都是庄稼饭,只炖了两只小柴鸡,其余差不多都是素食。”
江帆点点头,沿着竹廊走去,老顾正在那里摆放碗筷。
彭长宜把邹子介叫到了一边,跟他说了江帆的意思,并让他安排人,在樊文良头来之前拆掉那个木头牌楼。
邹子介一听,说道:“我原想把这个地方弄得漂亮一点,来了客人好给领导们长脸,既然书记说了,今天一天没干别的,光立这个牌楼了,不过拆好拆,我马上安排人去拆。”
但是,还没容邹子介安排人去拆,樊文良的电话就到了。
他是打给江帆的。
江帆赶快走过来,跟他们大声说:“别拆了,樊部长马上到了。”他说着,就向大门口走去。
彭长宜吩咐老邹和老顾抓紧准备,也跟在江帆的后头朝大门口走去。
他们刚在大门口站稳,就见一辆黑色的奥迪驶了过来,停在他们的面前。江帆赶紧走过去,拉开了车门,樊文良从车里下来。
江帆和彭长宜先后跟老领导握手。
江帆便头前带路,要带樊文良步行进去。彭长宜则示意樊文良的司机开进大门,并告诉他进门后一直向左开。
哪知,不但樊文良没跟江帆移步进去,就连他的司机也没动。
正在江帆和彭长宜纳闷的时候,樊文良走回车旁,拉开车门,跟他们俩人说:“今天,我给你们俩露一手,叫大变活人——”